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來了,小奴快跑》第114章 薛姬 齊聲
僕人趕緊上前伺候早膳,公子卻示意小奴來伺候。薑美初趕緊道:「公子,昨天晚上,我有對你說過熟人之事吧。」
「嗯!」公子清見小奴不動,伸手接了自己近侍遞過來的杓子。
「公子,小的和她約好了在路口見面。」
公子輕淡而問:「什麼樣的熟人?」
「公子呂身邊的小奴。」
「公子呂?」公子清有些驚訝。
「是,公子。」
公子清雙眸緊盯著說話的小奴,「你們什麼時候認識的?」
「回公子,大概兩年前。」
「什麼地方?」
「宋國國都睢陽。」
那一年,鄭國合併了幾個小國,有夷、鄧、許等國,而她是夷姬小奴,在睢陽會盟時,衛國公子呂也在睢陽,那倒是可能,公子清輕輕點了一下頭,「速去速回。」
「多謝公子!」薑美初連忙行禮致謝。
小奴出去後,僕人問,「要不要盯著?」
「跟著即可。」
「唯,主人。」
飢腸轆轆的團兒暈乎乎的等在館舍中心道某個小道口,一直左右看著,美姬怎麼還沒有到,是不是被什麼事絆住了。
太陽慢慢升起來,地上草、枝頭樹葉上的露水隨著太陽蒸發漸漸散去。美姬不會來了吧!團兒苦苦想到。
薑美初提食著食盒,拿著麻布衣轉過幾個小甬道,終於看到倚在某棵小樹下的團兒。
美姬的身影一出現,團兒就看到了,剛想張嘴叫人,發現不妥,閉緊嘴巴提著曲裾迎上去。
「等急了吧。」
團兒眼淚直朝下掉,死命的搖頭。
薑美初兩個手都有東西,都沒辦法給她擦眼淚,「我們找個地方先把早食吃了。」
剛抹了眼淚的團兒,洶湧的再次哭起來,捂著嘴,無聲。
「團兒,別哭了,剛才我看到一片小樹叢不錯,咱們躲過去吃。」
團兒死命的點頭。
主、仆二人找到了周圍沒有房屋的樹叢,她們在灌木叢裡能看到外面,外面的人卻不易發現裏面有人。
薑美初迅速從食盒裏拿出雞肉粥,「給主人熬的,多煮了些,我們一起吃。」
「好。」
薑美初把分好的兩份拿出來,一人一碗,又拿出幾個韭菜盒子,「快吃吧。」
團兒卻不動。
「怎麼不吃啊,我看你餓得臉色發黃、嘴唇發紫,快吃啊。」薑美初催促道。
團兒趴到地上。
薑美初知道,團兒又哭了:「團兒,你怎麼啦?」
「夫人已經兩天沒有吃到東西了。」悶悶的聲音傳了出來。
「薛姬?」
「嗯!」團兒抬頭抹眼淚,「我怎能吃得下。」
薑美初一手捂臉,抹了一把臉後,「走,去衛館。」
「主人……會不會給你帶來麻煩?」
「你叫我小夭,就說新認識的小姐妹,應當沒問題。」
「主……小夭——」
「走吧。」薑美初收拾起沒有吃的食盒,帶著送給團兒的衣裳去了衛館。
薑美初一直知道人有差別,會被差別對待,但從沒有想過,一個落魄王子的待遇會跟奴僕差不多,簡陋的兩間石屋駐立在館舍最角落,西面和北面是館舍的圍牆,圍牆外就是一片荒草地。
她深深打量了一遍小石屋,「你家夫人呢?」
團兒小聲說道:「輕點,不要讓公子知道,要不然,夫人又吃不上飯了。」
團兒踮起腳跟,躡手躡腳帶著薑美初繞到了石屋後面,薛姬露天半臥在一個大石頭上,夏天烈日正火辣辣的照下來,熱浪翻滾,她避在圍牆形成的陰影裡。
「夫人……」團兒連忙跑過去,輕輕拍了拍薛姬,「有吃食了!」
聽到有吃食,薛姬努力睜開虛弱的眼睛,「真得嗎?」
「唯,夫人,真的!」團兒連忙扶起薛姬。
「夫人——」看到面前連農家婦都不如的薛姬,薑美初的眼淚也止不住流了下來。
「你是……」
團兒看向薑美初,不知怎麼介紹她。
不知為何,每每見到薛姬,薑美初總想以誠相待,不想隱瞞自己的身份,她毫無顧忌的說出自己是誰。
團兒吃驚的看向主人,剛才還讓自己保密呢,「主人——」
薑美初含淚笑笑,「我總記得睜開第一眼,遇上的就是薛姬溫柔的眼神,還有那平和的話語,我一輩子都難忘!」
「你……我……」薛姬感覺自己連微笑的力氣都沒有。
「別說了,你們兩個趕緊吃吧。」
薑美初拉過團兒,自己坐到虛弱的薛姬身邊,讓團兒把粥碗拿過來,自己親自喂。
「主人,你早餐也沒吃。」團兒內疚不安的說道。
「沒關係,我回去再做。」薑美初說:「你趕緊吃,吃飽了才有力氣照顧夫人。」
「好。」團兒抿嘴死勁的點了點頭,也不再矯情客氣,呼呼大吃起來。
薛姬含淚,伸手摸了摸薑美初的胳膊,那感恩的謝意都在眼神中已經無可言表了,張嘴吃了她餵過來的飯食。
真是餓狠了,一碗雞肉粥,薛姬很快就吃完了,又吃了兩個韭菜盒子,還有兩個再讓她吃時,她搖頭不吃。
「為何?我覺得我都能吃下,你餓了這麼久,不應當吃不下,難道怕傷胃,等下再吃?」薑美初疑惑的問道。
薛姬搖頭。
團兒明白了,咬著筷子說道,「夫人要留給公子。」
薑美初臉色沉下來,「別留!」
薛姬伸手按住要拿食的手,「他是我男人,我不疼他,還有誰能疼他呢。」
「可他是如何待你的?」不要團兒說,薑美初看到這樣傷痕纍纍的薛姬,就知道她遭家暴了。
薛姬微微閉眼:「不過是個可憐之人罷了。」
「真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薑美初恨聲說道。
薛姬垂下眼簾,淚水無聲的流著。
薑美初突然說:「吃吧,我幫你們改善處境。」
「美姬?」團兒驚喜的雙眼發亮。
「美姬!」薛姬擔心的問:「從你衣飾來看,你也不過是個小奴!」
薑美初嘆口氣,「我不為別的,就為團兒和你能過點好日子,至少讓你有個好環境養胎生孩子。」
「美姬……」薛姬雙手死死的抓著薑美初的雙臂,什麼感謝、做牛做馬的話,她說不出來,這些都不能表達她的心,她不知該如何是好。
「緣份而以!」薑美初一隻手拍拍她緊抓的雙手,「不要想太多,好好的活下去,就是對我最好的感恩。」
薛姬把頭埋在薑美初的肩膀上,淚水打濕了她的衣裳。
在人生中,什麼都比不過窮途末路時,有人出手拉一把,而且這一把是這樣無條無件。
「吃吧,吃得飽飽的孩子在肚裏才能長。」
薛姬把頭起頭,抹幹了眼淚,點點頭,「好!」
吃完後,三人聊了些分別後的情況,「這麼說,周天子對現在的衛候也是莫可奈何?」
薛姬點點頭。
「衛候仗著有楚人撐腰,根本不懼什麼名不正言不順,公子呂根本沒機會奪回候位。」團兒說道。
薑美初點頭,「再加上他在衛國經營了兩三年,這事還真……」想到無能的公子呂,她覺得就算讓公子呂奪回候位,他能做好一個合格的君主嗎?
薑美初準備不管這些,先幫他們改善生活待遇,至於能不能奪位,再說吧。
快到中午了,薑美美起身,「等晚上我再過來,給你們拿吃食、衣物,明天先給你們弄些金幣過來。」
「美……」
「叫我小夭。」
「小夭,你現在可是奴僕,那來金幣?」
「你們別擔心,我自我辦法。」薑美初道。
陣國館內,緊跟的僕從正在回稟,「公子,小奴去了衛館。」
「嗯,她說過。」
「唯。」
公子清嗤笑一聲,「不過聽說公子呂的卿士到處借衣、借幣。」
「唯,公子。」
公子清搖頭,「打不跑楚人,就算公子呂有強兵幹將也奪不了位,更何現在連一兵一卒都沒有。」
僕人回道:「小奴拿了我們的吃食給衛夫人。」
「一些吃食,無防。」
「唯,公子。」
「還有其他麽?」公子清問。
「他們見了面除了哭就是哭。」
公子笑了,「果然是婦人,行,我知道了,退去吧。」
「唯,公子。」
薑美初提著食盒無精打彩的回到了陳國館舍,一個人坐在房間內發了好久的呆,直到肚子叫了,才想起自己早飯、中飯都沒有吃呢!
又到廚房,她搞了些簡單的吃食填飽了肚子,吃飽後,突然想到自己遇到的公子無夏和公子清,好像他們都不錯,至少沒有讓女人餓肚子。
唉……這個怎麼說呢?
其實如果薑美初處在薛姬的位子,雖不能說怎樣呼雲喚雨吧,但至少可以吃飽肚子,這一方面是時代造成了她們遇到同件事會形成不同的結果;
另一方面,人跟人本就不同,有些人走不出固有思維,讓自己的境遇一團糟,有些人卻能與命運抗掙,為自己贏得尊嚴。
吃完之後,薑美初找公子清。
公子清正在處理事務,見小奴來找自己,有些意外,笑意滿臉,「怎麼我覺得,你一來就沒好事呢!」
「公子,那有!」薑美初嘴上連忙否認,可是事實上她真有事找他,心虛的笑笑。
一國公子啊,從小在權力中心長大,什麼樣的人沒見過,薑美初有事的眼神怎能逃過他,只是一般情況下,他能猜到來者七、八層來意,而此小奴的心思他猜不透。
為何呢?因為她既不貪財又不貪色,一般人有的慾念她都沒有,比如肖想做他的女人,公子清一點點也沒有看出來此女有這等心思,他心下既有不高興,更有征服的欲。
「沒有?」公子清放下手中公文,輕鬆把胳膊肘抻在幾桌上,一臉悠閑。
「嘻嘻……」薑美初假笑,「公子,大家都在外面玩耍,你呆在這裏不覺得無聊嗎?」
公子清笑眯眯的盯著小奴,「外面玩耍?」
「是啊,公子!」
「比如呢?」
「摔角!」薑美初回道。
「蠻力而以。」
「投擲!」
「沒興趣!」公子清立即回道,
「射擊!」
「天氣太熱,不想出汗!」
「比馬!」
公子清眯著的眼開了些,「有些意思。」
薑美初連忙靠上前,「公子,你也覺得有意思是吧!」
公子睜開的眼又眯起來:「你想賽馬?」
「我是小奴,那有資格賽馬。」薑美實癟嘴。
公子清鬆懈的身體直了直,「你的意思是讓我去?」
「是……」看著公子清的嘴角上揚,薑美初連忙改變話鋒:「沒有的事,公子,你是主,我是奴,小的怎敢呢?」
「哈哈……」公子清看著明明不害怕的小奴,卻裝著害怕的樣子,大樂,這小奴真是賊精,竟讓自己往她挖的坑裏掉。
「公子……」薑美初連忙後退一步,不滿的叫道。
大笑過後,公子清收斂神色,「說,為何想賽馬?」
「得金幣啊,公子,聽說公子卿士們賭馬的彩頭很大,動則千金呢!」薑美初好像非常羨慕的回道。
公子清雖在微笑,但眼角卻沒有笑意,「千金?」
薑美初縮了縮頭,「唯!」
「一個小奴要這麼多金幣何如?」
「給公子呂。」
公子清的眼神倏一下變得稅利:「你看上公子呂了?」
「噗……」薑美初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噎死,「公子,你怎麼能這樣想?」
「如若不是這樣,他怎麼犯得著你如此費盡心思。」公子清語氣不善。
「公子……」薑美初說道:「我說的話,你信麽?」
公子清深深的看向小奴,覺得自己越來越看不透她了,「說說看,或許我就信了。」
「公子英明!」薑美初的馬屁馬上送上,「公子,我是為了朋友,讓她在公子呂身邊活得好些。」
「需要千金?」
「那個我就是隨口一說,沒這麼多,就是想讓公子你贏,然後我跟著沾光。」薑美初嬉皮笑臉的說道。
公子清笑眯眯看了一會兒對面的小奴,「來人——」
「公子,小的在。」
「跟鄭館的主事講一下,明日賽馬加上陳、蔡二國。」
「公子,不是說要去打楚人嗎?」僕人不解的問。
公子清嗤笑一聲:「館舍馬場上人聲鼎沸,是去打楚人的樣子麽。」
僕人唯唯而答,退了出去。
薑美初嘆了口氣。
「你一個小奴嘆什麼?」
「時刻準備著逃命唄!」
這次,公子清沒有大笑,神色凝重,「公子無夏要到了!」
如果公子清知道小奴跟他口中之人的淵源,估計絕口不提這茬。
薑美初下意識就低下頭,掩去了自己的慌亂,雖然她早知道他會來,但從公子清口中得到確認,她的心還是莫名跳了。
出了公子清房間,薑美初低頭而走,悶悶的回到了自己房間,看到收拾好的衣裳,甩甩頭,不想了,不想了,順其自然。
又給公子清做了頓晚食,為了照顧有身孕的薛姬,做了幾樣不錯的菜式,卻讓公子清眉眼高挑,這小奴為了明天賽馬拍的馬屁可真下功夫了。
公子清拿起筷子吃時,心想,難道要本公子暗示?
薑美初並不知道公子清對她的微妙心思,她提著食盒,拿著幾套衣裳再次去找團兒和薛姬。
鄭國都城沐浴在萬丈霞光中,若不是城外駐著近十萬軍卒,旌旗飄飛,古老的城門樓,在公子無夏眼中就像一位遲暮的老人,靜坐在夕陽裡打盹。
「公子——」裡二靠近主人,看著緊閉的城門,輕輕叫了聲。
公子無夏抬看向崔嶺和石予,二者馬上領會到主人的意思,立即走到城門邊,讓屬下叫門。
可是厚重的城門一點反應都沒有,石予轉身,調集千卒,對領頭的校尉道,「爾等齊呼,務必讓鄭人聽到。」
「唯,將軍!」
晉卒的到來,吸引了駐紮在城外的所有諸候國大軍,他們都好奇的看向正在駐營的晉軍。
「烏壓壓的,來了多少人?」
「我估摸著怎麼也得過萬了。」
「這我也看得出來,我是問到底是多少?」
有人湊上前說道:「以我目測超過二萬人。」
「哇,果然是大國,出手就不凡,一來就是兩萬人。」
一位年輕的將領掃了眼立在邊角駐營的晉軍,整齊的軍隊,縱橫列隊,一目了然,以他目測,「至少三萬人!」
「麽,三萬人?」
「哇,那我們的會盟軍豈不是超過楚人了?」
「然,聽說楚人有十萬,折損一萬後,又補了三萬,是十二萬,我們的大軍算上陳蔡晉三國,可就達十四萬之眾了,定能打楚人個片甲不留。」
「太好了,看來我們離大勝的日子不遠了。」
「然……」
……
竹泓聽著周圍各諸候國軍卒議論,稜角分明的臉上沒有任何錶情,嚴肅的指揮著麾下紮營生火煮晚飯。
三萬人馬配著三百乘馬車,就地紮營,除了拉營帳、排列馬車隊,指揮軍官的聲音,其餘一點雜音都沒有,竟肅穆的讓其他諸候國軍卒議論的聲音不知不覺小了下來。
「老天爺,剛才晉人扎一個帳用了多少時辰。」
「我們說五句話的辰。」
「老天,這麼快速?」
「然,不僅如此,你看那三百乘馬車,所有的馬頭一字排列,全部朝向城門,竟像人一樣,整齊肅立。」
「老天爺呀,晉太子竟比前年更勝一疇。」
「何止一疇。」
「何意?」
「前年八千軍卒,聽說是晉候的,今年三萬軍卒,可都從晉國邊邑調過來的。」
「你的意思是,這些軍卒都屬於晉太子?」
「然……」
聽到肯定的回答,眾人默。
這時城門口傳人齊齊的晉卒聲:「晉公子無夏奉周天子之諭會合諸候國,請鄭伯開城門!」
「晉公子無夏奉周天子之諭會合諸候國,請鄭伯開城門!」
……
千人之聲,響聲震天,回蕩在鄭都城上空。
城門守卒奉了鄭伯之令,不給晉太子開城門,現下,聽到千人齊喊,他們犯怵了,「會不會打進來?」
「不會吧!」
「這……」守將吃不準了,想了想連忙下了城門樓,「我去君子府,請君子做主。」
古代城池並不像現在城市是開放式的自由發展規模很大,《考工記》有這樣的記載,一般城池方圓9裡,每邊開城門3個,城市被9條緯線和9條經線劃分成不同的區域。
鄭都基本上也是這樣的格局,晉太子的千人齊聲,聲音可以傳進城內,不能說傳遍每個角落,但大街小巷幾乎都能所有耳聞。
南陽君沒有想到晉太子這麼直接,都沒有去鄭宮請示鄭伯,跟著守城門將領到了城門口,親自帶人把門口開了。
「有失遠迎,有失遠迎,失禮了。」南陽君揖禮。
晉公子無夏目無表情,「確實失禮了。」
南陽君沒想到姬無夏這樣直白,臉色青了一下,不過被人下面子的事,怎能難倒人稱笑面虎的南陽君,他彷彿不覺,笑道:「館舍早就給子夏備好,天色已晚,還請子夏進去休息一番,明天一早,吾和你一起進宮,咱們商議打楚人的戰略。」
公子無夏掃了眼南陽君,「請君子帶路。」
對方尊稱自己,看似有禮,實則疏遠之極。南陽君也不在意,伸手作請,稱呼瞬間變成了:「公子請——」
公子無夏帶著他的頭腦團跟著南陽君進了鄭都使節館。
城門外,人群中,晉公子出現的陣仗太大,避在角落的路四等人不想知道也知道了,鄭好捂嘴小聲道:「公子進城了,會遇到主人嗎?」
「沒這麼巧吧?」
山老頭卻捋須微微一笑,「我倒是希望他們能見到。」
「山叔?」幾人齊齊看向他。
「我覺得這世上能配上小禾的沒幾人,公子無夏當算一個。」山老頭說道。
「山叔,小心主人聽到生氣。」
「她生氣,我也這樣說。」
路四等人輕輕嘆了一口氣,「但願主人有個好歸宿。」
城內,薑美初帶著吃食衣裳找到了團兒,夜晚到了,她只能進房間見團兒,避免不了要跟公子呂碰面。
團兒快速出了自己房間門過來拉薑美初,她卻沒有進團兒的房間,而是徑直進了公子呂房間。
看到薑美初手中的吃食和衣裳,公子呂驚喜的叫道:「是不是鄭伯讓你送過來的?」
「不是。」薑美初乾脆的回道。
「那你是……」
「陳國公子清的人。」
「公子清。」
「是。」
疲態的公子呂根本沒有發現小奴的回答用詞是多麼與眾不同,他從欣喜變得失落,整個人都在自己的情緒裡,對外界的紛紛擾擾毫無感知。
薑美初搖頭。
薛姬已經麻木了這樣的男人,伸手過來接薑美初手中的東西,「讓小夭費心了。」
一聲『小夭』,體現了柔弱溫順的薛姬在為人處事上的細心周道,薑美初心想,如果她的性格堅強、潑辣一點點,也許人生境遇會很不同。
此刻薑美初沒有想到,為了孩子的薛姬,在將來成了她想的那種人,不,不,遠遠超出了她的想像,甚至……呃,這是後面的故事,我們暫且放一放,先講當下。
薛姬放好衣服,揭了食盒,把食物放在矮幾上,筷子還沒有放好,公子呂就伸出手抓食吃了。
什麼?抓食吃。
是,不過在東周,抓食吃並不像我們想像的那樣,是野蠻、無禮、低下的表現,而是存在的吃飯方式。
薑美初真想拍掉公子呂的手,倒底忍住了,一來他不是自己的屬下,二來他也不是自己的朋友,她還真沒辦法下手。
不過,薑美初把他沒有抓到的飯食端走了。
「小奴作何?」
薑美初冷冷道:「我可不是你的小奴,這是我家公子送給尊夫人懷孕的膳食,輪不到你來吃。」
「放肆,我是公子,我是尊,憑什麼不讓我先吃。」
「就憑我拿過來的。」薑美初覺得自己跟他說得話夠多了,端起飯食就離開這個房間,另一隻手瞬手就拉起薛姬往團兒房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