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之下，無人且車輛也只是偶有路過的環城路上。

謝誠孤身一人置身這裏，承受著吸收負能量帶來的痛苦，到最後他直接雙膝跪地，雙手撐在了地上。

不知過了多久，謝誠臉上的痛苦才終於慢慢消減下去。

「哈……哈……哈……」

大口大口的喘息中，謝誠的雙眼緩緩睜開。

眼中的漆黑如墨已經消失不見，但一股難言的陰鬱消沉卻瀰漫在他的眼中。

腦海之中，五道黑芒能量靜靜浮現，這是在吸收了那顆「海膽」的黑霧能量後，最終凝聚的黑芒能量的數目。

與五道黑芒能量對應的另一邊，原本是涇渭分明的白芒能量，但此時，那唯一的一道白芒能量已經黯淡無光，只剩下一點白色本質存在。

原本白芒能量和黑芒能量遙遙輝映，仿若兩個世界，但此時，黑芒能量的數目遠超過白芒能量，謝誠感覺白芒能量所處的這邊世界，似乎已經漸漸有被黑芒能量侵染的徵兆。

這就是吸收了那顆「海膽」的黑霧能量後，所得到的一切變化。

一下增多了五道黑芒能量，本應該是一件高興的事，但是……

沒意思。

謝誠隻覺得所有的一切都好沒意思，有種意興闌珊的感覺。

「怎麼樣？」

肉瘤在看到謝誠睜眼後，當即笑著問道。

謝誠面無表情的看了它一眼，搖了搖頭：「沒意思。」

「嗯？」

肉瘤眉頭一皺，什麼意思？

「你說，活著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謝誠忽然說道：「從還沒出生就有流產的風險，生下來還要跟各種疾病抗爭，這個過程裡還要防止可能的意外，一不小心磕著碰著，輕的留道疤，重的落個殘疾，好不容易長大了，自食其力了，就要為了生存奔波，年紀再大點就要為繁衍後代的事忙碌，等這些好不容易都解決了，孩子出生了，又要為孩子的成長以及未來拚命，期間還要教育好孩子免得惹出什麼是非來，這還得排除發生意外的可能，不然一不小心孩子就白養了。等好不容易孩子稍微長大了，懂點事了，不怎麼需要操心了，父母又老了，各種毛病陸續的來折騰，運氣好小毛病不斷，運氣差大半輩子賺的錢都得搭進去，人還留不住。就算運氣好能熬過這關，又要為孩子結婚的事發愁了，男孩要幫忙買房買車，女孩要幫忙準備嫁妝，還得避免她以後受委屈沒地去，買套公寓啥的，給她留些後路。終於，等這些都弄好了，又要面對父母的陸續老逝，同時自己也老了，身體變得大不如從前，各種毛病出現，以後都將在這些毛病中度過，甚至加重病情，運氣好兒女孝順，最終浪費兒女們的錢，給他們加重負擔死去，運氣不好，兒女不孝，就會跟白天的那老太太一樣，心生怨毒變成怪物……你說這麼活著到底是為了什麼啊？」

說到最後，謝誠抬頭望向夜空。

就連城中村的夜空都沒有繁星，這裏就更加沒有了，但謝誠只是靜靜的望著上空，那一片虛無的漆黑，愣愣的出神。

「……」

肉瘤聽了謝誠這番感慨人生，一陣無言。

這話它要怎麼接？

根本沒法接！

而且這根本就是廢話，要照這麼說，反正所有生物到頭來都得死，不如一出生就掐死一了百了算了。

或者說，根本不要出生，胚胎中就直接弄死，甚至往更深了說，直接滅絕所有物種，讓這世上不要存在生物更好，從根源上徹底解決問題。

「嗯？」

想到這裏，肉瘤忽然一愣，它居然被這個人類帶起了節奏，開始深想起這種無意義的問題來了！

更為關鍵的是，它竟然還覺得有那麼一丟丟的道理……

這讓它心情有些不愉快起來。

不是因為被帶了節奏，而是思考這個問題讓它心情有些不愉快。

「別廢話了！趕緊增強你的身體！」

心情不佳的肉瘤，圓球臉上神情微沉的說道。

謝誠卻無動於衷，意興闌珊，興趣乏乏的說道：「其實感覺這樣的人生挺沒意思的，如果治好了腫瘤是為了過這樣的生活的話，似乎沒什麼必要啊，還不如就這樣死了算了……」

「……你這也太喪了吧？！」

肉瘤這次算是明白了。

謝誠這是被那些負能量給整抑鬱了！

原本那麼渾厚的負能量，完全能夠把一個正常人類的三觀給扭曲到陰暗極端，讓這個人類沉淪墮落，最終一步步走向失控變成怪物的深淵！

到時候，身體也增強到了免疫系統能夠自我殺死腫瘤的程度，它也能夠趁對方失控變成怪物那一瞬間的喪失理智，徹底接手這具身體，壯大自身！

這就是它在發現感染了這個人類體內的腫瘤後的計劃！

可現在，這個人類似乎比一般人要心術正派樂觀，剛才那些負能量並沒有完全扭曲這個人類的三觀意志，而只是汙染了對方心中的樂觀積極，導致這個人類變得意志消極抑鬱，失去了對活著的興趣……

這可不太妙啊！

只要再有一次！

這個人類肯定就會徹底三觀扭曲！

它可不能讓計劃卡在這裏！

一念及此，肉瘤略微猶豫後，勸道：「你不要這樣想，生活還是有很多美好的事物的……」

想到之前還在幸災樂禍，看這次對方頂不頂得住，現在卻在勸對方要看開些，這頓時讓它感覺無比彆扭。

你說這叫什麼事啊！

「是嗎？」

謝誠聽到肉瘤的勸說，無悲無喜的側頭看了它一眼，問道：「比如呢？」

「呃……」

肉瘤一愣，不是人類的它，瞬間根據自己看到的最多的人類行為回道：「比如找個女朋友來一場甜甜的戀愛啊。」

「女朋友……」

謝誠面無表情的轉過頭，垂頭喪氣的搖頭道：「算了吧，我只是一盤土豆絲罷了，又土又逗又屌絲，除了有些帥外，一無是處，誰看得上我啊。唉，沒意思沒意思……」

「……」

肉瘤很想說，你也根本不帥好麽！你只是不要臉而已！

但想了想謝誠現在的狀態，還是強忍下了這個衝動，繼續勸說道：「你真的不要這麼喪氣，你還是有很多優點的，比如……」

謝誠聽到肉瘤說他又很多優點，眼中微微一亮，不禁目光期盼的再次看向了肉瘤。

然而，肉瘤比如了半天，卻遲遲也沒說出個什麼來，圓球腦袋上神情遲疑，彷彿在絞盡腦汁的想，持續了良久，才試探性的說道：「善良？」

謝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