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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來了,小奴快跑》第133章 平手 老巫
剛才靠他們很近的幾人相視一眼,「是不是真的?」

「他們說這裏有錢賺,我們就有錢賺了。」

「對啊,他們說這裏有錢,我們就來了,果然就賺到了,那他們……」

「趕緊跟上他們……」

……

幾個人跟了上去,一個人動,那麼就如羊群效應一樣,一群人不淡定了,他們相互拉扯著問著,猶豫著……

快到傍晚時,原本熱鬧的草集,隻余廖廖幾人,他們相互看了看,「你走不走?」

「反正我不走。」黑婦人撇嘴道:「我的貨還沒有賣完呢!」

一對乾瘦的父子朝遠方看了看,又朝轉頭朝大家離去的方向看看,彎腰用草裹起餘下的小魚,「兒子,走吧!」

「父親,你真要走?」

「走吧,兒子,咱們爺倆還是保命要緊。」老頭唉聲嘆氣轉身朝北方而去。

不多時,餘下的幾人也跟著走了,要不是雜草被人群踩扁,有人活動過的痕跡,西賈婦夫真懷疑這裏有沒有過熱鬧的草集。

「怎辦?」西婆子問。

「他們能走,我們可不能走。」西賈蹲在地上看夕陽。

西婆子嘆了口氣,亦坐到木板車上,看著一地狼藉,問:「要不,等盟軍回來,我們就去找公子季?」

「嗯。」

西婆子再次嘆氣,抹了一把臉,臉上的黑色在汗漬的浸濕下居然退去了,要是路四在這裏的話,一定會驚訝的叫出聲,原來黑夫妻是你們呀,可惜他們已經走遠了。

天色漸漸暗下來,西婆突然驚叫一聲,「當家的,那老婆子呢?」

西賈也驚起身,朝周圍看過去,「沒見她走吧?」

「沒,我都看著呢,她肯定沒有離開。」

「走,咱們找找……」

「好。」

西賈夫婦找到天黑,也沒找到老婆子,在老枯樹下,發現一塊被老樹枝刮掉的麻布,「她一直坐在這裏,人呢?」

「難道入天入地遁了?」

是啊,老太婆難道入天入地遁了?

我們把目光回到白天,回到楚晉戰場上,小半個鄭國都已經是戰地,靠近南邊的城池已經被楚人盡數佔領,不僅如此,還被楚人燒殺搶虜,城池盡毀,隻餘下殘瓦廢墟。

盛夏炎炎之下,太陽初升,沉寂數日的楚軍終於出動了,數十萬軍卒穿甲戴盔,端著武器,方陣已排列整齊,中路軍五萬,兩翼各是三萬,兩側加後翼三萬,總計十一萬。

一陣嘹亮勁急的號角,楚國大軍隨著滾滾戰車迅速出動,遠遠看過去,流動的軍卒,漫漫黑色如同地上爬著的萬千螞蟻,齊整整的朝往律動。

站在高高的戰車上,看向密密麻麻的人頭,不知為何,薑美初感覺腹中一陣難受,有想吐的感覺,這仗還沒有打呢,她暗暗平了平氣息,不讓目光朝遠處看過去,收回目光看向近處。

周天子盟軍跟楚人陣列差不多,但是,從兵卒氣勢、戰車上來看,這是兩支軍隊實力相當,楚人持戈戟多,晉卒持矛、槍的多,且在馬車上,晉人經過最近改進,兩國戰車現在根本不相同。

就在薑美初分析兩軍差異時,驟然之間,兩軍大鼓聲、號角聲大作,纛旗在風中獵獵招展。

楚軍兩翼步卒率先出動,「沖啊……」

「殺啊……」

晉公子馬車立在中間,指揮兩翼大軍趕緊對上,左翼、右翼、後路分別由晉公子的將領石予、竹泓、韓武帶領,各領兵一萬人。

他們接到主帥的令號,揮矛、舉槍排山倒海般沖向楚人方陣,「沖啊……」

「殺啊……」

相向而沖,轉瞬間,兩軍相遇了,兵器碰撞後響起尖銳的刺耳聲,沒等薑美初適應,軍卒的呼殺聲蓋過了兵器的撞擊聲。

公子無夏立在戎車上,雙眼一眨不眨的看向對壘的兩翼陣營,可惜太遠了,看不真切。

薑美初心想,又是有望遠鏡就好,這樣就能清清楚楚的看到兩陣具體情況,現在根本看不清,只能靠方陣向前移還是向後退來判斷那方佔優勢。

小半個時辰後,軍卒以肉眼的速度朝楚人方向移動。

薑美初驚喜的看向公子,「公子,楚人後退了。」

晉公子如看孩子般,輕輕點了點頭,他知道,兩翼退了,那然楚人必然要上中路軍了。

果然,號角再次響起,楚人派出了自己的主路軍,也就是中路軍,楚王與晉公子再次相遇了。

看到兩翼軍敗,楚王不是不驚訝,這晉國黃口小兒,果然不能小覷,竟衝破了他們楚人強有力的防線。

抽劍揮出,劍刃朝天,「給本王殺將過去,拿住晉太子項上人頭,加官進爵,賞黃金千鎰。」

「加官進爵,黃金千鎰……」

「加官進爵,黃金千鎰……」

……

楚人大軍齊齊呼喊,喊聲震天,振耳欲聾!

晉公無夏亦抽出身上的佩劍,「殺楚荊蠻子,尊吾王威,保家衛國!」

「殺楚荊蠻子,尊吾王威,保家衛國!」

……

沖啊!

殺啊!

楚晉大軍終於相撞了,若隆隆夏雷響徹原野,又如海嘯奔騰撲擊群山,金戈橫飛,長戟勁刺,嘶聲怒吼,大地彷彿都在顫抖!

這兩支大軍,是這個時代最精銳的軍卒,都是新倔起的軍師,他們的博奕,將會在歷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幕。

究竟何人能主宰時代沉浮,彷彿就在此一舉。

淒厲的嘶喊,瘋狂的殺戮,熾熱的烽火,使得兩軍兵士欲加憤怒,戰爭越來激烈。

烈日似火,大地像蒸籠一樣,幾十萬大軍在這蒸籠中,殊死搏鬥,近處,廝殺聲中,血流不止,濃濃的血腥味與汗氣味相互夾雜著,充斥在空氣中,刺鼻難聞;遠處,狼煙升起的濃煙,滾滾瀰漫了整個原野。

然戰爭,卻依然持續。

楚、周大軍左、右路軍亦全部揮殺入陣,戰鼓四起,狼煙滾滾,殊死搏鬥。

慢慢的太陽從頭頂漸漸往西移動,薑美初發現,密密麻麻的人群慢慢消失了,被人群簇擁的戰車開始突顯它的優勢。

靈活便動的小型戰車很快突破楚人的堆擠式圍攻,楚卒被靈活調頭的馬蹄踩傷無數,他們堆擠式的圍攻,被馬車沖開口子。

口子一開,楚人迅速被衝散了,戰車上的攻擊手、防衛手與後面的步卒馬上形成自己的弧狀攻擊陣,殺得楚人措手不及,迅速逃散。

終於扭轉戰局,公子無夏伸手抹去臉上如水潑的汗,繼續咬牙揮動手中的令旗,讓各軍、師將軍們勇猛而上。

楚王見晉人越戰越猛,本就揮汗如雨的戰袍,已經跟下雨一樣,不停的嘀下汗來。

「給本王殺,殺上去,死死的纏著他們,不讓他們的戰車移動。」

公子通在陣中殺紅了眼,橫衝直撞,有幾次靠近了公子無夏,長矛刺過來,跟他過了幾十招,卻又被晉人靈便的戰車沖開,刺殺不了晉公子。

「啊……啊……」公子通殺紅的眼死死的盯著公子無夏。

薑美初微微側著身子,一邊注意著側邊的敵人,一邊注意著楚將的動作,見他被戰車沖開,暗暗鬆了口氣。

揮手斬了幾支射過來的箭,薑美初發現公子通的目光竟看向自己,不會吧,頭盔幾乎都把臉遮住了,他還能認出自己?

不怪薑美初多心,公子通目光掃過公子晉戎車時,還真在她臉上停留了一會兒,好像在那見過這張臉。

楚右尹沒有向楚王那般自大,亦沒有像公子通那樣殺紅眼,他把控著楚戰場的局勢,發現今日一戰,楚人傷亡很大,思考了一下,馬上把戰車移到楚王身上,把戰場上的情況跟他講了。

「王上,天馬上就要黑了!」

楚王看向滿地的屍體,怒吼一聲,「沖——殺他個片甲不留。」說完,擂鼓而動,又一拔衝殺開始了。

站在客觀角度來看,楚人為何能走到今天如此強大的地步,楚王好勝的心功不可沒,在如此境況下,依然不放棄,是個強國君主的范啊。

黃昏一步步逼近,楚周戰鬥依然繼續,所有軍卒體力透支,幾乎都到了極限,甚至地上的屍體,有很大一部分並不是被敵人殺死的,而是熱死過去的。

天慢慢黑了,兩軍對陣越來越混亂,楚國大軍很多人竟跳下笨重的馬車,他們把笨重的馬車擺成壁壘,竟就地形成了車壕。

「公子……」石予大驚,「楚人想幹什麼?」

公子無夏緊皺眉頭,「難道他們想休戰?」

薑美初看向遠方,楚人擺成的馬車壁壘,形成了分水嶺,一半仍在跟周天子的盟軍在對戰,另一部分卻在快速後退。

後退……既然要後退,那應當全部後退才是,為何是一部分……難道他們不再守上古軍禮製,要搞偷襲。

「不好……」薑美初大叫一聲。

「怎麼啦,初兒?」

「公子,石將軍在這裏,誰人在側翼?」

「……」石予不解的回道:「我跟著楚人的側翼軍打到了主戰場。」

「不好……」薑美初大叫:「石將軍的左翼繞過去,是我們糧草所在地。」

圍在公子無夏身邊的將軍們大驚失色,「怎麼可能!」

「趕緊回營地……」

「趕緊回營地……」公子晉調頭大叫。

從這一戰開始,戰爭格局發生了根本性變化,從此以後,兩軍開戰,再也沒有那國送過挑戰書,都是想打就打,想戰就戰,想偷襲就偷襲。

戰爭再也沒有貴族精神。

如果不是薑美初提醒,晉公子等人還守著上古禮製認為仗只能在戰場上打,根本想不到楚人會在今天晚上偷襲糧倉,幸好有了提醒,晉公子馬上調轉人馬,在左、右翼分別攔截了已經饒到半道的楚人。

一陣廝殺,直到半夜才鳴金收兵。

收兵後就沒事了嗎?不,事情多得很,收拾戰場,就是最重要的事,公子無夏調了他的後勤部趕緊上來收拾,戰亡的兵卒、折損的兵器、馬匹、戰車等等,所有都要收拾統計,繁重而累人。

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營地。

營地內,十幾個沒有參戰的諸候們居然圍在一起篝火縱樂,每個人懷裏都摟著一兩個美人,有人甚至明目張膽的摟著男寵,不顧儀態的肆意縱玩。

雀兒跪在夷姬身後伺候,看到薑美初回營,悄悄隱到後面,從後面繞了上來,「美……姬……」

手拿頭盔,飢腸轆轆,薑美初現在沒精神搭理任何人,「對不起,我很累,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美姬,奴沒事,奴就是問問你,有沒有什麼能幫到你的。」

「多謝,不需要。」

「唯……」雀兒邊說邊退了回去。

篝火背面,有一帳篷擋住了所有光亮,老樹皮般的老太婆掩在角落,老眼裏射出發亮的光芒,美人兒,老身又見到你了。

曹伯等人看著渾身傷痕纍纍而回的公子、卿士,自知享樂過頭了,連忙推了懷中的美人,上前,「晉公子、鄭公子……聽說我們把楚人打得如鼠亂竄,好啊!」

「然,太好了!」虞候跟著大笑。

從不在一條戰線上的晉、鄭等國公子們個個冷臉走開了,他們在戰場上出生入死,這些老傢夥們到好,居然在這裏抱美人,讓他們情可以堪。

公子無夏面色無瀾,揮了一下手,崔嶺馬上上前,「營地全部戒嚴,以防楚人偷襲。」

「唯,公子!」

「石將軍——」

「小的在!」

「要是再有婦人出了樂伎營,格殺勿論。」

「唯,主人。」

聽到殺人,婦人們個個驚叫成一團,滾著爬著逃也般的回樂伎營了。

公子季被兩個衛卒架著進了帳篷,剛想坐下來歇口氣,冷不丁冒出兩人,「你們想……想幹什麼?」

「公子……」西賈笑道,「我們等候公子多時了。」

「你們是……」公子季看向跪在他面前兩人,「母親派來的?」

西賈笑眯眯的揖禮道:「公子可以這樣想。」

「這話何意?」

西賈道:「公子,今天你太累了,小的夫婦伺候你吧。」

公子季緊惕的說道:「好大的膽子,公子是你們想伺候就能伺候的嗎?」

見公子季不相信自己夫婦二人,西婆子上前一步,「公子,我們只是想殺那個人而以。」

「誰?」

「就是公子心中所想之人。」

「他……」公子季看向公子無夏的營帳的方向。

西婆子點點頭,「公子,今天夜裏,我們就可以動手。」

「慢著……」

「公子為何?」

「你們真要殺那人?」

「那是自然。」

公子季四白眼翻了一下,「那等我吩咐再動手。」

西賈說道:「公子,那人今天也上戰場,跟公子你一樣,精疲立竭,今夜動手,再合適不過了。」

公子季想了想揮手道:「不行,楚人還沒有敗呢,等楚人大敗,你們就趕緊動手。」

「這……」西賈道,「公子,錯過今天晚上,怕是……」

「怕什麼,明天、後天,只會更精疲立竭,你們有的是機會。」

「唯,那就聽公子的。」

西賈夫婦說道:「還麻煩公子安排個藏身之所。」

公子季點頭,「我知道了!」

一群婦人嚇得花容失色的回到樂伎營,也不敢聚在一起嘻戲了,各回各的小篷子裏。

雀兒看到跟在夷姬身後的老太婆就感覺害怕,原本想湊在主人身邊睡覺的,讓她不得不出去找了其他女僕,跟她們一起睡覺。

夷姬坐在蒲團上,擺弄著髮髻,「看到人了吧?」

老太婆點了點頭,「看到了!」

「怎麼樣,能弄死她麽?」

老太婆渾濁的雙眼看了看面前搔首弄姿的女人,「此人怕是早就被你弄死了吧?」

聽到『死』字,夷姬顫了顫,「你胡說什麼?」

老太婆舉起佝僂的頭,朝空中看了看,「我都聞到了死人的味道,你敢說不是你弄死的。」

「你……你……」夷姬嚇得連忙避到房角,「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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