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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鳳來謁》69 火災
沈稚所在宮殿雖然冷僻。

但好歹是皇城中的一隅之地。突兀冒出黑黢黢的煙霧自是引人注意。

她被農煙嗆醒,劈裡啪啦的木柴燃燒聲交雜著驚慌失措的哭喊聲,震耳發聵。

沈稚抬頭望去,周圍皆是熊熊烈火,炙熱灼眼。

她撐著旁側的木椅起身,手被木材上的過熱高溫燙掉一層皮。

吃痛間,喉嚨中又吸入太多廢氣,登時嗆的頭腦發暈,涕泗橫流。

火焰吞噬物品的同時,也吞噬掉了空氣。導致沈稚氣力皆失,昏沉著頭腦,站不起身。

眼看火勢越來越大,求生的本能讓沈稚狠下心來,將破了皮的手硬摁在地板上,摩擦的血肉模糊,同時憑藉這股痛,保持靈台一絲清醒,手腳並用著朝門外爬去。

所幸沈稚到門外的距離不是很遠,她忍著高溫,無視衣袍上沾了火,蜷縮起身子,雙手抱著頭,翻滾著出去。經過門檻時,被攔了一下。

掙扎著抬眼,門外的人雖然在撕心裂肺的狂叫,可是沒有人伸出援手來拉一把她。也沒有人,來滅火。

偌大皇城,人心竟冷漠到如此。

她咬咬牙,連滾帶爬的翻過矮小門檻,成功逃生。

不顧他人目光,平躺休憩了一陣,沈稚大口呼吸新鮮空氣,肺裡的窒息感也好了一些。她渾身疼的厲害,連帶著內腑。

還沒來得及休息太久,幾個太監上前攙扶起她。

她心裏一熱,以為太監是來救死扶傷的,正欲感謝。

下一秒,就被扔回了寢殿內。

沈稚不明所以,赫然見外面雯妃一張艷麗妖嬈的臉,透露著瘋狂。

對著沈稚道:「這場火也太大了,可憐這純妃了,喪生在這火裡。」

沈稚急忙道:「我沒死呢。」

雯妃不屑冷笑一聲,「馬上就死了。何必掙扎呢。」

沈稚剛剛爆發出來的力氣,已經殆盡。現在周身疲乏,明白了雯妃是想借這場大火除掉她。

這人間深宮當真如戲本子裏所說一般,兇險萬分。她大睜著眼無能為力的看火焰漸漸侵染她身,神識也在濃煙內,開始斷層。

不知過了多久,可能是一時辰,一分,一秒。沈稚耳中傳來一聲比一聲大的參見皇上。

岩漿似的宮殿內,只見一人影疾步進來,火焰紛紛為他騰出道來。

身後還有驚慌的聲音,「皇上不要啊。」

「快護駕,護駕!」

被陰影所籠罩的身體,有了涼意。沈稚費力抬起眼皮,想看清這人,這位被稱做皇帝的人。

皇帝卻逆著光,讓她看不清真切。隻覺得很年輕,很熟悉,很安心。

沒來得及反應,一件衣袍兜頭蓋腦的罩下來。她被攏在麝香味的龍袍裡,眼中只有明黃一片。身體被挺挺拔堅毅的年輕皇帝打橫抱起,牢牢箍在懷裏。

她心想,莫非這皇帝舊情未了。

……

冷宮的純妃憑著一把火成功得寵。被皇帝陛下安置在自己的寢宮內。享無上榮寵。

龍鳳圖騰的帳幕內,絲滑柔軟的被褥中伸出一隻手來,沈稚舒服的伸著懶腰,胳膊卻觸上了一溫涼肉體。

她又驚又愣,差點張口大喊。又硬生生忍耐下來,將胳膊慢慢收回被褥中,仔細回想了下這是什麼情況。

她被皇帝抱出屋外,就昏沉了過去。

迷濛中,有人在給她包紮傷口,有人在給她診脈。耳邊不斷有人說話。

吵的她頭痛欲裂,身體裡似有一把火燃燒,燒的她難受嚶嚀。

而後,她聽見那人揮散了所有人。

將她抱上床榻,摟進懷裏。

抱著她的人身上帶著涼意,她難耐不住,往人懷裏拱去,紅燙的熱臉埋在人脖頸上,發出歡快的喟嘆。

再然後,她清醒了。

一手被包成粽子似得,活動不了。她僵硬著身形,遲遲不敢望向跟她躺在一起的人。

因為她光裸著身子,那人也是。

良久,那人翻了個身,從平躺變成了側臥,嘟囔一聲,隨手亂摸了下,觸到沈稚的身體後,將沈稚摟進懷裏。

沈稚脖頸雞皮疙瘩登時起來,她也顧不得啥了。屈肘打向身後人的肚子,那人雖然懶洋洋的在睡覺,可反應極快,一把扯住她後擊的胳膊,反折在她背上。

沈稚大叫道:「非禮了,非禮啦。」

結果是她被身後人用不知名衣物堵住嘴巴,強硬著翻轉過來,兩人四目相對一瞬。

沈稚不敢置信的伸出完美的一隻手,顫抖的摸向那人眼下淚痣。

那人任由她的動作,還幫忙取出了她口中的布褥。

沈稚忍著喉口湧上的澀意,小心翼翼道:「文京墨?」

文京墨垂散頭髮,半眯著眼盯向她。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

「嗯?朕的名諱是你能直稱的嗎?」

「你還活著?」

文京墨將沈稚完好的手往自己胸口一摁,反問道:「你覺得呢?」

沈稚感受手下跳動不止的心臟,欣喜若狂,她抬頭對上文京墨的眼,笑著笑著就留下眼淚來。

在黃泉得知舊友魂飛魄散或成魔的噩耗,讓她心中大慟。結果到了今日,她還能與之重逢,時過境遷,文京墨已成了人中龍鳳,高高在上,這失而復得的心情,讓她剋製不住,情高難抑。

沈稚身子靠近文京墨,伸出雙手抱著他的腰,泣不成聲。

文京墨有些訝異,他安撫的拍了拍沈稚的背,調笑道:「純妃,你想吸引朕也用不著此法吧。」

「純妃?」

「嗯?」

沈稚平復了下心境,剛剛太激動,忘卻了文京墨在人世百年,早就投胎轉世,喪失了前世記憶。

心中不由的失望,但文京墨還活著就好。

她悶悶道了聲,「臣妾在。」

文京墨伸手拂了拂她耳邊碎發,「純妃,日上三竿,是否該起床,替朕寬衣了。」

沈稚愕然的啊了一聲,打算起身,卻又被文京墨一把扯進被窩裏。

文京墨好笑道:「純妃,這是打算春光乍現,裸奔了。」

他一提,沈稚才想起自己光溜著身子。

她和文京墨相識的那世,也沒和文京墨坦誠相見過。這可真是第一次啊。

她血氣上臉,立馬不好意思起來。

卷了被子,趕忙將自己裹成一團,也不敢看沒被子的文京墨是何模樣。

結結巴巴道:「出,…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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