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麼時候，兩人身後已經躥出兩隊穿著黑色特警服的警察，為首的幾人拿著黑色手槍，後面跟著的也都是全副武裝形象。

離兩人最近的警察已經將手槍直接抵在了額頭上。

這麼近的距離，他們剛才竟然絲毫沒有察覺，身後小賣部的老闆早在今天出門的時候就被警方通知，進行掩護配合，此時看到這樣一番場面，下的腿都軟了。

「警察通知，我、我可以走了吧？」家裏三代都是農民，哪裏見識過這樣的場面。

大家的精力沒有因為這句話而分散，最終，小賣部老闆被身邊的警察帶了出去。

「你們兩個蹲在地上，抱頭！」

兩人看著將他們包圍住的警察，知道再掙扎也是無濟於補，聽從的蹲下身子，雙手抱在腦後，很快，後面過來兩名特警將手銬牢牢地拷在了腕子上。

失去動手能力後，槍口這才稍微移開幾分，後面嘩啦啦的上來幾人將他們駕著帶到了這間商店的後院。

早晨六點，風還是涼的。

兩人蹲在牆角看著眼前黑黢黢的一幫人，心驚膽戰，「警、警察同志，你們這是幹什麼啊？」

他們明顯是慣犯，被抓之後也能面色如常的假裝自己是良民。

隊長摘下來臉上的面罩，凌厲的視線在兩人身上掠過，像是X光一樣直直射過去，「江康，吳國利是吧？」

聽到自己的名字從他嘴巴中吐出來，兩人僵了一瞬，眼底神色立刻變得跟剛才不一樣起來。

隊長看著他們的反應，一字一句緩緩道，「一個二十五歲，一個二十二歲，老家都在H市，三年前因為偷竊留下過前科，現在改行乾起綁架這個行當了？」

他們原先只是覺得被警方的人跟蹤發現了行跡，所以才會恰好再次埋伏，卻沒想到他們的資料已經全都被收集起來。

「你也不用跟我說什麼，你不知情，或者什麼都沒幹，這不是盜竊，綁架怎麼量刑的你們知道嗎？單單是參與其中都足夠判你們個數十年了，我記得江康你有個臥病在床的母親吧？到時候你父親身體也不好，你進去十來年，出來還不知道會怎麼樣，現在坦白配合，或許能給自己爭取一些機會。」

隊長面對這樣的罪犯早已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三言兩語之間便能說到他們最痛最在意的那一點。

江康還在默默低著頭不知道想什麼，蹲在旁邊的吳國利已經憋紅了臉道，「這件事兒本來就跟我們沒關係，我只是被他雇傭來的，我不知道他要幹什麼，也沒有對那個女人做什麼！」

「所以你現在坦白，或許事情不會走到最壞的那一步。」眼看著奏效，隊長忽然沉了聲音又道，「杜建業這個人比你們想的要瘋狂很多，他綁架受害者，就沒想讓她活著離開。」

隊長審度著兩人的表情，聽到這句話後，兩人紛紛變了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很顯然，對於杜建業下一步的做法，他們並不知情，只是來做『幫手』的。

「什麼？！」聞言，江康也抬起頭來，有些驚訝的看過來，「他、他要殺人？」

他們雖然是社會上的閑散人員，早就有了前科，也進過局子，根本不在乎多一筆記錄，只要能拿到錢就好了，但是背上人命可跟其他的不一樣，他們還要賺錢的，儘管自身已經是爛泥一堆，可家裏還有年邁的父母，再混蛋再不孝順，也不能真的將他們扔著不管。

隊長沒有回答他的話，可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所以現在有機會擺在你們面前，要不要珍惜？」

……

半個小時後，江康和吳國利拎著一提礦泉水上了山。

看著眼前那一扇幾乎破敗的門，兩人對視一眼，剛一相觸便立刻分開，江康更是緊張的抬手塞了塞口袋裏那個黑色的小東西，假作鎮定的推門進去。

屋內，凌亂不堪的水泥地上，放著一把小馬扎，而杜建業就坐在上面，他尋聲看過來，眉頭立刻皺起來，「怎麼去了這麼久？！」

吳國利到底年齡大一些，彎腰將水放在牆角，順便抽了一瓶遞給他，「村口的小賣部開門晚了，等了好一會兒老闆才來。」

杜建業擰開灌了口，不放心的看向一邊站著的江康，「沒被人看見吧？」

江康心裏『咯噔』一聲，太過緊張導致他情緒也有些不對勁，竟然笑了一聲，「怎麼可能。」

不過好在他這笑裡滿是不屑，聽起來倒也找不出破綻，杜建業這才鬆口氣，「辦事小心點，要是被發現了就什麼都撈不到了！」

「是。」

三人各自坐在一個方向，屋子裏靜悄悄的什麼聲音都沒有，杜建業很快將一瓶水全部喝光，抬手一擲，水瓶落在地面上，『哐當』一聲，讓人心頭一驚。

江康小幅度哆嗦了一下，雖然細微可還是被杜建業看到，他眯了眯眼睛，狹窄的眼睛凝聚著目光全部朝他遞過去，「你怎麼回事？」

江康沒看他，而是玩著手裏的石子兒，「沒怎麼啊。」

「你倆好像從上來之後，話就很少。」杜建業是何等心思細膩的人，特別是在這種時候，更加謹小慎微。

眼看著江康神情緊繃到一個限度，吳國利不著聲色的接過話尾，「餓了，剛才下去想買桶泡麵，也沒開水，就空著手上來了。」

「餓？」杜建業嗤了聲，身子往後仰了仰靠在牆上，「忍忍吧，為了錢，餓點算什麼！」

「那女的家屬還沒聯繫？」吳國利順勢問下去，「這都兩天一夜了，光這麼關著她，人也撐不了多久。」

提到這事兒，杜建業臉色有些不好看，沉沉吐出一口濁氣，「再等等，馬上就會來了。」

事到如今，沒有退路，放走那個孩子抓到女人，他也只能這麼想了。

「我過去看一眼，別斷了氣兒。」說著，吳國利已經起身，朝後面棚屋的水泥房走去。

江康視線尋著他一直到看不見為止，一轉頭卻忽然看到杜建業起身朝牆角走。

他本以為對方是要去方便一下，卻不料他竟是朝著那一提礦泉水的方向。

江康瞳仁一縮，也跟著起身，看著他彎腰的動作，臉上的肌肉都幾乎僵住，嘴上卻故顯輕鬆的開口，「杜哥，你要喝水啊？」

杜建業感覺到有人靠過來，剛要彎下的身子直起來，轉過身看著身後走來的江康，眸色深深，「嗯，你也喝？」

明明是一句再正常不過的話，可落進江康的耳朵裡卻多了幾分危險，他悻笑著抬頭，「是啊，我也有點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