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驚失色地下了車，湊到他黑漆漆的車窗上看。車窗驀地拉下來，讓我嚇了一跳，也認清了自己果然是電視看太多了的事實。他沒事跑我家去幹什麼？我的大腦真是不好使了。

「怎麼在這裏？」我問。

關艦懶洋洋地回答：「等你唄。」他看著我，「又相親去了？」

「嗯。」我就愛相親，關他什麼事。

關艦推開車門走了上來。這傢夥的身材真不錯，結實修長，配著張俊臉，很容易讓人神魂顛倒。他看著我：「人有我好？」

「比你差點。」我實話實說。

他聽起來倒挺高興的，咧嘴笑了笑。「就說吧，這世上還哪能找到比我更好的人？」

「比你好的人滿地都是，比你厚臉皮的大約找不著幾個。」

關艦聞言笑得更歡，與我並肩：「我送你回去。」

我沒有拒絕。很奇異的，只是因為一餐飯，忽然心境就變了。女人本來就是多變的，我深以為然。不就是去冒一趟婚姻的險嗎？我會努力去守護婚姻，如果它實在要破裂，那也怨不得我。多少相愛的情侶進了圍城，尚能一塌糊塗，最後分手收場——這就只能說明，婚姻這種事，沒有什麼百分百。灰姑娘與王子結婚後，是不是最後也會分手，這沒人知道。

可是，關艦並沒有什麼表示。我為自己感到臉紅，明明之前已經拒絕過了，現在卻反而期待，很傻很天真。

關艦送我到家門前，我說：「房子很舊吧。」

「這一片房子說拆遷說了好多年，似乎一直不見動手。」關艦說道。

「是啊。住了二十幾年，很有感情了，若要拆掉，反而不舍呢。」我掏出鑰匙，「我進去了。你開車回去小心點吧。」

關艦看著我點了點頭。我關了門，背貼在門上，心有點跳。算了吧，葉文靜，如果關艦不再提，最好你們的關係永遠這樣下去。省得尷尬。

然而下一秒鐘，電話響起。是關艦。我嚇了一跳，連忙接起來。關艦的聲音近地就像在耳邊：「你有話對我說是不是？」

「……」怎麼說得出口？我的臉發燙，想必開始發燒了。

「有沒有？」他又問。

「你想我和你說什麼？」我反問。

關艦說道：「想你說愛我。」

全身起了一陣雞皮疙瘩。我全身抖了抖，「別耍流氓。」一不小心又被調戲了。

關艦笑了笑：「呵呵，我差不多知道了。咱們就這樣先曖昧著吧，等你想通了再說。晚安。」電話掐斷了。

我愣愣地看著手機屏幕。什麼叫就這樣先曖昧著？回到房間，媽媽瞥我：「臉這麼紅。發燒了？」

「沒有啊，可能走得太急了。」我忙鑽進洗手間，往臉上潑水。好不容易才把臉上的溫度澆退，看著鏡子裏滿臉水珠的自己，竟覺得有點眉目含笑。有多久沒看看見自己露出這樣的笑容了呢？能真心笑出來，真好。

早上到公司的時候，發現桌子上已經有杯普爾茶。我看向關艦，他正地著電腦劈啪打字，後腦杓長眼睛似的，頭也不回地對我說：「順手泡的，別太感動。」

我想笑卻沒笑出來：「只是想告訴你，茶不是這麼泡的。」

關艦這下抬頭看我了：「那怎麼泡？」

我吐吐舌：「不告訴你。不過既然是你拿來孝敬我的，我就勉強收下了。」

關艦笑罵了句：「小樣！」

忽然就甜蜜起來了，感覺有點怪。中午吃飯的時候，陳艷神秘兮兮地說：「哎？你今天氣場不一樣哦。」

「什麼氣場？」我裝蒜。

「嗯，愛情的氣場。」陳艷用杓子送了口飯到嘴裏，「你和關艦，是不是……」

「沒有啦。」我急忙否認。辦公室禁止戀愛，就算有，一般都是地下情，怎麼可以被搬上枱面。

「我還沒問呢，你就立刻否認了？」陳艷使壞地笑道。

「我猜到你要問什麼了嘛。」

「真沒有？」她又問。

「沒有啦。」我回答得沒有一絲底氣。但我和關艦到目前為止，確實還沒什麼吧。雖然有前次的那次「意外」，但現在的表現，頂多隻算曖昧而已，還上升不到戀愛的高度。

陳艷笑笑，不再追問。她說：「好希望男朋友能在我身邊哦，總是分隔兩地，好累。」

我同情地看著她，「他能來中國工作嗎？」

「他在美國年薪很高，在中國絕對找不到年薪百萬的工作，所以我也不是很希望他放棄那兒。」『

「那你出去不行嗎？」

「問題就在於，我的父母並不支持。甚至幾乎所有親戚朋友都持反對態度。」陳艷說道，「一來他是異族人，語言不通。二來如果嫁給他，他不能來中國我就得去美國了，家人不捨得我去那麼遠。」

我嘆氣：「那真是難以選擇呢。如果能有個擇中的法子就好了。」

「可不是。」陳艷聳了聳肩，對我笑笑，「算了，走一步看一步。文靜，我覺得和你好投緣哦，雖然認識時間不長，但很有共同話題。」

我嘿嘿一笑：「那是。我在學校裡人氣也是超高的，人人都把我當知心姐姐，也把我當成垃圾筒，所有傷心不快的事情都往我這裏倒。不過犧牲小我，能讓大家好心情，我覺得很值得。」

陳艷笑了起來，「你的性格開朗，所以大家才會喜歡你。我感覺關艦挺不錯的。」

怎麼拐來拐去，又拐到關艦身上去了。我不再否認，也許有一天我和關艦真的會戀愛，那時陳艷知道的話，倒顯得我很虛偽了。

吃過飯，我回格子間，看到有人在QQ上呼我。竟然是李煜，有些出乎我的意料，還以為從此蕭郎是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