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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乾坤》第9章 偏向虎山行
?「哎喲」

肅文大叫一聲,從宏琦身上滾了下來,「你想蹬死我啊!」

宏琦「格格」笑著站了起來,秋夜的草原,天氣已是轉涼,但她隻覺著身體火熱,就象被燒著一般,她咬咬牙,卻朝遠方跑去。

素月分輝,明河共影,草原之上一片澄澈。

月光下,宏琦的影子不斷在快速移動,可是後面馬上就有另一個高大的身影籠罩上來,隨著一聲嬌笑,幾聲呻吟,兩個身影又在月光下癡纏在一起。

身影不斷躍起,不斷奔跑,又不斷倒下,宏琦終究是力弱,待再被肅文壓在身下之時,已是面紅耳赤,衣衫不整,脖子的上扭子不知何時也解開了,露出雪白一片肌膚,在月一光閃著動人的誘惑。

「看你往哪跑?」肅文的口氣噴在宏琦的臉上,令她更覺渾身上下酥軟無力,「烈馬都降服了,我就不信」說話間,那套馬桿早已高高舉起。

七格格嬌笑著,喘息著,無力地阻止著,「你是想套馬嗎?」

肅文感覺著身下宏琦的扭動,但那扭動卻是徒勞的,「能套住你這頭馬駒,才是不枉此生」

「嗯」宏琦突然大叫一聲,抬頭狠狠咬肅文的肩膀處。

「啊」肅文也大叫一聲,卻依然昂頭,怒對明月。

身下的白馬不時抬蹄撩蹶,沒奈何,他只有緊緊抓住那秀麗烏黑的鬃毛,可是,白馬一個翻滾,他就滾落馬下。

上去,下來,再上去,再下來

他兩手緊緊抓住馬鬃,雙腿緊緊夾住馬腹,任那白馬呻吟呢喃,左衝右突,他始終在馬上上下顛簸,直到白馬聲嘶力竭,他才騰出手來鞭打著白馬的屁股,終止白馬溫順貼服,靜靜地仰頭看著浩瀚純凈的星空。

月光下的草原,長煙一空,皓月千裡,牧歌互答,此樂何極!

「套馬的漢子,威武雄壯,他們是草原上真正的雄鷹!」想到五格格宏馨的話,宏琦不由地笑了,她把頭倚在肅文的胸口,靜靜聽著他的心跳,那寬闊火熱的胸膛,讓她感覺自己又要被融化,自己今後的日子註定已與這個男從不可分割,即使在這無邊無際的草原之上隨他去流浪,但,只要有他,日子就像了一樣晴朗!

「詔你為額駙,你可願意?」七格格終究還是打破了這草原之上美好的靜謐。

「願意,你敢嫁我就敢娶!」肅文笑道,佳人在懷,萬般要求他也不忍吐出半個不字,「可是,那個兔子?」

「回去我就休了他!」激情之後,天有些冷,宏琦起身穿衣,月光下,她的肌膚如在牛奶中洗過一樣,肅文靜靜看著她,感覺似籠在輕紗般的夢中。

他突然坐起來,一把扳過七格格,伸手從脖子上摘下天珠,「這個送你!」

「這是什麼?」七格格問道。

「天珠!我母親留下的。」肅文的聲音很輕,無邊的夜色中,他突然想起了那個從未謀面的母親,她,是否也是如此年輕美麗?

藉著月光,七格格摩挲著天珠,她看看肅文,「這是宮裏的東西!」

「不可能!」肅文笑道。

「這上面我的眼力不會差,」宏琦笑了,「九眼天珠,能免除一切災厄,慈悲增長,權威顯赫,利益極大,這編索,一看就是內務府的手藝。」

「我不管是誰的手藝,我隻想讓你看看我套馬的手藝!」聞著宏琦身上的香甜,夾雜著青草的氣息,雖是夜晚小咬仍是極多,他現在滿身紅包,但又把宏琦推倒在草地上

半宿徵逐,血染草原。

待宏琦回到王府,沐浴更衣後,宏馨已在房裏等候。

「額娘派人找過你幾次,我都給你攔回去了。」宏馨笑道,「這衣裳都破了,是我們草原上的衣裳不如京裡結實麽?」

宏琦臉一紅,起身攬住宏馨,「我就知道五姐最疼我,額娘那裏,替我好好周旋。」

「呵呵,這草原上的夜,草原上的男人,令人終生難忘吧。」宏馨看看她,語調卻是低沉下來,「我知你心裏苦,可是天家規矩,多少人盯著呢,你們現在在朝廷裡都是炙手可熱」

「他是兔子!」宏琦打斷宏馨。

「額娘就是皇上四哥都是信佛的,」宏馨又道,「你們不是夫妻而行夫妻之事,此事天地所不容,神鬼所憤怒。就是沒有實行,但有此心,雖未行其事,已大損陰騭。犯此律條者,非但自己必有災禍,且殃及家室子孫」

「五姐,」宏琦再一次打斷宏馨,「我與那兔子只有名分,並無夫妻之實,」她突然有些扭捏,「從來沒有,他,喜歡的是兔子,不是女人!」

宏馨嘆道,「這你我知道,額娘知道,但他人不知,你們二人也當收斂,本來京城裏就風言風語,聽說那侍衛已經訂親。」

「是,」宏琦平靜道,「是我內務府總辦郎中訥采家的姑娘,我已把他召進內務府充任女官了!」

「啊!什麼時候的事?」

「臨來承德之前!」

大金朝有三大節日,一即為萬壽節,為人君之始二即為冬至,為一陽之始三即為元旦,為一歲之始,三節皆要舉國同慶。

大金朝又是以孝道治天下,君父的生日,禮儀繁瑣、規模盛大,更是前所未有,皆時,全城歡慶,全國歡騰,皇上賜大宴,各地文武百官,也早早設置香案,向京城方向行三跪九叩大禮。

宣光帝四十九歲生日慶典卻遠離京城,在科爾沁草原的和碩卓哩克圖親王恭格喇布坦王府舉辦,這可忙壞了內務府的官員和王府上下。

城裏一路彩坊接連不斷,連綴著彩牆、彩廊,用綵綢結成的「萬壽無疆」、「天子萬年」等大字赫然出現在彩牆上。

王府裡,錦綺相錯,綉幙相連,華燈寶燭,霏霧氤氳,瀰漫周匝,這銀子花得如流水一般,可是恭格喇布坦這個舅公仍是興高采烈。

這些日子,肅文也很快樂,這男女之事就象吸食鴉片一樣,只要有了一次,那是戒不掉的,都是凡夫俗子,即使身為格格,也未能脫俗。

詹士謝圖看著肅文走路都有些飄乎,從後面輕輕一抬腳,肅文就躺到了地上,「謔,小子,別出去說我是侍衛處的人啊,我丟不起那人!」

「你從後面來一腳試試」肅文猶自不服氣。

「一腳,十腳都沒問題!」詹士謝圖湊過來,低聲笑道,「你小子欠我人情啊,幾次皇上可是問起來,我都替你遮掩過去了。」

肅文心虛地四處看看,「啥人情,我不懂!」

「吆嗬,好啊,」詹士謝圖笑道,「你當兄弟們眼瞎啊,今晚請客,不想掏銀子就早說啊,明天整個草原就都知道了。」

看著他趾高氣揚的樣子,肅文心裏暗罵,嘴上笑道,「老詹,作人要厚道,呵呵,不就是銀子嗎,別的沒有,銀子咱有的是,不過,我是心疼你啊!」

「心疼我?」詹士謝圖退後一步,上下打量著肅文,「你會有這般好心腸?」

肅文笑著湊過去,「我哪,還是光棍一條,老詹,你可是有家有口啊,聽說家裏還有一小妾,也是天姿國色。」

「那不關你的事,」詹士謝圖又笑了,笑得得意非凡,「我不象你,天天沒夠。」

肅文看看走過來的索倫,小聲道,「我心疼你啊,這大半年不在京裡,你就不怕頭上跟科爾沁草原一樣?」說完,他馬上笑著跑開了。

「跟科爾沁草原一樣?」詹士謝圖一愣神,馬上醒悟過來,正待要追,肅文早已不見了蹤影。

「主子找你。」玩笑歸玩笑,人緣歸人緣,索倫對詹士謝圖很是尊敬,「在王爺的書房呢。」

詹士謝圖不敢怠慢,等進得書房,發現一眾議政王大臣、上書房大臣都已聚齊,宣光看他一眼,他「莊重」地走到宣光身後站立。

「萬壽節已到,奎昌卻上折,說自己足疾又犯,不能前來為皇上祝壽了。」常阿岱道,「明安圖等欽天監官員,也已盡數釋放,但仍有將軍行轅的人尾隨其後,日夜監視。」

「他雖與俄人有勾結,但也只是包庇收賄,不敢跟朝廷翻臉,貪墨才是他的本意。」高賽道,他看看鄂倫察,鄂倫察仍是一言不發。

宣光看看詹士謝圖,詹士謝圖馬上道,「烏裡雅蘇台發來密函,奎昌並不知所殺之人是粘竿處侍衛,只是覺著這幾人可疑,以為是刑部的人,才藉手下一個城門領之手除去,近日,這城門領又以濫殺無故之罪處死。」

詹士謝圖是明面上粘竿處的粘桿大侍衛,他這樣講,眾人都鬆了口氣,可是,仍有密函發來,足以證明,粘竿處在奎昌身邊還有人。

「如若他果真知道那幾人是粘竿處衛士,那他就真是大逆不道了,」宣光淡淡道,「那,無異於謀反!」

他看看大家,突然轉了話題,「一部二十三史,貪汙之事不絕於書,軍隊貪腐,也是不絕於史,奎昌,烏裡雅蘇台的軍政心政一手統攬,但現在來看,他,就是隻大老虎!」他突然用後一拍桌子。

「貪墨賑災銀兩,擅自截留貢賦,這是民政,軍政上,也不幹凈!」他看看鄂倫察。

鄂倫察本與奎昌交好,奎昌事發之後,他已單獨陳奏,宣光帝也沒有深說,此時,見宣光看他,知道該他發話了,「軍隊貪腐,手法並不複雜。」

「一是吃空額,各省,就是在京城駐軍中也有,京師步軍營額設甲兵共二萬一千餘名,風聞現在空額已過五千名,我已知會兵部,令加整頓。」

「二是剋扣兵餉,士兵怨言很大。」

「三是軍隊營房建設與軍用物資採購之時,以小報大,貪汙入己。」

「四是邊防受賄,凡有貿易往來,官兵查禁得松與查禁得嚴,大不一樣,一些禁賣物品,軍隊包庇走私,都是常有的。」

「還有就是冒銷軍需,冒銷腳價,也是貪墨常用的伎倆。」

「老西林出身行伍,又曾兼管兵部多年,對這些魑魅魍魎的鬼蜮技巧了熟於胸,」宣光帝贊道,「粘竿處有報,奎昌在京城、直隸、湖廣、江南、四川、寧夏、山西、山東、蘭州等地都有財產,直隸各州縣還置有田地、房屋,聽說,還有大宗的金銀首飾藏匿其中,這些,都要徹查!」

眾人心頭同時湧上一個念頭,粘竿處此人知道得如此詳盡,估計已是接近奎昌。

「奎昌也曾有言,如若事緊,就逃往俄羅斯,近日,這些隱匿資財就都將從全國各地起運,運往烏裡雅蘇台,」他看看眾人,「蒼天在上,神鬼難欺,朕,要讓他一兩銀子也帶不走!」

按照大金朝律例,監守自盜倉庫錢糧四十兩銀子及以上,需問斬,官吏受贓枉法者至八十兩,不枉法者至一百二十兩,要判絞監候,那奎昌得死幾個輪迴才能贖清罪惡,眾人都是默然不語。

「著派人去查,一要索拿奎昌歸案,二要查個清清楚楚,這些年他到底貪墨了多少銀子,三要把銀子一兩不少地追回來。」

他看看錢牧,「都察院的人選定下來麽?」

「已經定下。」錢牧忙道。

「誰?」

「蔣光鼐。」錢牧道。

「蔣光鼐的風骨,朕不擔心,」宣光道,「但過剛易折,要護他周全,蔣光鼐一行不必快走,但要大張旗鼓,路上蒙古各王公都要護送,不過,大軍壓境,朕諒奎昌也不敢作那不忍言之事。」

「好了,你們跪安吧。」宣光帝一揮手,看著眾人魚貫而出,方才道,「你與肅文,今晚就走,恭格喇布坦王府武士與你們一道,一是嚮導,二也照應。」

「此去烏裡雅蘇台,肅文知道了麽?」宣光帝又問道。

「不知。」詹士謝圖笑道,「我沒告訴他。」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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