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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謀畫江山之玥下承吟》第十五章 回京
回到禹州府衙後,柴駿將在司造府的經歷悉數告訴了朱允承,當然是省略了遇見沈清闕的事情。柴俊稱已經命府衙派了仵作和巡捕前往司造府調查,據回報初步驗明死者為張參與其妻母,他的一雙兒女下落不明,怕也是凶多吉少。而那名畫舫上的「張參」是用了易容術假扮的,之前沒有發現,幾日後臉上的臉皮浮了起來露出真容。留著張參沒殺怕是由於需要他的筆記來避免懷疑。朱允承也想到,早先李洵提及的「張參」於畫舫上說到的前漕運都督曾與皇長兄的貪汙舞弊案有關,再加上羅剎門的出現,和近日接連發生的事件,這不得不讓人懷疑是沈清闕和李洵的來臨打破了某種平衡,難道皇長兄是被冤枉陷害的?那麼假張參與趙太傅的飛鴿傳書又意味著什麼呢?

洛玥暫時在府衙柴房養傷,聽柴駿說估摸朱允承的傷勢要完全恢復還要半月,路途顛簸又正值夏日,還是等在禹州府衙養好了才會回盛京,她便也放心的住下了。這段期間柴駿答應她在中間傳遞消息,畢竟他們一起刺探過司造府,她也需要一個真相。據柴駿所說,有真假兩個張參,殿下懷疑假張參是羅剎門的人,由於她和李洵到了禹州調查庫房而怕其暴露身份被滅口的。洛玥卻有自己的見解,且說那日她與李洵已經跟假張參辭行了,也當著他們的面出了禹州城,當然這點殿下是不知道的,李洵估計也沒跟殿下說起,既然他兩表面已經離開,為何又要費神去滅口那個假貨,並且還是在殿下上船一個時辰以後才出現,其中還需斟酌推敲。由此看來,這團迷霧越來越大,背後應該藏著一個很大的陰謀。

養病的日子非常好過,整天睡了吃,吃了睡,偶爾和柴駿聊個天,雖然只能住在這小小柴房,也算充實。一眨眼功夫,半月已經過去了。洛玥還小胖了半圈,胸口也更難扎平實了。這段時間裏,她也發現,柴駿並不是一個冷漠無情的人,雖然口中總是說著讓她離開的陳詞濫調,但卻也總是口硬心軟的給她送好吃的,還教她如何自己調理內息。甚至還有一次她吃著送來的糕點,由於太過心急,差點噎到,柴駿居然偷偷的笑了一下,這還第一次見到他笑,笑起來很好看,這讓她想起的宿蠡哥哥。

朱允承的傷勢也恢復的差不多了,準備回盛京的前一日,他把柴駿叫至屋內,柴駿剛進屋,朱允承就讓他跪下,開口說道:「柴駿,你可知道為何本王要你跪下?」

「回稟主子,屬下不知。」

朱允承抽出柴駿身上的佩劍,架在他脖子上,質問道:「你私藏了誰在柴房,以為本王不知道?」

「屬下知罪……沈清闕受了內傷,我把他帶回府中休養。待傷好了就會讓他離開。」

「受了內傷?怎麼回事?」朱允承難掩心中的急切。

見隱瞞不住,柴駿便把那日與沈清闕一起突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聽完後朱允承並沒有收起劍,而是拿劍抵了抵柴駿的脖子,劍鋒將柴駿的脖子劃出一道口子。「柴駿,發生這麼多事,你想瞞本王到幾時?你可從來沒欺瞞過本王。」

柴駿緊閉雙目說道,「主子,屬下甘願受死。」

「不過,念在你一片忠心,又是初犯,這死罪可免,但活罪難逃。本王罰你三年的俸祿,讓你長長記性。若有再犯定不會輕饒。起來吧。」朱允承說完把劍遞還給柴駿。

「謝主子不殺之恩。」柴駿深深行了個叩拜禮。

朱允承轉身在桌邊坐下,思量了一下問道,「那沈清闕傷如何了?」

「回主子,已經無礙了。」

「明日叫他一起回盛京。」

「主子!」柴駿頓覺這一聲有些失態,立即低頭收聲。

「他既然已經回來,本王還有用得著他的地方,回盛京後把他安置到有閑小築去。」朱允承的說辭不容反駁。

「是,主子。」柴駿隻好遵從命令。

朱允承也是當日早晨才知道柴駿已經把沈清闕帶回府衙,這些日子的靜養療傷,他反覆的思慮著,自己對於沈清闕的感情,他小自己四歲,尚且是個懵懂少年,自己從小接受的禮儀、教義、廉恥中都對龍陽之癖嗤之以鼻,他不允許也不被允許產生這樣的感情。若是沈清闕回來的話,順其自然會更好一些,他應該能冷靜對待,就像他對寧芙蓉一樣。但朱允承所沒有料到的是,有些東西一旦在心裏生了根發了芽,就很難去除,並且會迅速的長成參天大樹。

四殿下回盛京這事讓孫府尹也鬆了口氣,趕緊著人準備了許多當地特產和奇珍異寶準備給朱允承一併帶回,給朱允承嚴詞拒絕了。朱允承交代孫府尹務必繼續查辦張參案,此案也將最終呈交給刑獄司定奪。孫府尹喏喏的連連點頭稱是。

為確保路途安全,孫府尹通知了駐紮在禹州的羅副將帶領一隊人馬互送殿下回京,浩浩蕩蕩的兵卒們簇擁著朱允承一行。烈日當空,灼熱難當,柴駿騎馬在側,兩位大病初癒的被安排在一輛馬車裏。朱允承一直斜靠著閉目養神,洛玥連粗氣都不敢喘一聲,身上的裹布緊緊的繃住更使她透不過氣來,自從柴駿教她內功調息以後她就特別怕熱,現下若有個冰窟窿該多好。

「你要是能在那安靜坐著,就不會熱。」朱允承仍然閉著眼睛,嘴裏慢悠悠吐出這麼一句來。

「明明是兩個人擠在一起太熱了,殿下,我看柴侍衛騎馬一定很涼快,我去跟柴侍衛騎馬。」說完洛玥就想往外溜,被一把揪住衣領拽了回來。抬頭看見朱允承皺著眉頭瞅著她。

「本王有允許你離開嗎?清闕,幾日不見,你與柴駿挺親厚啊。」

「沒有,沒有,我只是想去透個風罷了,殿下不許,我就不去。」洛玥吐吐舌頭,心想真是個怪人,都是同僚親厚一些不是很好嘛。

朱允承撩起簾子,讓外面的風能透進來一些,柴駿以為有吩咐,於是策馬行至窗口探身詢問,洛玥就把頭湊過去,笑嘻嘻地說道,「柴侍衛,你肚子餓了嗎?我帶了好吃的綠豆糕你要不要?」

這一問柴駿頗感尷尬,連忙搖頭否認。瞧了一眼朱允承,只見他一言不發鐵青著臉。

「柴侍衛,不要客氣嘛,之前一直受你照顧,吃了你好多好吃的,這可是今天我托王廚娘特地給我弄的綠豆糕。」

見沈清闕的小手伸了半天,柴駿也不好再推諉,從中拿了一塊塞進嘴裏,道了個謝,離開了馬車往前去了。

洛玥心滿意足的拿起一塊,順便把其餘的又包包好。朱允承突然清了清喉嚨,洛玥抬眼望去,只見他眼睛盯著她的布袋,隻好又拿出一塊來遞給他,「殿下,我以為這樣粗陋的點心入不了你的眼。」

朱允承接過點心咬了一口,便丟回給洛玥,「嗯,果然粗陋,不適合本王的口味。」

洛玥不舍的扔,擦擦乾淨啃了起來,這是她最喜歡的點心,以前在大都吳掌侍總是在她生辰的日子給她做一份綠豆糕吃。洛玥一邊吃一邊嘴裏嘟嘟囔囔道,「殿下,謝謝你之前救了我。」

朱允承愣了愣,「啊……嗯……」一時也不知怎麼回。看著眼前這個時而多愁善感,時而陽光可愛,時而機智果敢的少年,朱允承五味陳雜。「清闕,茗香閣重新開張了。你不去看看嗎?」對,他的身上還有很多秘密沒有解開,他的身份也很特殊。

「真的嗎?」洛玥興奮起來,一對杏眼眨巴眨巴看著朱允承。旋即又開始翻找她的那包點心,翻出一個做成兔子樣的小糰子來,這是她藏起來的杏仁凍,是昨天柴駿帶給她的點心,因為做的太精緻她留了一隻不捨得吃,這會作為答謝禮給朱允承。「殿下,嘗嘗這個,可好吃了。」

朱允承眼神柔和了許多,接過「小兔子」咬了一口,點點頭淡淡地笑了一下。

「殿下,你要經常笑,你笑起來很好看,柴侍衛笑起來也很好看呢。」

「你見過柴駿笑?」朱允承可是在他十歲遭襲以後就沒見過柴駿笑了。這個少年在這麼短的時間裏不但能讓柴駿把他親自帶回,還能讓柴駿對他喜笑顏開。

「嗯,見過一次。不過也就一次,所以覺得太可惜啦。若是遇到開心的事就要笑才會覺得更滿足。不是嗎?」她就是因為這個想法才能一路支撐著自己走到今天,遭遇了那麼多事情,還能坦然面對,對於她這個年紀來說真的顯得過於沉重。

就這樣一路上東聊西扯的路途也不算煩悶。到了盛京以後朱允承先把洛玥送到了有閑小築。回到王府時已入夜,寧芙蓉一聽說殿下回府,就急切的趕到朱允承住的飛羽閣。

「殿下,殿下,臣妾聽聞你在禹州遭遇刺客,受了重傷……」寧芙蓉梨花帶淚的跑進來一下子撲進朱允承懷裏。

朱允承撫了撫寧芙蓉的髮髻,又用手指輕輕地抹去了她眼角的淚花,「傷已大好,害王妃擔心成這樣是本王的不是。」

「殿下,下次能否帶上芙蓉?芙蓉也想為殿下分憂。」寧芙蓉依然靠在朱允承身上嬌羞的說。那個沈清闕不就是跟殿下一起出去了幾次,就能輕易的吸引殿下的心思,論姿色、身段、心性、修養,她在大召都是一等一的,琴棋書畫也是樣樣精通,她沒有理由會輸給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孩子。她覺得殿下對她的眼神不像是沒有感覺的,或許她更主動一些殿下就會對她青睞有加。

「王妃,前朝是男人的事。再則,若是王妃有個什麼閃失,那大召肯定會責怪我這個做夫婿的沒照顧好你。到時候就不只是你我之間的事,而是南平和大召之間的事了。」說著朱允承便轉過身去。

「殿下,芙蓉想走進你的心裏,芙蓉想真正成為殿下的髮妻。」芙蓉追上去從背後抱住了朱允承。

「王妃,你不就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嘛。」

「不,殿下你明明知道芙蓉在說什麼……那個沈清闕有什麼好,他是個少年!作為皇室子弟,當以子嗣為重,殿下,你莫要在陷入其中,他會毀了你……」寧芙蓉越說越激動,雙手緊緊的抱著朱允承的腰間。

朱允承扯開了寧芙蓉的手,說話的時候仍然毫無波瀾,「王妃你累了,來人啊,送王妃回晨曦殿。」

寧芙蓉哭倒再地,她知道剛才的話不該說,但就是忍不住,這下禍從口出,已經覆水難收了。在回晨曦殿的路上,寧芙蓉才從蘭兒口中得知沈清闕已經離開王府了,據說還是被殿下趕走的,當即破涕為笑,自己方才真的是錯怪殿下了,不過她真的要儘快與殿下同房,以免以後納了妾室她的機會就越發渺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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