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俱樂部，劉永康已經在等著薑城下棋了。

「來，今天一定要下個痛快！昨晚我跟霍爾特好好研究了下贏你的辦法，今天就要試一試！」

劉永康已經擺好了棋盤，一向淡然的他也有一些小興奮。

薑城有些意外，劉永康竟然完全沒有問起外面發生的事情。

按照常理來說，剛才劉永康、霍爾特他們都跟薑城一起出去了，也看到了兩輛飛車發生的碰撞，看到了那個西方人和曹彥的爭吵。

曹彥畢竟是俱樂部的人，劉永康竟然絲毫不關心外面發生的事情，連問都不問一句？

薑城在劉永康對面坐下，試探著問道：「讓盧修斯自己來處理糾紛，你們這麼信任他？」

劉永康愣了一下：「當然，為什麼不？」

薑城點點頭：「嗯，下棋下棋。」

他注意到，剛才劉永康在回答的時候，精神力出現了一絲細微的波動，與之前周瑞林出現的精神波動如出一轍。

顯然，這應該是某種特殊的保護機制！

像周瑞林和劉永康這樣的「原住民」，對這個世界中存在的不合理、不正常的現狀會變得習以為常，不會主動懷疑。

所以守門人小隊在執行任務的時候才那麼大手大腳，絲毫不擔心引發不必要的騷動！

對目擊者，直接抹除記憶了事。

一些不好處理的現場，直接拖入高維空間，讓它原地消失。

守門人小隊的處理手段如此粗糙，卻能夠很好地隱藏自身的存在，正是因為「原住民」根本不會在意這些細節。

這讓薑城更加確定了，這個世界中的「原住民」要麼不是真正的「人」，要麼就是他們的思維被某種特殊的規則給限制了，失去了對許多事情的判斷力和好奇心，而僅僅在一定的規則之內生活。

這讓薑城本能地覺得有些壓抑。

兩個人開始下棋。

劉永康似乎是早有準備，完全改掉了之前的開局，而是選擇了和霍爾特類似的下法。

緩慢推進！

劉永康並沒有急於讓自己的棋子去搶佔中央區域，而是步步為營、穩紮穩打，每移動一個棋子，都確保它是安全的，讓自己的棋子互相之間牢牢地看住，織成了一個密不透風的防禦網。

這樣一來，相當於把中央戰場的區域拱手相讓，但這樣做的好處在於，薑城根本找不到兌子的機會。

因果線只能起到提示作用，不能無中生有。劉永康的防禦陣型密不透風，薑城如果強行兌子，怎麼都會是自己更虧。

雖然佔下了對方拱手讓出的中央戰場，從場面上看佔據了相當大的優勢，但兩個人都知道，這對於劉永康來說，已經算是相當完美的開局。

不過，薑城並沒有感到受挫，反而覺得很開心，因為剛才事件而產生的一點失落之情，也拋諸腦後了。

「國戰棋真有意思！」

薑城現在明白，即使自己掌握了因果線，能夠用這種幾近於bug的方式來算棋路，也依舊不是無敵的！

算力確實是國戰棋水平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但算力有差距時，並非完全無解。

劉永康和霍爾特研究出來的辦法，就是通過主動採取防禦態勢，從而剋製薑城的兌子。

當然，這種玩法的前提是，自己的佈局能力必須高於對方。

如果佈局能力和算力都不如對方，那再怎麼下也是輸。

而現在，劉永康的佈局能力高於薑城，所以他採用這種方法，就可以最大限度地拉近兩個人在算力上的差距，用這種穩紮穩打的方式讓薑城無處下手，從而取得更好的戰果。

劉永康很快就意識到自己的下法奏效了，因為薑城用於思考的時間，越來越長！

劉永康知道，薑城的算力是非常強的，這一點通過和盧修斯的棋局就能看出來。薑城甚至可以在極端的時間內算出兌子的方案，並毫不猶豫地開始兌子。

但現在，薑城花費了很多時間思考，恰恰說明他找不到合適的兌子方案，因而有些不知所措！

一向儒雅淡定的劉永康，也不由得得意起來。

薑城盯著棋盤，努力地觀察上面的因果線。

目光所及，全都是淺灰色的因果線，一條深灰色的因果線都沒有，更別說白色。

這意味著，這些所有的兌子方案都是很垃圾的兌子方案，按照這個來走，多半是薑城自己血虧。

這樣一來，整個棋盤上的因果線全都廢了，起不到任何的指引作用。

這還是薑城第一次遇到這種局面，顯然，這恰恰說明了國戰棋這種棋類為何適合因果法則的參悟：它有非常明確的難度梯度。

在最低檔這個位置，只要像薑城一樣可以看到所有最低層次的因果線，和對方瘋狂兌子就能贏。

但如果對方對此作出防備呢？可能就完全無法奏效。

沒有一種套路是絕對無敵的，想要下好國戰棋，算力和佈局能力，缺一不可。

薑城不得不將現有的因果線全都拋諸腦後，努力地關注棋盤上除兌子之外的其他方案。

當然，這並不意味著薑城毫無還手之力，劉永康雖然在努力地構建防線，但很多情況下還是會出現紕漏，薑城會抓住看到的每一條深灰色或者白色的因果線。

而且，劉永康不可能一輩子都隻防守不進攻，一旦劉永康主動找薑城兌子，就有可能觸發因果線，讓薑城能夠抓住並利用。

就這樣，這局棋雙方下得難解難分，一個沒注意，時間就奔著一個小時去了。

按照正常的時間，一局國戰棋大約會下30分鐘到40分鐘左右，薑城和盧修斯全程瘋狂兌子，20分鐘就結束了，而這次因為薑城和劉永康兩個人都在認真思考，下得很慢，所以時間延續到了一個小時。

薑城也花費了大量的精力思考己方棋子之間的關係，儘可能地也學劉永康一樣，構建起己方棋子的防禦網。

場面上接近殘局，但和之前不同的是，劉永康佔據著優勢。

之前薑城能夠確立優勢，得益於他在兌子中始終能夠搶得先機，每次都小賺一點，積累到最後往往比對方多出一到兩個關鍵棋子。

可現在，薑城的兌子不好使了，有時候劉永康吃掉薑城一個棋子，薑城如果和他換就虧了，不換更虧，這種情況下，面對著一條條淡灰色的因果線，薑城也束手無策。

劉永康臉上洋溢著笑容，在他看來，這一局自己的發揮堪稱完美，簡直已經可以說是勝券在握！

而就在此時，薑城突然注意到，自己的關鍵棋子「船長」上面，竟然出現了一條淺綠色的線！

而且這根線不是連著對方的棋子，而是連著自己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