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玄後》第224章 餓暈
曲江池到底不能封鎖太久,齊王離去後不久,沿岸的封鎖也跟著解了,各路畫舫的離去不再被阻攔。隨著曲江池上漸漸空蕩,名妓仙鈴兒被人殘忍殺死在曲江池畫舫上的消息也在長安城內風傳開來。
今日看到仙鈴兒死狀的人著實不少,從奴僕到妓子到客人,這些人回去後把此事當作談資添油加醋地講給別人聽,一傳十,十傳百,不知怎的就也越傳越邪乎,把仙鈴兒的案子說成是個鬼怪殺人。
不然怎麼解釋仙鈴兒全身的血液都被抽幹了?還不是被鬼怪給吸走的!
太可怕了!趕緊去城外的長生觀拜拜求平安啊!
薑羲與葉諍楚稷告辭,又與寧玘盛六穆十三等人暫別,領著計星,心不在焉地回到了府上。
她前腳剛踏進門,宋胥就迎了上來。
「聽說曲江池出事了?」
薑羲短暫遲疑了一瞬:「……你們這麼快就知道了?」
「我們薑族入長安,再怎麼避開幽影,也有自己的人手啊。」宋胥催促,「先不說別的,說說曲江池上發生的事情!」
薑羲看宋胥難得一臉鄭重,也奇怪起來:「難道說,先生你們也在懷疑什麼?」
「也?」
薑羲點頭:「我親手檢查了死者的身體,發現她身體裡的血液被吸得乾乾淨淨,還有一絲……巫力的味道。」
「真的是巫力麽?」
樓塵也出來了,她立在台階上,眉眼冷凝。
「我如今雖然沒有薑族的血脈,但是對巫的氣息還是很熟悉的,我相信那瞬間的判斷沒有錯。只是這個巫力氣息並不純粹,還摻雜了許多別的東西。」
薑羲見樓塵和宋胥兩人皆是面色沉沉,唯獨不見驚訝,便有了猜測,問:
「先生你們見過類似手段嗎?」
樓塵緩步上前來:「早年聽聞過,但一直沒有親眼目睹。」
薑羲一顆心驟然沉下:「我聽說仙鈴兒死時全身血液都被吸得乾乾淨淨時,有隱約有了預感。天下道法萬千,唯獨巫,是認為血中天然蘊含力量,並以血脈牽動天地之力……看來,殺死仙鈴兒的兇手,就算不是叛道者中人,也至少與薑族叛道者擁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樓塵道:「早年我們薑族就聽聞,有些從族中叛逃出去的傢夥走了歪路,他們沒有祭壇,沒有喚血儀式,不能啟發血脈中的力量,便逆行薑族之法,吸取他人血脈力量為己用。不過這法子害人害己,在某地出現了一段時間,殘害不少無辜生命後,又突然銷聲匿跡了,我們守道者連清理門戶都沒來得及。」
薑羲心想,原來這就是她看的那本遊記上關於吸血邪功的由來。
「看來,仙鈴兒這個案子,我不能袖手旁觀了,若是深入調查下去,說不定能摸到幽影在長安裡的蹤跡。」薑羲下了決心,眼神也認真起來。
樓塵卻持反對意見:「不行!先前在青山行宮,那些幽影便朝你動了手,你若是著手深入這個案子,說不定會落入危險當中!」
「先生,難道我們現在就不危險了嗎?幽影在青山行宮的動作,說明他們已經知道我來了長安,雖然不知他們為何不像在華方山中時朝我動手,但他們到底在暗處,我們在明處,這樣太過被動!」
見樓塵蹙眉仍未鬆開,薑羲語氣越發堅決:
「我們必須借著仙鈴兒這個案子,化被動為主動!至少不能處處受製於人!」
這話丟出來擲地有聲,竟然有些毋庸置疑的意味,一時之間連樓塵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如此,薑羲就當作他們同意了。
「對了,我回來前與魏王說,明日會帶樓塵先生你去看看仙鈴兒的屍身。那仙鈴兒死前中了曼陀羅毒,我們正好以此為借口,看看樓塵先生你能不能在仙鈴兒的屍體上找到別的線索。」
薑羲到底沒有覺醒巫力,能看到的有限。
但樓塵不同,她是半覺醒的神巫,對薑羲而言僅僅是有些熟悉的巫力氣息,對樓塵來說會藏著更多可以探查的線索。
恰好樓塵先生來長安的事情,葉諍楚稷他們都知道。只是他們並不清楚樓塵與宋胥之間的夫妻關係是偽裝,還以為這兩位真的在玉山上是看對眼走到一起了。是以薑羲帶樓塵先生前去,不會引來任何懷疑。
至於為什麼是明天去,薑羲也是不想表現得太急切,被人看出問題。
幽影在暗,她必須要處處警惕。
「還有一事。」薑羲想起了什麼,「樓塵先生在玉山的時候,是不是為楚稷楚世子診斷過病情呢?」
「嗯,那位世子的身體情況實在不好,先天有損,壽數不足。」樓塵直言不諱。
「壽數不足?竟然這麼嚴重嗎?」薑羲喃喃道,「有沒有什麼挽救的辦法?」
「這世間,除了無上巫主有通天徹地之能,怕是無人能給將死之人續命。」樓塵說著,神色忽然古怪起來。
薑羲覺察她神色有異:「怎麼了?」
「其實,我當時與山長說過,這位楚世子壽數不足,恐怕活不過三月。就算當時我送了藥丸給他調理,也不過能多活一兩個月,可前段時間他來府上找你時,我看過他的面色,並無油燈枯盡之相。」
楚稷隨葉諍三月去往江南,如今已是七月末了。
這中間,足足有五個月的時間。
按樓塵的說法,楚稷打破天也就能活到八月,到現下這個時間,身體多多少少該顯露出頹勢了。
可薑羲看楚稷,身體是虛弱了些,卻也不至於就快一命嗚呼啊!
「樓塵先生的判斷應該是沒錯的,那就是這位楚世子身上有秘密了。」
不管是獨特的續命方法,還是病情不如表象那般,薑羲都不得不感嘆——這位楚稷楚世子,當真是深藏不露啊!
「不過我當時為他診病,並沒有動用巫力。或許用巫法看他,會有別的發現?」
薑羲搖頭:「算了,每個人都有秘密。」
薑羲對楚稷的秘密,也沒有到非知不可的地步。
言罷她也不多說,回屋換了衣服,又出府往國子學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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