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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玄後》第256章 星盤下落
「薑羲,薑羲……」

有人在呼喚她的名字?

薑羲徐徐睜開眼睛,卻見滿室清光亮輝,鳥鳴不絕於耳。

她這是……在哪兒?

「娘子!你終於醒了!」阿福撲了上來,眼淚汪汪地望著她,「你都已經昏睡三日了!」

「阿福。」薑羲張口,才發現喉嚨止不住的乾裂。

機靈的阿福第一時間捧上茶杯,給薑羲潤了唇,慢慢喝下後,又體貼地說薑羲睡了幾天肯定是餓了,她這就去廚房給她熬粥。

說完,也沒等遲鈍的薑羲反應過來,飛快出去了。

慢半拍的薑羲歪了歪頭,腦子還是一陣陣的鈍痛,像是莫名裝入了太多東西,又莫名被全部抽空,酸脹和空蕩,兩種感覺交織著,對薑羲而言著實不怎麼好受。

「你可算醒了。」樓塵腳步匆匆走進來,見薑羲好端端地坐在床頭,眼眶竟有些微微泛紅,「這三日來,你連日發熱,什麼葯也吃不進去,我都以為你快要醒不過來了。」

樓塵簡直不想回憶,這過去的三日,絕對是她覺醒成為巫醫以後,最無能為力的三日。

一個簡單的發熱而已,她卻使盡了渾身解數,仍然束手無策,什麼珍貴巫葯都對薑羲不起作用,她便只能看著,做點簡單的冷敷擦身來降溫。

「我發燒了?」薑羲什麼也回憶不起來。

「嗯,三日前,你從地宮回來……」

「對!我不是在地宮嗎?」薑羲恍然想起,「我記得我暈倒了!不過我是怎麼回來的?還有那個叛道者的暗巫,他……」

「你別急,一個一個問題慢慢問。」樓塵在她身邊坐下,幫她壓了壓被子。

薑羲嗯了一聲,才把第一個問題重複了一遍。

「你不僅暈倒,還吐血了,回來的時候內腑傷得很重,應該是被地宮力量所波及才會如此。」

「那楚稷呢?」

「楚世子自然是與你一起回來的,他也是暈著回來的,不過傷勢不重,昨日還來看過你,只是你昏睡未醒罷了。」

「地宮裡出現的那個暗巫……」

「哎,既然你都見到他了,我便也不瞞你了,那日你見到的人,便是現在的叛道者之首,幽影的主人,同時也是最強大的暗巫。」

薑羲聽她提及叛道者時,語氣中有深深的恨意以及忌憚,猜測樓塵與叛道者之間應該還有別的恩怨。

她沒有問起那些敏感的,而是說:「這個人,是什麼身份?」

樓塵搖頭表示不知:「沒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他在叛道者中的存在就像是一道幽影……嗯,幽影便是此人一手創立。」

「那,後來出現的白衣人呢?他是薑族的神巫?」

樓塵的眼神忽然閃爍起來:「唔,他是,不過那人為了調查幽影常年潛伏在長安,身份向來成謎。」

薑羲見她言辭躲閃,以為是這個人存在比較特殊,便心領神會地沒有多問。

「還有那地宮呢?我見到那地下,有一座完整的喚血祭壇。」

薑羲有些懷疑,那麼大的一座地宮,又多半是薑族末代巫主少禹所修建,現在的薑族可能完全不知道嗎?

樓塵長長嘆了口氣:「本來這件事情,是我薑族內的最高機密,除了幾位大長老,知道的人寥寥無幾。但這次你既然入了地宮,南桑大長老便讓我將來龍去脈實打實的告訴你——沒錯,那座薑族地宮,正是少禹巫主所留,也是我薑族守道者現下最大的倚仗!正如你所見,地宮裡有一座完整的喚血祭壇!也正是它,支撐我們在神山失落後,神巫血脈不至於徹底斷絕!」

「這座祭壇不是神山上的那座祭壇嗎?可喚血祭壇獨一無二,怎麼會……」薑羲面露驚色。

「地宮裡的喚血祭壇只是一座仿品,它並沒有完整喚血祭壇的威能,因為,它是少禹巫主以全部力量所化。」

「什麼?」

「少禹巫主神威莫測,早在千年前便已經預料到了薑族之難,他在幫助前朝開國皇帝建立了大周之後,唯一的要求便是在長安地下修建一座地宮,而後他命巫匠鑄就祭壇,以全部力量灌注其中。這才是少禹巫主拒絕了當年大周皇帝招攬,翩然離去的真正原因,失去所有力量的少禹巫主急速衰老後,回到神山後不久便在神座之上溘然長逝。」

少禹巫主的離去,便是薑族千年來動蕩分裂等所有黑暗歷史的開端。

身為薑族中人的樓塵說到這裡時,也忍不住淚意翻湧。

薑羲怔怔地出了神。

她想到了前世親人們以血肉獻祭之前,爺爺親口對她說的話。

爺爺說,一切還沒有結束。

他們以周天星盤為她打開了一條星路,來到大雲這個世界,難道真的只是為了讓她換一個地方苟延殘喘下去,還是說——別有他意?

薑羲忍不住低頭看著雙手,掌心上紋路錯綜複雜,就像是她一團亂的命運,根本看不清根源與走向。

前世薑族已死,那大雲的薑族呢?

「我要見楚稷。」

沉浸在悲傷情緒中的樓塵,沒料到薑羲冷不丁來了這麼一句:「……什麼?」

「樓塵先生,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見楚稷!」薑羲迫不及待地掀開被子就想要翻身下床,誰知道剛踩到地面,身體的酸軟無力讓她控制不住向前摔去。

樓塵及時扶住了她。

「你剛醒,身體還沒有康復,還要修養幾天才行。」樓塵見薑羲迫切地想說什麼,安撫地拍拍她的肩膀,「永城侯世子昨天來拜訪的時候,特意說過,你要是醒過來就立馬通知他,想必他得到消息,會親自趕來的。」

「好吧。」薑羲無奈應下。

阿福的粥也剛剛煮好,端來讓薑羲喝了。

粥裡按照樓塵吩咐的加了幾味藥草,薑羲吃完之後困意上湧,靠著床頭小憩了片刻,又被門外細碎的聲響給弄醒了。

她朦朧睜開眼:「有人來嗎?」

守在床頭的阿福茫然地搖搖頭:「沒人來啊。」

薑羲掃了一眼緊閉的房門:「樓塵先生似乎在說我睡了,你到門口去看看。」

阿福聽話地哦了一聲,飛快跑到門口,拉開一條門縫悄悄往外望。

「咦,真的有人來了呢,樓塵先生正在於他們說話呢!」阿福驚喜地哇了一聲,崇拜無比地望著薑羲,「娘子,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自然是聽見了……」話出口後薑羲便愣住了。

是啊,她是怎麼聽見的?

薑羲凝心聚神,房門被阿福拉開一條縫之後,外面的聲音更加清晰了。

好像是葉諍與棲梧?

「莫不是我在地宮時,經歷山川棋盤與虛妄之境,身體有了什麼變化?」薑羲喃喃自語道,卻總覺得事情不會那麼簡單。

薑羲一時摸不著頭緒,只能先讓阿福來幫她更衣。

睡覺時穿著貼身衣物,她必須要修整一番,免得見到葉諍與棲梧露了身份。

阿福手腳麻利,幫薑羲換上衣服後,還幫她梳了頭髮。

「他們都以為你還在江南,你不便露面,就在屋裡待著吧。」

阿福嗯嗯兩聲。

小睡了一番的薑羲下床走路不是問題,就是走兩步便覺得格外乏力。

她緩緩走到門前,拉開木門。

「你們,怎麼來了?」

薑羲有氣無力的聲音吸引了院子裡三人的目光。

「怎麼不多睡會兒?」樓塵率先快步走來。

「都睡了三日了,哪裡還睡得下去。」薑羲說了句俏皮話,安撫了樓塵先生對她身體的擔憂。而後她才看向欣喜走來的葉諍棲梧兩人,「你們兩人怎麼是一起來的?」

「最近刑部特別忙碌,我被派到魏王身邊打雜,又剛好都說起你受傷的事情,就一起來看你啦。」棲梧說道。

棲梧怎麼會知道她受傷了?

薑羲遲疑地頓住了。

葉諍瞭然地解釋道:「你應該受了傷,不記得事情經過了。那日,你坐馬車去寧府作客,卻不慎被惡人盯上,引走了棲梧,還綁架了你與阿稷,令你受重傷躺了足足幾日。哎,說來這件事情也怪我,要不是我把你牽扯進那案子,你又何至於會被那等窮凶極惡的人盯上?」

那等窮凶極惡的人,說的莫非是老車夫。

葉諍愧疚道:「幸好蒼朮及時回來報信,你舅舅才帶著人將你們兩人一併救了下來。哼,倒是便宜了那老車夫,竟然就這麼輕易地死了,那種用無辜生命來修鍊邪功的老魔頭,就應該千刀萬剮才是!」

薑羲慢慢領會過來——葉諍的意思是,那老車夫不僅成了綁架她與楚稷的罪魁禍首,更是被定為長安少女連環被殺案的真兇?

前者毋庸置疑,但是後者……不對啊。

那老車夫是暗巫,根本不用修鍊什麼邪功,用無辜少女鮮血來修鍊邪功的,應該是薑族以外的人才是!

薑羲下意識看向樓塵,卻見樓塵悄無聲息地朝她頷首。

薑羲壓下疑惑,又跟葉諍棲梧寒暄了兩句。

「你受傷還在修養,我們就不多留了,最近這個案子正在結案,還有很多繁瑣的證據需要整理,等忙過這段之後,我們再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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