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翻個白眼：「試紙，還能是什麼啊？」

關艦愣了會兒：「早孕試紙？你買這個幹嗎啊？」

「大姨媽都不知道跑哪兒去了，我還不試試嗎？」

關艦這才有點激動起來：「測的結果怎麼樣？」

「沒事啦，要不我早尖叫了。」我撐著臉看他。英俊的臉上是鬆懈還是失望，看不出來。

關艦點頭道：「我看也是。你剛是不是特別緊張啊？」

「當然緊張了。」

「有了就生唄，有什麼關係？緊張得這樣，好像我們非法似的。」關艦不以為意地說。

我哼了哼：「你當然沒負擔啊，那小東西可是要在我肚子裏裝十個月，你說我緊張不緊張？再說，也沒見你有多想當爹。」

關艦聳聳肩：「沒生出來哪有感覺。」

像他這樣的年紀肯結婚就不錯了，我哪有指望他想當爹爹啊？

但仔細想想又覺得有點失望。他自己還是小正太呢，以後能當個好爸爸嗎？關艦面對著一堆文件在做事，我隻好東張西望。離開這裏也沒多久，卻就覺得陌生了。

關艦頭也不抬地說：「等我一會兒啊，半個小時就能搞定了。」

「不急，你就忙吧，反正回去也是發獃。」

關艦又接著埋頭在文件裡翻翻翻，我拿手機看書，多拉A夢經典的中場音樂響起，是有短訊進來。

「文靜，你在香格裡拉是嗎？可不可以下來幫我個忙。」

林浩。

我怔怔地看著這個名字。感覺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個人了，他像是早已消失在我的世界。我尋思著要不要下樓呢？

見關艦還在忙，反正現在也沒事，去樓下看看林浩在幹什麼也罷。我和關艦說出去走走，他也沒在意。辦公室之外的電梯等候區還是挺冷的，風直往脖子裏灌。我慢騰騰下了樓，在香格裡拉大廳看到讓我啼笑皆非的一幕。

林浩落魄地站在一個保安旁邊，面色頹廢，那保安臉色嚴肅地和他說著什麼，據我的想像力告訴我，多半是林浩住霸王屋，交不出錢來吧？

靠近一些，林浩就看見我了，眼眸璀亮起來：「文靜，我在這兒！」

我漫不經心地走過去，每一步都像在嘲笑自己的從前。林浩究竟是哪裏好，竟然會讓我和他在一起五個月這麼久？現在再回想他的閃爍言辭，從不堅定的眼神，連一個屁都不曾送過給我的男人，從相遇到劈腿，再到現在，簡直就像是一部潑墨重染的失敗到極致的大戲。

「怎麼了？」我問。

林浩低聲說：「錢包被人偷了。哎。」

「又帶女朋友來這兒開房啊？」我微笑。

林浩有些無地自容：「文靜，能不能先幫我結一下房錢。我馬上就打卡給你。」

我忽然有了一絲憐憫和同情。替他結了房錢，保安放鬆了對他的警惕，他便訕訕地和我笑：「要不你現在跟我回家，我把現錢給你。」

「不用了，這是我老公的酒店，請你住一次也沒關係。」我的語氣裡是否有不自覺流露出來的驕傲？也許有吧，林浩顯然像被打擊了，嘴角動了動，牽扯出一個艱難的微笑。

「那真是謝謝你了。」他對我點了點頭，轉身走了出去。看著我的背影又覺得他挺可憐，又或者，他是又可氣又可憐。

但是他再怎麼樣，都與我無關了，我甚至暗暗慶幸著呢。轉身看到關艦走來，手中還拎著我的包：「忙好了，我們走吧。」

我點點頭，關艦問道：「你怎麼就跑大廳來了？」

我沒說什麼，也不準備和他說給林浩解圍的事，沒準兒他還要笑我呢。雖然心裏多少有些慶幸最後沒和林浩這樣的男人在一起，但是見到他這麼落魄模樣，心裏著實興奮不起來，甚至心情也有點被影響到。

關艦勾了我的胳膊：「走吧，回家去咯。你的車要不要就放這兒？明天上班的時候來取。」

「不要啦，那多費勁啊。我在前面開道，你跟著。」

一前一後地開車回到家裏，把車子停好在車庫才手拉手進客廳。一進去就感覺到氣氛的不對勁——關大鵬和關艦的大哥在，只是兩個人各自板著臉孔，暗潮洶湧。

我從未見過這樣陣仗，不知所為何事，也不知道要怎麼過去打招呼，倒是關艦，一聲不言拉著我就上樓了。一直到了房間裡，我才說：「剛剛你爸爸和哥哥都在樓下耶，我們不打招呼就上來，會不會沒有禮貌啊？」

「不會，沒見他們都那樣了嗎？」關艦不以為意地說。

「他們怎麼了？」

「不知道。」關艦聳聳肩，「反正我哥和我爸一直不對盤，沒事還能找點事出來吵。」

我詫異：「他們一直是這樣的啊？」

「對，一直。」關艦無所謂地道，「都見怪不怪了。所以說，做家人也是要靠緣分的，不見得是一家人就都會有親厚的感情。」

「那倒也是。」我揉了揉酸痛的骨頭，「我去泡個澡。」

這廂水才弄好，關艦不請自來了：「天氣冷，兩個人泡澡剛剛好。」

我哼了哼：「你是拿來主義！不過本姑娘不和你計較，一起泡就一起泡吧。」

偶爾鴛鴦浴，還能增進感情呢！從剛開始的羞澀，到慢慢習慣彼此的身體，其實也不需要多少時間。怪不得人家說過了幾年，你摸我的手就好像摸自己的手，毫無激情可言了。我幾乎可以體會我的這一階段，肯定比別人要更早到來。

浴缸裡滿滿的薰衣草泡泡，柔軟地覆蓋在我們的身體上。我側頭來看關艦，他黑烏的眼睛也瞅著我，小白麵皮一如既往的英俊。我拿一陀泡泡粘到他鼻子上：「盯著我看幹什麼哪？」

關艦收攏了手臂：「文靜，娶你一定是我這輩子做的最對的事。」

我點著頭：「那還用說，你還再去哪兒找個比我更貌美如花，溫柔賢惠的老婆啊！連剁椒魚頭都會做！」

「是。所以我慶幸。」

「夫妻之間感情要維繫，還要多溝通。我有秘密瞞你，你有秘密瞞著我，瞞來瞞去，兩個人總得分崩離析的。」

「嗯。」

折騰了半個多小時，總算把澡給洗完了，關艦自告奮勇地負責清理浴缸，我把他大大誇獎了一番：「你今天的表現真是太讓我驚奇了。我相信你以後會成為一個特別好的丈夫。」

關艦睨著我：「現在不算？」

「現在就開始算了。以前嘛，」我停頓了一下，假裝深沉說，「還差一些些。」

關艦在我的屁股上拍了一掌：「得了便宜賣乖。出去吧，這裏我來整。」

我扳過他的臉香了一口才走出來。剛泡了熱水澡有些暈乎乎的，多半有點脫水，所以準備到樓下倒點水上來，關艦也可以喝。

不知道關艦的大哥關毅還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