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言。

第二天，十一娘與十二娘再次來到小八的院子，看到走路一頓一頓的小八，頓時驚住。

「八姐，你這是怎麼了？」

倆姑娘迅速上前，這才看到小八的一隻腳並沒有穿鞋，而是被包紮著的。

小八道：

「快，扶我過去休息會兒。」

十一娘與十二娘依言照做，扶著她來到了院子裏的躺椅上。

躺下之後，小八一聲喟嘆。

「哎...」

「八姐，你這是怎麼了，看起來好像很累的樣子？」十二娘有些擔憂的問道。

小八有氣無力的擺擺手。

「沒什麼，心累罷了。」

十二娘與十一娘對視一眼。

八姐這模樣倒是少見...

「八姐，昨天你不是都好了嗎，這怎麼又受傷了？」十一娘在旁邊坐下，問道。

小八長嘆。

「不小心，崴著了。」

十二娘瞧著她眼下淡淡黑青，似是沒睡好一般，本想多問兩句，但瞧見她這般樣子，一時間也不知如何開口，隻得轉移了話題。

「八姐，今日給你帶的鳳蝶花。「

小八朝著旁邊看了一眼，果然瞧見籃子裏放著盛放的正好的團花，鮮艷熱烈，十分好看。

她懶懶的應了一聲。

「多謝十一妹十二妹。」

但旋即，竟是又閉上了眼睛，好像頗為睏倦，又像是被什麼事情所困擾。

十一娘二人對視一眼，皆看到了對方眼裏的茫然之色。

八姐對這些東西向來是最為在意的，如今也不知是怎的了，居然連這些也懶得看了？

十一娘猶豫片刻，問道：

「八姐，你...在為何事煩憂？」

短暫的沉默後，小八睜開眼睛，坐起身，指著自己的臉，問道：

「我美嗎？「

倆人都是莫名，但還是點頭：「美啊。」

整個幻神宮，誰不知道八姐美貌嫵媚，動人至極？

」就是說啊...「

小八喃喃。

她都這樣漂亮了，主動投懷送抱，燕青居然...不為所動！？

她揉了揉太陽穴，昨天晚上的一幕，又浮現她的眼前。

冒犯麽？

她當然是故意的。

她跟燕青可不一樣，跟其他女子也不大一樣。

既然已經意識到了那點小心思，當然是要立刻下手的。

只是...她萬萬沒想到，燕青竟是如此銅牆鐵壁！

黑沉的夜中，靠的那麼近。

按理說，是個男人都把持不住。

但燕青沒動。

不，準確的說，他動了——他把她拉開了，還按回了床上，甚至幫她把被子蓋上了！

他還說話了：

「領教了。」

「好好休息。「

然後，他走了。

他走了！？

臨走還不忘把門幫她關好了。

直到他的身影徹底消失，小八還久久未能回神。

然後她幾乎一晚上沒睡。

——奇恥大辱！

以往都是別人追著她跑，她何曾自己如此主動過？

然而出師未捷身先死，直接一個浪頭把她打回來了。

小八氣的磨牙。

氣的當然不是燕青這般回應，而是...他這樣的回應，其後蘊含的意義！

小八一手托腮，煩悶的不行。

一個男人能坐懷不亂，實在是太罕見。

原因麽...

無非就是不喜歡了。

以燕青的性子來說，更是如此。

說是生氣，其實也帶著點失落和遺憾。

她這樣的，燕青都不喜歡，那她喜歡什麼樣的？

「...早知道當時應該多摸兩把的...「

她低聲，恨恨的說道。

「八姐，你說什麼？」

十二娘疑惑問道。

小八懨懨的躺回去：」沒事。就是在想，有的男人，真不是男人啊...」

十二娘一臉茫然。

十一娘卻似是想到了什麼，湊近了些，悄聲問道：

「八姐，你這樣說雲公子，不好吧？」

小八一愣：

「誰？」

十一娘頓時驚了一瞬：

「不是他？那是誰？」

十二娘也立刻反應了過來，捂住了嘴巴。

「啊！真的不是雲公子？那、那——」

她可是跟右神將大人說錯了呀！

小八掃了二人一眼，哪兒還能看不出她們心中所想，不由無奈搖頭。

「你們想到哪兒去了...當然不是他。「

「那是誰？「十一娘皺起眉。

十二娘忍不住小聲嘟囔：

「...這世上，還有不喜歡八姐的人麽？「

小八憂傷：

「大抵瞎了吧。」

......

燕青正在練劍。

餘墨從外面走進來，卻並未靠近，只靠在了牆邊，雙手抱臂。

他笑了一聲，問道：

「我說，你今兒凌晨才回來，昨晚上幹什麼去了？」

燕青動作一頓，劍氣收起，凜冽劍光劃破半空。

他道：

「睡不著，出去走走。」

餘墨笑而不語，隻挑了挑眉，眼神意味深長。

燕青皺了皺眉，抬腳準備離開。

擦肩而過的時候，餘墨用肘子捅了捅他，壓低聲音道：

「怎麼，在第八神使門外守了一夜，感覺如何？」

燕青腳步一頓，終於看向他。

餘墨聳肩：

「哎，你當時在想什麼？居然連我去都沒察覺？」

燕青眸光微動，卻還是沒說話。

他在想...

「你性子可真是夠耐得住的。「

餘墨拍了拍他的肩，

「嘖，我可隻說最後一句，機會轉瞬即逝，錯過了，可就沒了。」

燕青沉默半晌。

「我去見帝君。「

走出一段距離，卻又遇到一個將士模樣的人迎面而來。

「左神將大人。」

那人抱拳行禮，態度恭敬，

「神墟界那邊出了點情況，還請您去看上一看。」

燕青略作思忖，頷首。

他朝著某個方向看去，彷彿還能聽到她似笑非笑的那一句調侃。

他掉轉方向，朝著另一邊走去。

「帶路。」

......

鳳鳴山。

經過一段時間的修整，如今的鳳鳴山已經不再是之前的狼狽模樣。

這裏不再有巍峨佇立的鳳鳴山，只有遍地芳草，生機勃勃。

糰子正坐在一塊石頭上，她的身前，靜靜懸浮著一個透明的赤金色光球。

繆真長老昨天回了神龍島，臨走之前將紫塵的魂魄還給了她，隻說已經將問題解決，接下來只要安心等待就好了。

她就一直在這等著。

「唔...紫塵，你怎麼還沒醒呢...」

她兩隻小手托著臉，低聲喃喃。

「哎...」

她的眼皮開始打架，意識也變得有些昏沉。

故而，她並未看到，一道紫芒，在光球之中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