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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鬼界當大佬》第二百零九章 祁陣的自述
當祁陣停下來的時候,南何的注意力還沉浸在那副畫面中。

她從來都沒有見過那個樣子的祁陣,他和自己待在一起的時候,總是小心翼翼的,雖然偶爾有露出過不悅的情緒,但在大多數時間裏,他都將自己的情緒隱藏的很好。

南何唯一見過他失態的時候,還是在無妄崖谷底,他告訴她清默的事時。

那個時候他向她宣洩著所有的委屈和不滿,以及濃烈的思念之情,但就算是那樣,他也只是站在那裏,用那雙包含眾多情緒的眼睛看著她,絲毫沒有像畫面裡的那樣淚流滿面,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更沒有拉扯過她。

一直以來,不管她做什麼,他都沒有怎麼阻攔過,也從來沒有拂過她的心意,他對她很好,不管原因是什麼,這一點兒都是不能否認的。

因此,南何現在對他生出了些愧疚之意,自己總是利用著他對她的好,讓他做這個做那個的,還總是傷害他,怎麼說都是她的不對。

南何此時的注意力已經慢慢收回,她沒有再想下去,也沒有去思考為何自己會以清默的角度看到祁陣,她現在心裏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和祁陣說一聲抱歉。

她對他有虧欠,她心裏過意不去。

但等她回過神來時,卻見祁陣正盯著她看,那雙好看的眼睛眼尾發紅,不知是因為喝過酒的緣故,還是什麼其他的原因。

見她終於看向自己,祁陣頓時抬起手來,將手裏那壇酒送到她面前。

「喝酒嗎?」

在她將視線下移,落在那壇酒上面時,他笑著開口問道。

此時的祁陣,臉上雖然是有著笑意的,但是他並不開心,一點都不。

關於他的不開心,南何是能感覺出來的,但是她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對他搖了搖頭。

若是往常的話,她可能會將那壇酒接過來,和他一起喝上幾口,但是現在除了兩人獨處一處不合適之外,還有一點便是她現在沒有那樣的想法,她一點兒都不想喝酒。

所以,她就直接拒絕了他。

因為她的拒絕,祁陣臉上原本還能強行扯出的笑意,怎麼也扯不出來了,他視線下垂,看了眼手裏那壇酒,然後往後退了幾步,直接席地而坐,拿起酒罈仰頭喝了起來。

見他這樣,南何有些手足無措,她站在那裏,一時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麼。

正糾結著,祁陣的聲音就又響了起來。

「你是故意的。」聲音幽怨,還有些委屈。

「嗯?」南何疑惑的看著他,不知道他說的具體是指她方才不喝他的酒,還是指之前在他面前和帝何說的那些話。

祁陣見她皺起了眉頭,一副什麼都不知道模樣,瞬間紅了眼。

「你就是故意的!」他又重複了一遍,情緒比方才激動了很多。

南何對此有些無奈,但是她並沒有表現出來,她只是看著祁陣,順帶著將緊皺的眉頭散開了。

她已經明白祁陣說的是指什麼了。

等他稍微冷靜了些後,她走過去在他面前蹲了下來:「祁陣,對不起。」

她認真地跟他道了歉。

雖然這樣可能並不起什麼作用,但是總比什麼都不說要好的多。

在她說出這句話後,祁陣先是愣了下,而後抬眼看著她,眼中儘是埋怨:「我對你怎麼樣都是我的事,如果可以的話,我也不希望你會因此產生什麼負擔,但是並沒有那樣的可能,因為你是清默啊,是我心心念念期待見面了那麼久的清默啊,為了能再次見到你,我怎麼可能什麼都不做啊!」

他說著說著低下了頭去:「我知道你不認為自己是清默,但是我認定的事實就是那樣的,不管如何,你都是我的阿默,其實我現在已經沒有奢望那麼多了。」

在經歷過清默的一次身死之後,他想明白了很多。

如果當初清默沒有和他生出牽連的話,她早就應該飛升為仙,去往仙界了,但是就因為他的緣故,她多年的修為毀於一旦不說,還因此喪了命。

所以當他將她最後一抹魂魄留下時,他就徹底想明白了。

這世間的感情,並不是非要一定在一起的。

他想,只要清默沒事,他完全可以不再出現在她的生命裡。

不過。

前提是她能恢復如初。

「我已經不再奢求能和你一直在一起了,我隻想著你能恢復成以前的樣子,想起以前的事,就算你最後沒能想起我是誰,也沒關係,我只希望你能想起你是清默,已經渡了劫可以飛升的清默。」

「然後,不管你是選擇去往仙界做你的神仙,還是留在央胥宮做你的仙長,我都不會再打擾你的生活了。但你一直都沒有恢復,我就不得不出現在你身邊,擾亂你現在的生活。」

祁陣將頭低的更低了,語氣中滿滿都是內疚:「其實我也不想這樣的,但是我沒有辦法,你一日不恢復過來,我就擔心一日,怕你不開心,怕你過的不好,更怕你會受到傷害,所以我就出現在你身邊了。」

最開始是以歸雲的身份。

在看到她一直飽受著毒藥的侵害時,出面贈了她長生丹,然後在知道她想離開時,出面幫了她的忙。

後來他又用了嵐鶴的身份。

陪著她一起進入央胥宮,陪著她過了測試,雖然她被維元子直接收下,是他沒有想到的,但是他想著她好歹是留下了,以後只要跟著維元子好好修鍊,有了修為之後,就能自己助自己恢復過來了,誰承想,最後她竟然被維元子趕了出來。

那個時候的她依舊什麼都不會,所以他不得已又出現了,在帝何對她出手時,將她救了下來。

救她的時候,他還是沒有用自己的身份,也沒有打算用自己的身份,他只是想在她身邊看著她一點兒點兒成長起來,然後可以保護自己,之後等她慢慢恢復時,他就會離開。

但意外卻在那個時候發生了。

在她養傷的期間,他把控不住地對她透露了自己的身份,然後在那之後,就再也忍不住自己的心思了,他想要和她接近,想要陪在她身邊,想要陪著她好久好久。

就算他知道這個念頭一出,自己之前做的那麼多努力都會功虧一簣了,但是他還是忍不住。

後來在她傷好之後,他乾脆生出了帶著她去以前他們去過的地方,幫助她恢復記憶的念頭,於是就和她說出了帶她出去玩的話,在她應下之後,帶著她去了離魂山。

「那個時候我絲毫沒有想到自己的這個決定居然會錯的這麼離譜,如果那時我知道的話,一定不會帶著你去離魂山,一定不會……」給你和帝何製造出機會。

關於後面沒有說完的那半句話,他止於唇齒之間,然後又咽回了肚子裏。

「阿……」他猶豫了下,沒有將那句阿默叫出來,「阿何,你還不該那樣的,你就是故意的對吧?我知道你就是故意的,你那麼做,是為了讓我徹底死心,斷了對你的念頭對吧!」

兜兜轉轉那麼一大圈,最後話題又回到了最開始。

南何知道,祁陣會說那麼多話,都是因為被她做的那件事給刺激到了,所以在聽他重新將話題轉回來時,她只是安靜地蹲在他面前看著他,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

這個時候,祁陣是希望她能開口的,但是她並沒有。

現在的南何對於祁陣來說,簡直殘忍的無法形容。

但就算是那樣,祁陣也知道,等今日過去了,他還是會像往常那樣跟在她身邊,陪著她,看著她,又心甘情願的聽命於她。

不管她是怎麼想的,他都還是保持著以前的態度。

直到她恢復,直到她變成清默。

南何此時並沒有要安慰他的意思,畢竟這個時候,特別是在聽他說了那麼多,他這麼多年的心中所想時,她就無法對他說出自己真的不是清默那樣無情的話了。

況且。

她最近開始夢到和突然看到他和清默的過往了。

就算她還在肯定著自己只是南何,但心裏也還是已經生出了奇怪的念頭。

她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但是也不想知道。

蹲了這麼一會兒,她覺得腳有些麻了,於是便站了起來。

感覺到面前的人有了動作,祁陣並沒有抬眼,他依舊低著頭,強忍著對她暴發的情緒,儘力平復著自己的心情。

在她站起來不久,他的聲音就又響了起來。

「阿何,不管你是怎麼想的,我的心都是那樣,它是不會變的。」

「就算你當著我的面和帝何說了那樣的話,就算你們兩個現在已經和好了,我也不會放棄我心裏的那個念頭,更不會離開你。」

他將自己的態度說給了她聽。

在他說完這句話之後,終於是抬起了頭來。

他看著站在他面前不遠處正低頭看著他的南何,朝他裂開嘴,露出了一口白牙:「阿何,我是不會離開你的,永遠都不會。」

他笑的明媚,但是在南何看來,卻是覺得森然無比,在加上夜間原本就冷的緣故,她竟沒忍住直接打了個哆嗦。

注意到她這副樣子,祁陣面上的笑滯了下,而後再次恢復如常。

對於他方才說的那些話,她還有想說的話,對於他此時的兩句,南何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她很想告訴他,就算他一直跟著她,也是不會有什麼改變的,但是話還沒有到嘴邊,他就已經從地上起來,拿著那壇酒走到了她面前。

南何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一時沒忍住皺起了眉頭,眼中還生出了些戒備之意。

因為她這個動作,祁陣眼中剛剛亮起的光重新變為一片暗色,他在離她一步的地方停了下來。

「喝酒嗎?」他像最開始停下時問她的那樣,又將那壇酒送到了她面前。

此時的祁陣面無表情,讓她看不出絲毫情緒。

南何猶豫了會兒,然後伸手將那壇酒接了過來。

酒罈子已經沒有原本那麼重了,畢竟方才已經被他仰頭喝下去大半了。

看見她將酒接了過去,祁陣頓時長出了口氣,然後眼底出現了一抹笑意。

南何並沒有再注意他,她低頭看了眼壇中的酒,緊接著送到嘴邊嘗了一口。

在她抬手將酒罈子送到嘴邊時,祁陣的餘光注意到她手裏拿著這個東西,於是便將視線轉到了她的手上。

那是一條髮帶,一條男子用的髮帶。

腦海中突然有什麼一閃而過,他抬眼看了看南何,然後趁著她將酒罈子放下之際,將她手裏那條髮帶拿了過來。

「咳咳咳——咳——」南何彎腰強烈的咳嗽了起來,她將酒罈子直接放到地上,眼中儘是嫌棄。

她喝過的酒雖然不多,但是從來沒有喝到過這麼難喝的酒,不香就算了,居然還是苦的,那種苦的程度,完全可以比擬黃連了。

見她突然彎腰咳嗽了起來,祁陣顧不上打量那條拿到手的髮帶,忙伸手在她背上拍了起來。

等她終於緩過來時,他這才將手收了回來。

「你這是什麼酒啊!怎麼是苦的!?」南何一邊擦著嘴,一邊抬眼看著他。

此時的她已經全然不再想方才祁陣說的那些話了,祁陣也沒有再去理會那些,兩人又變成了之前的相處模式。

「我也不知道是什麼酒,客棧裡那條蛇妖給我的。」祁陣將那壇被她隨意放到地上的酒拿了起來,然後在南何的注視下,送到嘴邊仰頭喝了幾口,「雖然是苦的,但是還挺有特色的,我還可以接受。」

因為心是苦的,比他嘗到的味道還要哭,所以他就根本不在乎那酒怎麼樣了。

南何和他是不一樣的,南何現在正處於甜蜜中,如何能受的了苦。

想到這裏,他沒忍住苦笑了一聲,然後又將那壇苦酒送到嘴邊喝了幾口。

南何起初在聽到他說的蛇妖時,並沒有意識到是誰,等她思索了片刻,才明白過來他說的是客棧老闆娘。

當腦海中出現她的模樣時,不知為何她就想到了之前祁陣和她趴在櫃枱上說笑的樣子,等她回過神來時,自己已經開口和祁陣說起了話。

「你倒是和那老闆娘熟絡的很!」

不知為何,語氣裡竟還有些酸溜溜的感覺。

祁陣聞言頓時愣住了,他看向南何的眼中滿是驚喜。

在南何終於意識到自己方才說了什麼時,伴隨著酒罈子落地碎裂的聲音,祁陣已經上前一把將她拉進了懷裏。

南何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一時間忘了反抗,然後她便聽到祁陣在她耳邊說:「你想起來了對不對?你想起我們之間的過往了對不對?」

祁陣激動的將她抱進,甚至渾身顫抖了起來。

回過神來的那一刻,南何並沒有掙扎,畢竟她知道,以祁陣現在這個狀態,她就算掙扎了也沒有用,力量懸殊,她根本掙扎不開。

「放手。」她平靜地和他說道。

這樣的語氣直接讓她想起了方才在被他拉著跑到這裏期間,自己看到的那副畫面裡清默的語氣。

祁陣顯然也回想起了那時的事。

南何明顯感覺到他身體僵硬了下。

趁著這個之後,她直接從他的懷抱中脫離了出來。

等祁陣回過神來時,懷裏的溫度已經漸漸涼了下來,那個原本被他抱在懷裏的人,此時站在離他一臂的位置,正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祁陣將視線落在她臉上,口中依舊重複著那句話。

你想起來了對不對!?

南何方才和他說出那句話的語氣,和清默以前的語氣完全一致,再加上她後來說的那句,祁陣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他直接就想到了這種可能,也只有這個可能。

要不然,南何她怎麼會以那種語氣和他說出那樣的話。

祁陣整個人都顫抖了起來,他強忍著再次上前的衝動,看著她催促道:「你回答我,你回答我啊,你是不是想起我們……」

南何直接朝他搖了搖頭:「你多慮了。就如同你之前說的那般,我依舊堅持著我是南何,並不是你所謂的清默,也不可能會是清默。」

南何撒謊了。

她沒有跟他說實話,因為她知道,自己一旦將事實說出來,事情就再也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只有她拒不承認,徹底打破他的念想,他才可能會接受清默已經消失了的事實,而不是繼續將她當做是清默。

就算是看到了那些祁陣和清默的過往,甚至是以清默的角度看到了些,她也還是認為自己只是南何,這一點根本毋庸置疑。

在這一件事上面,南何不會退讓半步,畢竟關於過往的那些她都真真切切的經歷過,她就是南何,南木拚死保護的妹妹,從晚江被碧有槐帶來的小侄女,要和帝何一起走過很多路,經歷過好多事的南何。

她不是清默,永遠都不會是。

祁陣此時看向她的視線中已經滿是懷疑了,但是她現在的態度完全沒有一點兒破綻,就算是他不願意相信,也不得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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