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想到張蘭程現在不算樂觀的情況，男人那雙銳利清明的眼底出現了一絲波動，審視江楚婧的同時也是對他自己的一種拷問。

而江楚婧自始至終都保持著同樣的表情，雖然有很小的變化，可對此時的厲函來說卻來不及分辨。

「阿函，這個要求不過分吧？我不會影響任何人，只要讓我能陪陪她就好。」江楚婧步步緊逼，看似在請求實則她才是佔據主導的那一個。

厲函呼吸很沉，喉嚨裡吐出的字眼都帶著壓抑，「等你身體好一點的時候，會讓你去。」

直接拒絕不可能，答應……張蘭程現在的狀況也不允許，只能這樣拖著。

江楚婧自然也知道他不可能一口答應下來，能讓他鬆口已經足夠，「好，你放心，我肯定會配合治療，為了自己也為了能早日見到我姥姥。」

厲函沒說話，轉身離開病房，門關上，那種窒息的緊迫感才隨之消散，面對江楚婧的病情，他從未有一刻如此心累，這時的他還不懂，如果責任成了包袱一切就都變質了。

……

舒恬從醫院回來之後就一直在家裡陪著舒長磊，舒長磊在葉麗華飲食起居全面照顧下，恢復的還算不錯，將近半個月的時間就恢復正常生活了。

第四周的時候，舒恬突然接到了付清童的電話，這丫頭上次一聲不吭的去了國外留學，得知舒長磊的事情後二話不說就趕了回來。

這麼遠的距離也不是鬧著玩的，舒恬心裡感動，便喊著她到家裡來做客，吃完飯，舒恬開車送她，這人非要拉著她去酒吧，說好久不回來想坐坐。

舒恬知道她有心事，也就爽快答應。

酒吧位於Ｊ市的市中心位置，ＬｏｒｉＢａｒ，是一家不對外開放的會員製高檔酒吧，酒水均是進口，單杯的價格也都在千數左右，非正常人能接受的範圍。

「這是我朋友入股的一家店，當初給了我一張卡，你儘管點就行。」付清童知道舒恬是個過日子的，將卡遞給服務員，「記上面吧。」

「好的女士。」

舒恬看了一圈，要了一杯無酒精的雞尾酒，她開車來的不想喝太多，付清童看了直呼不行，「大姐，我好不容易回來一次，你要不要這麼駁面子啊，待會讓會所給你喊個代駕就行了。」

「可是……」

「別可是了，伯父要是睡得早你就回我那邊住，反正我也是自己，怕啥？」

盛情難卻，舒恬隻好答應下來，由著她給自己換了一杯高酒精度數的雞尾酒，還有一瓶進口的洋酒，名字她沒記住，總之單價看著嚇人。

『啪噠』一聲清脆的聲響，兩人舉杯仰頭飲進透明水晶杯裡的辛辣液體，醇香的味道順著食道一路進到胃裡，回甘無窮。

「果然，貴的東西永遠不會出錯。」付清童感慨一聲，視線落在吧台那邊穿著黑白色製服的帥氣服務員上，「你看那些酒保，全都是名牌大學出來的，要麼就是很有本事的調酒師。」

「名牌大學的會做酒保？」

「這有什麼不行？」付清童嗤了聲，「現在的人，只要有錢，什麼都乾，況且在這裡上班也算是個正當職業。」

舒恬你看著她的側臉，頭頂柔和的燈光落在她的五官上，蒙了一層霧氣似的，整個人都像是鍍了一層光芒，她嘴角向上挑起幾分，可這笑裡卻是落寞，「童童，你是不是還沒放下那件事。」

季川禕的那次『意外』兩人心照不宣，都是這麼多年的老友，一個眼神動作就能把對方讀懂。

「放下怎麼樣，放不下又怎麼樣，人家還不是照樣快活？」付清童斂下視線，端起酒杯抿了口，「都是成年人了，除了自己對自己負責之外，沒人會對你負責，沒那個義務。」

她這話說得三分薄情，七分理，確實是話糙理不糙。

成年人的世界裡本身就沒什麼是應該的，只有自己才能為自己負責。

「童童……」舒恬欲言又止，生怕戳中她心裡的傷。

付清童擺擺手，「你不用安慰我，我還好，你要真想為我做點什麼，就陪我喝酒。」

舒恬自然不會推諉，陪她喝了一杯又一杯，加之自己也有心事，不過一個小時就喝的有些腦袋發懵。

偏巧這個時候口袋裡的手機想起來，拿過來一看竟是葉麗華打來的，出來匆忙忘記說了。

舒恬怕她著急，跟付清童打了聲招呼便匆忙拿著手機小跑出了酒吧，她急著接電話也沒注意，轉身進了旁側的一個安靜拐角，「喂，媽。」

「小恬這都快凌晨了，你在哪呢？」

「我陪著童童出來坐了會兒，她有心事，我跟她聊兩句，今天晚上先不回去了，我去她那邊住，你跟爸都早睡。」

「要不你接著小付到咱們家來睡吧？你倆擠擠，這麼晚了別去打擾人家……」

「沒事的媽，童童家裡就她自己一個人，你放心吧。」

葉麗華看了眼時間，「行吧，那你倆注意安全，兩個女孩子別太晚。」

「嗯，知道了，晚安媽。」舒恬掛斷電話剛要抬步往外走，還沒等她從角落出去，忽然小路口躥出來幾個人。

定眼一看，不過是二十歲左右的毛頭小子，三個男孩架著一個身材嬌小的女孩，女孩子明顯喝多了，走路搖搖晃晃站不穩的模樣。

「在這能行嗎，確定沒監控？」其中一個染著黃毛的男孩開口問。

被問得那個明顯膽大很多，「沒事，都提前看好了，放心吧！」

話落，三個人，一個面向外站著望風，另兩個竟然開始對姑娘上下其手起來，懷裡那姑娘明顯態度不樂意，不停的推拒，可惜手上沒什麼力氣。

舒恬四周看了眼，興許是喝了酒也沒考慮太多，徑直走上前，「你們在幹什麼？」

聽到聲音，幾人都嚇了一跳，黃毛男孩罵了句，「草，哪來的女人啊，差點把老子嚇軟了！」

另外兩人也朝她看過來，視線落在舒恬那張細膩無暇的面容上時，明顯從憤怒變成了戲弄，「喲，還是個美女～」

說著，他便伸手過來想要摸舒恬的下巴。

舒恬嫌惡的皺起眉頭，偏頭躲開，「說話就說話，別動手動腳的。」

「行啊，脾氣還挺沖，比玩這個沒反應的強！」說著，他一把撒開懷裡的女人，朝舒恬走進兩步，「美女，看你也喝了不少，怎麼樣，一塊樂呵樂呵啊？」

舒恬一把拂開他的手，語氣冷下來，「別碰我！」

「喲。」男人笑了下，借著酒勁兒不知天高地厚起來，「信不信老子在這裡搞死你？」

說完，他朝身邊的同夥使了個眼色，後者心領神會，躥上前來一把將她的肩膀扳住，剛才叫囂的男人順勢捏住她的下頜，讓她不得不被迫抬起頭來。

男人露骨的視線順著她的身材一路看下去，落在她胸前的曲線上，難以自持的想要將手覆下來，感受那柔軟的觸覺。

舒恬瞪大眼睛，用力晃動著身體，嚮往旁邊躲無奈不論她怎麼使勁兒都擺脫不了鉗製，只能用語言恐嚇他，「你們這麼做是犯法的！」

「這黑燈瞎火的誰也看不見，也沒監控，怕什麼？」男人絲毫不以為意，眼看著那雙手就要落下來……

然而就在此時，身後一股巨大的力道一下牽扯住了他，「我的人你也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