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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來了,小奴快跑》第85章 戰事 借人
公子無夏不禁問道:「那要如何?」

「公子,有沒有發現什麼事?」薑美初故作神秘的問道。

公子無夏眨了一眼,仿若沒有看到湊到自己身前的小女人。

「猜猜……」

公子無夏搖頭。

薑美初直起身子,白了一眼貴公子,「你不會整天就在研究你的兵書吧。」

「然。」

「你……」薑美初吸氣,「我告訴你,像你這樣,就算有了軍隊也養不活。」

「你怎麼知道的?」公子無夏輕輕的反問,彷彿就是隨口說出來。

「我當然知……」說到這裏,薑美初停住了,驚呃的站起來身,「你來搶錢是為了……」

「一般時候,知道我秘密的人都得死。」公子無夏的口氣很輕,彷彿說著微不足道的小事,可是誰都聽出來了,這是多麼嚴肅認真而真實。

「……」薑美初往後退了一步,「你……你……」

公子無夏直起身,「本公子在正廳等你!」說完就要出去。

「等一下!」

公子無夏轉身。

「公子……公子你坐……你坐!」薑美初殷勤的為貴公子拭了一下並不存在灰塵。

「一般時候,你這樣諂媚,必有所求。」公子無夏瞭然的說道。

薑美初假笑,心道,我能告訴你,這金幣不能白給,想跟你換土地和一些行商特權嗎?當然不能。

沒人知道俊逸無雙的晉太子與梁國小兒獨處時發生了什麼,但是有關黃臉小兒的傳說,慢慢在邊邑開始流傳。

「沒想到梁國庶人禾冬竟是公子的相好?」

「然,真是沒想到,不好美色的晉公子子竟好男色,而這男色竟是一般般的男色,是不是我們都有機會。」

「去你的,就憑你,你得有梁國小兒的本事。」

「他有什麼本事,不就是抱公子大腿嘛,不就是讓公子舒服嘛!」

「去去去,不跟你說了,我得去官衙內登記戶口了,聽說去登記,可以開懇邑外的荒地,而且這荒地就屬於我的了,我可以買賣,可以留給子孫。」

「什麼,竟有這等好事?」

「那是自然,趕緊去,再不去就晚了。」

眼看著冬季商貿就要結束,禾記生意慢慢從城外收回到城內。

一直忙碌的路四等人乍清閑下來,竟顯得十分不適應。

胡大塊頭問:「老四啊,城外的攤子過兩天就要撤得差不多了,主人沒說我們接下來幹嘛嗎?」

「沒說。」

柴一問:「上次主人說去秦國,會不會去?」

路四搖頭:「若是金幣沒有被晉公子拿走,我還能肯定主人不會去秦國,但是現在……」

「你的意思是主人一怒之下會去秦國?」

「嗯!」

陸五想了想說道:「我覺得未必,主人可不是白吃虧的人,我覺得他會留下來,賺回被晉公子剝去的錢幣。」

路四皺眉:「要不,我們回去問問主人?」

「對,省得在這裏瞎想。」

路四等人抽空回了趟禾宅。

「主人呢?」進門路四就問鄭好。

鄭好回道:「在房間內寫寫畫畫好幾天了,就等你們回來。」

陸五雙眼晶亮的盯著鄭好,一臉笑意:「那請鄭姑娘幫我們通報一聲,就說我們回來了。」

「好,請路四哥稍等。」

明明是陸五問話,鄭好卻回了路四,目光避開了陸五火熱般的雙眼。

見鄭好沒有正眼看過自己一眼,陸五長長嘆了口氣。路四拍了拍他的肩,「兄弟,媳婦可不是那麼好娶的。」

陸五苦笑:「大家都知道我想娶她為媳婦,為何她就……」

路四等幾人,本就在江湖中行走,本就會察顏觀色,那鄭好姑娘的目光在誰身上,他們其實都已經知道了,不過他們同樣發現,對方的目光根本不在她身上,那麼機會對陸五來說,是一半一半,只要他努力,或許,鄭姑娘就會成為他的媳婦。

容家的僕從避在禾家宅子角落,見路四等人都回來後,連忙回了容家。

容昱仔細問了他們之後,到了祖父的書房,「祖父——」

「進來吧。」

「諾!」

容季問:「那禾記小兒有什麼動靜嗎?」

容昱回道:「聽說鋪子裏存了不少麥種,而且是難生長的小麥種。」

「難道他要種小麥?」

「有可能。」

容季搖頭,「雖說他在經商上有一套,也有膽識,可是種小麥怕是不成,我們邊邑不是沒種過,最後幾乎都是顆料無收,還不如種黍子實在,無論乾旱還是澇天,都有收成。」

「然!」容昱說道:「可是花了重幣買來小麥種子,那梁國小兒不可能不種。」

「那我們容家且待看看他收成如何再作打算。」容季想了想說道。

「祖父,我想跟著種上幾十畝。」

「你……」容季看向執著的幼孫,點點頭,「也罷,幾十畝,我們容家還賠得起。」

「諾,祖父,那孫兒這就去辦了。」

「去吧。」

公子府裡,麗姬坐在公子矮幾前,神情凝重,「公子,為何不趕走那梁國小兒?」

公子無夏抬眸,「吾為何要趕走梁國小兒。」

「公子,您沒聽到市井裏巷的人如何說您嗎?」

公子無夏眉心一緊。

麗姬嚇得悄悄縮了縮身子:「公……公子,妾也是為了你好。」

「我的事無需你過問。」

「公子……我這是為了夫人!」

「沒聽到我的話麽?」

「公子……」

裡二上前,「美姬,公子要看簡了,請你不要打擾了。」

麗姬抿抿嘴行禮出了公子書房,婆子輕聲說道:「美姬,公子他不聽該如何?難道就那賤人逍遙?」

「為了泉下的夫人,我也不會讓賤人得逞的。」麗姬狠狠的說道。

薑美初一直在家裏盤算怎麼賺錢,見路四等人回來,連忙到議事廳裡商量:「我讓你們只要有小麥就收就囤,現下有不少了吧。」

路四回道:「稟主人,已經有不少了。」

「那就好。」薑美初繼續問:「那牛、羊、豬呢?」

路四回道:「牛不多,一方面要上戶頭,另一方面,賣牛的人也不多,倒是羊、豬不少。」

「羊多還是豬多?」

「羊多!」

「這樣啊!」薑美初咂了咂嘴。

「主人,你的意思是希望豬多?」路四試著問道。

薑美初點頭。

陸五回道:「可貴人們隻吃羊肉,豬肉就算是平民,吃得起不愛吃,想吃的買不起,怕是……」

薑美初搖頭:「豬易飼養,易出肉,還是豬肉實惠。」

「這……」路四道,「懂主人的意思了,那我們以後盡量收豬仔。」

薑美初點點頭,「路四哥,明天你就到邊邑衙門裏,把城東的荒地量下來,畝數越多越好。」

「主人,你這是要……」

薑美初回道:「種田賺幣。」

「種……種田?」

薑美初笑道:「兄弟們,行商也得有東西交易才能哪!」

「那倒是,可是我們都不懂種田,種不出來怎麼辦?」路四犯愁。

薑美初說:「沒關係,誰都是從不會到會的,我們摸著石頭過河就是。」

「好,我們聽主人的。」路四問道:「那這地要多少金幣呢?」

「不要錢幣。」

「不要?」

「你們儘管量,那晉公子搶了我們的金幣,可不是白搶的,我們得用地換回來。」薑美初生氣的說道。

「明白了,主人,我們就跟流浪之人一樣,開多少荒地都算自己的。」路四咧嘴一笑,不要錢幣就好。

「對,沒錯。」薑美初大聲回道,她一定要從土地上把被搶的金幣賺回來。

沒想到正月就要盡時,居然下了老大一場大雪,準備去餐廳吃晚飯的幾人,看著鵝毛般的大雪紛紛揚揚地飄落下來,感到驚訝。

「打春都好幾天了,居然又來了場大雪。」

「看這樣子,到明天早上怕是要積老厚一層。」

「肯定的了。」

薑美初卻有些擔心,在她印象中,冬雪又稱瑞雪,民間俗語有「瑞雪照豐年」一說,冬季降雪可有效的殺死害蟲蟲卵和冬眠的害蟲,同時冬季天冷空氣乾躁,雪融時又可給冬季作物補給水份,有利於作物生長。

但是春天水份比較充足,植物生長較快,若突降大雪、讓氣溫迅速下降,會凍死或凍傷植物從而影響糧食產量。

轉念又一想,這邊邑城內裏外又有多少糧食呢,還不都是荒地,她為自己的杞人憂天感到好笑。

「主人你笑什麼?」

薑美初回道:「我在想,我們趕緊趁天氣惡劣沒人搶地時,多量些土地,等天一晴就組織人堆肥積地、開懇種糧食。」

「主人,堆肥積地啥意思,合著還要花幣僱人哪?」田二肉疼的叫道。

薑美初回道:「對啊,不堆肥,這荒地連狗屎都不會長出來。」

「那……那我們豈不是又要花幣,我們的幣可不多了?」田二苦巴著一張臉。

「沒關係,就算一個沒有,我們也要乾。」

路四等看著氣焰飽滿的薑美初,都被她感染了,主人做的決定從沒錯過,相信這一次也不會錯,「好,聽主人的。」

厚厚的,軟軟的雪,落得到處都是,白皚皚的,在夜色中發出耀眼的光芒。

夜風比往常寒冷了很多,天氣陰沉,灰色的雲佈滿蒼穹,連白雪都失去了光芒。東北風嗚嗚地吼叫,肆虐地在曠野地奔跑,它彷彿握著銳利的刀劍,能刺穿嚴嚴實實的皮襖,更別說那暴露在外面的臉皮,被它劃了一刀又一刀,疼痛難熬。

行走在曠野裡的人,從嘴裏、鼻孔裡噴出來的團團熱氣瞬間便凝成了一層層霜花兒,凍結在皮帽四周,好像一頂銀色的頭盔戴在凍僵的臉膛上。

睡到二更天時,小小的邊邑彷彿被地震般動起來,驚得整個城池的居民紛紛起床出了家門。

「怎麼回事?」

「到底怎麼啦!」

……

看著街道上,拿戈的兵卒不停的朝公子府跑去,大家紛紛詢問出了什麼事。

裡二正在打瞌睡,門房把外面的消息送了進來,「請趕快告訴公子,城外有大股狄人突襲。」

「什麼,狄人?」裡二一下子就被驚醒了,連忙進了房間,公子已經坐起。

「何事?」

「公子,狄人來犯。」

公子無夏倏一下下了坑床,迅速穿衣,「把我的戰袍拿過來。」

「諾,」十竹馬上去了衣架前,拿了戰袍給公子更衣。

主管軍卒的崔嶺已經接到消息,已經站在公子房間外,等待公子令。

房門很快打開了,公子無夏腰別佩劍,手拿長槍,邊走邊問,「有多少狄人?」

「回公子,粗略上看,有近三千人。」崔嶺道,「不過他們都是騎馬而至,怕是難纏。」

「動用一千精卒。」

崔嶺摸著意思問道:「公子的意思是就動出現在世人眼中的一千精卒?」

「嗯!」

「那戰車出多少?」

「按一千精卒出。」

崔嶺馬上回道:「諾,公子,小的馬上去按排。」

大街上,邊邑的民眾已經知道狄人來犯,每次戎狄之人出現,口糧都被奪走、都要死傷無數,這可如何是好啊,個個慌恐不已!

薑美初等人也被士卒的踏步聲、馬蹄聲震醒,站到臨近街道的巷子口,看著慌亂的大街。

「主人——」鄭好不安的叫道。

薑美初伸手按了一下她的手,「別擔心!」

「嗯!」

「主人,我們城外鋪子裏還有夥計、還有貨物呢?」

「怕是已經遭到毒手了。」薑美初嘆氣,又一場冷兵器的戰爭開始了。

「無事者請趕緊回家去,莫在大街上阻礙軍卒出行……」

「公子準備出城應戰,爾等莫慌,莫慌……」

……

隨著軍卒清街道,大隊人馬出現在邊邑主街道上,人們見到公子出戰,紛亂無頭緒的心終於穩了一半,他們紛紛撤回自己的家。

薑美初看到公子無夏站在戎車上,戎車由三匹馬齊驅,前後左右,跟著數百輛戰車,陣勢很是宏大。

彷彿感應到有人看他,公子無夏轉頭朝薑美初站立的巷子口看過來。

黑夜裏,朦朧的火把裡,不見得能看到彼此,可是年輕的心就能準確無誤的感知到對方在看自己,目光交匯時,那無法言喻的喜悅慢慢沁入心脾,是如此慰貼。

公子無夏帶著上千精卒出城迎戰,宰官開始組織民眾燒水、搬石上城樓,以備敵人攀城牆而進。

薑美初等人當然也加入到了城防之中。

站在城門樓上,薑美初第一次正面接觸到了古代車乘戰爭,也第一次直觀的感受排兵佈陣究竟是何意。

城外近三十裡地,佈滿了上百輛車乘,每個車乘周圍都是步兵,他們掩護著車乘沖入敵方陣營大開殺界。

可能對方是北方遊牧民卒,車乘較少,都是騎馬而來。

按薑美達的想法,騎馬比車乘更靈活更能殺敵,可事實上是,對方沒讓自己的優勢起到半點作用,這是為何?

難道此刻,人們還不懂騎兵,發揮不了騎兵的作用?還是大雪鋪地不利於騎兵的展開?

想不明白,薑美初不再多想,畢竟打仗是男人的事,她一個女人操不了這心,再說不管怎麼樣,對方是侵略者,侵略者輸了那才是好事。

在城門樓上,薑美初遇到了容家合夥人。

「禾庶士,你竟也來守城?」

「我雖不是晉人,但我也住在城內,享受了邊邑的屁佑,當然有義務守城。」薑美初義正言辭的說道。

容昱笑笑,「我容家出了十個車乘,剛剛出城援助公子。」

薑美初抬起頭,「是不是每個家族都有家丁,都可以擁有車乘?」

容昱搖頭,「並不是,在邊邑,只有我家才有資格有。」

「原來如此。」薑美初並不多問,繼續燒自己的白開水。

容昱朝城門樓下看了看,問道:「這樣,庶士還敢在城外荒地種糧嗎?」

「為何不敢?」

「戎狄之人隨來都會來攻搶。」

薑美初哼了一聲,「吃了飯要排掉,難道下頓就不吃了嗎?」

「呃……」容昱沒防梁國小兒這麼粗魯,愣住了,回過神來,要不是場合不對,他能笑上三天,憋住笑意,「庶士的精神令人欽佩。」

「沒什麼欽佩的,只要想活下去,什麼辦法都會有。」

容昱贊同的點點頭,「庶士說得對,人定勝天。」

殘酷的戰事一直打到了傍晚,也就是說,這些打仗的男人整整一天都沒吃東西了,餓著肚子和敵人廝殺,可能是天氣惡劣,入侵的狄人在夜晚來臨時退了,除了城外的鋪子及停留的商人受損外,城內沒有受到絲毫損失。

勝利的公子無夏被人擁進了城內,宰官和容家人馬上上前:「公子威武!」

「公子驍勇。」

公子無夏身上的戰袍佔了血跡,面色卻如常,對宰邑說道:「各城門口不要大意,趕緊加派人手,估計敵人不會就這麼罷休。」

「諾,公子!」

「只是……」宰邑朝門外戰場看過去,「不少軍卒受傷,這人手上……」

「找崔大夫,他會安排。」

「諾,公子!」

容季揖禮:「公子,容家犒軍的糧食、飯食已經全部送到了公子府。」

公子無夏點了點頭,「汝做得很好。」

「多謝公子稱讚。」

轉過城門進入主街道,薑美初和城內的平民一樣立在街道旁邊,靜候凱旋的公子無夏,平民們看到他都歡呼起來,一邊跳躍一邊大叫:「公子威武,公子威武……」

還有平民拿出他們僅有的食物給打仗而歸的兵卒,以表達他們免於塗戮的感恩之心。

看到公子無夏嘴角的笑意,薑美初感覺到男人不再是那個周身清冷、對什麼事都缺乏興緻的年輕人,這場戰事讓他渾身都充滿了能量,本就英武肅然、挺拔瀟灑的身軀更加挺拔了,目光偶爾掃過人群時,自有一種不怒而威的攝人氣勢,真正是豐裁峻厲,望之可威。

彷彿感應到有人在看他,公子無夏順著感覺看過去,不期然撞到了小女人的目光,嘴角輕咧,微微一笑。

美美初被這笑容恍了眼,不自覺的低下頭,心不自覺的動了,耳根悄悄的紅了。

戰事持續了近五天,狄人才最終退去,就在狄人退去時,北邊山樑子上的強盜居然想趁火打劫,被公子無夏連鍋都端了。

這些強盜有些被公子無夏招安了,有些被殺了頭,還有一部分逃走了。

薑美初為了公子呂的通關路引進了公子府,問崔大夫,「強盜窩裏,有收到公子呂的通關路引嗎?」

崔嶺連忙問身邊的校尉,「有搜到嗎?」

「有……有……」校尉連忙回道。

「趕緊找出來給禾庶士。」

「唯,大夫!」

薑美初立在一邊等校尉拿東西,崔嶺思索了一下,說道:「我要去公子那邊,你要不要一起去?」

「我就不去了吧。」

崔嶺說:「聽說庶士準備開挖城外的荒地,難道不要向公子說一聲嗎?」他也是個會討好上級的士大夫。

「我已經在宰官那裏登記過了呀。」薑美初不想見,氣還沒有消呢。

崔嶺搖頭失笑,「庶士還記著拿你金幣的事啊。」

「那是拿嗎,那是搶!」不提這個不生氣,一提這個,薑美初就想發火,開溝引渠、堆肥積地,到處都要人,要人就是要幣,沒幣誰給你幹活。

崔嶺心虛,那些金幣都通過他的手用在了軍隊用度上,「既然來了,總得給公子見個禮才是,要不然就是失敬,可是要治罪的。」

「停,別拿這帽子壓我,行,我跟你去就是。」

崔嶺筆眯眯的帶著許國美姬來見公子了,裡二見他們來也不通報,直接把移門打開讓他們進去,「公子,崔大夫、禾庶士來了。」

「讓他們進來。」

「諾。」

裡二伸手,二人依次進了公子房間,移門瞬間被關上子。

「公子——」

「事情都處理結束了?」

「諾,公子!」崔嶺苦惱的說:「公子,人手是多了,可新的問題又出現了。」

「你是說衣食住行?」

「諾,公子,就是如此。」

「分一些份例,其他的我再想辦法。」

崔嶺提醒:「公子,我們糧食可撐不到夏收了。」

「吾知道了。」公子無夏眉頭輕蹙。

崔嶺揖禮退了出去,留下許美姬。

單獨和貴公子相對,薑美初顯得不自在,垂頭看向自己的腳尖,微動的腳尖緩解了她身體上不知名的緊張。

公子無夏揪了揪眉心,沒錢幣的日子真難過啊,抬眼看向低頭而立的小女人。

「聽說你準備了不少麥子?」公子無夏問。

「嗯!」聽到問話,薑美初抬起頭。

「那能不能……」

「不能!」薑美初斬鐵截鐵的打斷了。

公子無夏眉心緊鎖,誰都感覺他要生氣了。

「公子,你不能殺雞取卵!」薑美初大叫。

「何意?」

薑美初回道:「這些小麥都是我準備的種子,要種的。」

無夏緊緊的盯了盯許美姬,「你在許國時什麼事都做過?」

在東周,甚至秦朝之前,一些士族女眷是參加勞動的,比如採桑、織絲等,仍保留了母系社會的一些生活習慣,直到奴隸社會完全瓦解,封建社會生產力得到大力發展後,貴族女眷才完全從生產中脫離出來,最典型是就宋朝以後。

薑美初並不了解此時的貴族生活,以她在現代了解的知識,知道貴族之人是不會做這些事的,所以她連忙搖頭,「沒……沒有……」

「行商之事,農耕之事,你仿若都在行。」

「沒……沒在行,我也是被逼出來的。」

確實是被逼出來的,難道讓她這個現代人在這裏找個班上?怎麼可能,那要生存下去,除了做買賣、種田,她還能做什麼。

「逼出來?」

「是啊,公子,我也是第一次種田,心裏很忐忑,要是沒收成,不要說心血白費了,金錢和時間也難再回頭。」

薑美初的擔心是真實的,她沒有說假話。

公子無夏沉默不語。

薑美初深深嘆氣,「公子,我現在不能幫你了,我要回家種田了,你就祈禱我大豐收吧,要是豐收了,我給你一半糧食。」

聽到給糧食,公子無夏的雙眼都亮了,「真的?」

「當然,我雖不是君子,但也駟馬難追。」

「呵呵……」公子無夏抵嘴而笑。

「公子你笑什麼。」

「沒什麼!」意識到自己失態,公子無夏端直身子,「我記住你的話了,到時我去拿一半糧食。」

「喂,公子,八字還沒一撇呢!」

「那我也記住你的話了。」

薑美初氣得想捶貴公子,突然想到了什麼,連忙狗腿般笑了。

看到突然諂媚而笑的小女人,公子無夏本能的往後仰了一下,「你又有什麼鬼主意?」

「公子……」薑美初狗腿的跑到他身旁,「公子,我的金幣都給你了吧?」

感覺到小女人靠近自己,本不想回應的公子無夏哼了一聲:「嗯」

「公子,你有千卒是吧?」

「嗯」

「並且又編了不少狄人和強盜是吧。?」

「嗯!」

「借你的人用用唄!」

公子無夏眯眼,「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知道,知道,公子……你不就覺得我好像在兒戲嘛,居然敢動用最尊貴的軍卒,是不是?」

「既然知道,為何還要提出來,就不怕我罪罰?」公子無夏神情正襟。

「公子,有句話你沒有聽過?」

「什麼話?」

「上馬打仗,下馬種田的話。」

「從未聽過。」

此時,在東周,軍卒中大部分人來自貴族後裔,只有有身份的人才能當兵,才能建功立業,平民、奴隸根本沒資格,說到底最根本的原因是,只有貴族才有錢才置辦甲衣、兵器、馬匹,這時打仗,這些東西需要自備,諸候國是不提供的。

而公子無夏的兵卒一小部分來自支持他的士族,大部分是他收容的平民,比如像這次打仗得勝的戰俘,為了能握有兵卒,他選用兵卒已經拋棄傳統的方式了,只要能到他手下當卒的,他都收,至使軍衣、糧食、兵器等要他提供給軍卒,甚至為了使他們打仗出力,許諾給錢幣。

無意中,公子無夏竟開了傭兵製的先河,因為雇傭兵製就是用錢雇傭人來打仗。

薑美初生活的年代都是傭兵製,所以在她心目中當然默認這種方式了,至於剛才所說的『上馬打仗、下馬種田』,是北魏到唐朝初時的募兵製,她覺得這種方式中的『自力更生』正適合此刻的公子無夏。

「何意?」

「說到底就是四個字——自力更生!」薑美初言簡意核的說道。

「上馬打仗、下馬種田、自力更生……」公子無夏不停的念叨。

看著被時代局限的公子無夏,薑美初深深嘆氣,只要有人給他指了條路,他會做得比誰都出色。

薑美初正等他答案,到底肯不肯借人,不防被他拉到了懷裏,免不了又是一頓啃,享受盛世美顏時,薑美初在心裏對自己說,那就跟貴公子來一場沒有結果的戀愛。

不是說,不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是耍流氓嗎!呃……不管了,先談戀愛,萬一談著談著就結婚了呢!

呃……

一對年輕的男女輕車熟路熱烈擁吻起來,由和風輕細雨的輕吻慢慢變成了狂風驟雨,也從坐姿滾到了地板上,那熱情如火怎一個火字了得,小小的房間內,溫度迅速上升,彷彿能把彼此溶化。

哎喲,那可真夠瘋狂的,那是自然。

冷清的貴公子因為自身經歷的原因,是貴族中的貴族,按他的年齡早就涉及情愛之事了,就算沒有情愛之事,那也應當有男女之事了,可是他已弱冠,還從沒有接觸過異性,一旦有人衝破他的防線,讓他收動,他瘋狂起來比誰都瘋狂。

貴公子想突破防線,可是薑美初她願意嗎?雖然來自未來,沒有要矯情到什麼都留到結婚,可那是現代,男和女之間是平等的戀愛關係,可是這等級森嚴的奴隸製古代可不是這樣,貴族公子可以擁有女人而絕不犯法,當然也不會受到道德譴責。

薑美初感覺對方不對勁了,她咬牙讓自己清醒,騰出手重重捶了對方,並推開了對方。

「你想憋死我呀。」薑美初起身坐起來,大口大口吸著氣,老天啊,差點憋過去,要是被親的憋過去,她就成了天一第一笑話。

「沒有……」

「哼……」薑美初連白眼都懶得翻。

「你能不能不要……」公子無夏用手指了指她的胸部。

「那怎麼行。」薑美初被指得害羞了,連忙用手遮住胸部。

公子無夏無力的嘆了口氣。

「你還嘆氣!」薑美初氣得立起身,「人到底借不錯?」

「要多少?」

「你有多少?」

「近萬卒。」

薑美初被公子無夏的話嚇住了,「近萬?」

「嗯!」動情後的男人不設防,把老底揭給了對方,低眉垂眼。

「很少有諸候國的軍卒達到萬啊!」薑美初吃驚說道。

他居然養了近萬軍卒嗎,可是在邊邑能看到的也就近千卒,難道其他的都被他隱藏著,和他接觸也不少時日,關於他的故事還是知道一些,看來,這是瞞著晉候私養軍卒了。

薑美初明白他為何要到處搶錢了,不要說小小的邊邑根本養活了不這麼多人,就拿現在的生產方式,他也無力負擔這麼多張嘴,難怪一個貴公子連自己的二百金鎰都要摳。

公子無夏移坐到蒲團上,「我想試試你的『自力更生』」

「哦……」薑美初下意識點了一下頭,不過馬上想到一個問題,「你不要想搶我的種子。」

公子無夏明朗一笑,「看把你怕的,我是強盜嗎?」

「哼,比強盜……」

薑美初的話還沒有說完,對方就伸手撈過來,嚇得蹦一下跳開來。

「小女人……」

「大男人,沒種子你怎麼種田?」

公子無夏面色沉靜下來,「我會想辦法搞到麥種的。」

「哦!」只要不搶我的就行,薑美初鬆了口氣,「那你去搞麥種吧,我要回去翻田了。」

「去吧,找崔大夫要人,就說我說的。」

「多謝公子。」薑美初高興極子,歡快的就要轉身回去,走到門又停住了。

公子無夏不解的看向她。

「公子……」

「何事?」

薑美初滿面笑容。

「不要笑得這麼詐!」

「那有……」薑美初本能的就摸自己的臉,暗想,本姑奶奶有笑得這麼假嗎?

「說事。」

薑美初說道:「公子,我想讓你的兵器部幫我打些鐵犁。」

「鐵犁?」

薑美初說:「是啊,公子,我看到市集裏賣的大部分是石器犁,好的是銅犁,可這些都不好,而且轅還是直的,我想改成曲轅鐵犁式,這樣耕、耙不僅可以連成一體,還能把土翻得更深,更有利於莊稼生長。」

公子無夏回道:「可我聽說工匠說鐵雖比銅好煉,卻容易折斷,不好用。」

「不會啊!」薑美初感到驚訝,「是不是工藝流程不對。」

「有可能,那你懂嗎?」公子無夏不妨她連這個都懂。

「我隻……」薑美初差點說自己只在課本中學過。

公子無夏等他回答。

「我……只是聽人家講過。」

「人家講過?」

薑美初點頭,她一點也沒有意識到自己改變了時代走向,讓時代從青銅器向鐵器時代邁進,不僅讓公子無夏養軍的開銷大大節省,而且讓鐵器成為軍、民不可缺的工具。

公子無夏微蹙眉頭,「來人……」

「公子——」裡二從外面進來。

「準備馬車,我要出去一趟。」

「諾,公子!」

「讓崔、陳二位大夫一起。」

薑美初問:「公子,是不是帶我去打鐵器?」

「嗯!」

薑美初眼珠子轉了一下笑眯眯道:「那帶上石大哥唄,二位大夫他們是大忙人,以後就讓石大哥幫我跑鐵器之事唄。」

公子無夏深深看了眼小女人,過了一會才點頭,「嗯」

「多謝公子,公子你真好。」

「小兒多詐。」

「嘻嘻……」薑美初狗腿般笑笑。

有個大佬的感覺還真不錯,說打個犁就能打個犁,要是普通人,那有權力打這東西。

「公子,小心門檻……」薑美初的馬屁拍得杠杠的,把年輕的公子拍成了七老八十。

貴公子不滿的轉頭,伸手就敲了一個爆粟子。

「公子,疼!」

「還知疼!」

「公子……」薑美初撅著小嘴,小女兒的姿態展露無遺。

公子嘴角上揚的別了一眼小女人,「就你事多。」

一對年輕人你打我俏,就像熱戀中的男女,甜蜜的互動著。

「公子——」冷冷的女聲打斷了這美好的畫面。

公子無夏沉下臉色看向裡二。

裡二連忙跪下來,「小的有罪,沒能攔著美姬。」

「公子,是妾自己要來的,你別怪裡侍從。」麗姬嘆息道。

「何事?」

「公子,我聽說黃臉小兒來了,你不能這樣縱容黃臉小兒,你得愛惜你的聲名……」

「我說過了,這事我自有分寸,不需要你管。」公子無夏徑直繞過麗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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