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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名之咒》第二十章 鄒家被詛咒了嗎
「今天凌晨就散了?不對啊,我媽說鄒晴姨媽是今天早上才打給她讓她去商量外婆遺產的事的。」看著鄒維掃進簸箕裡的一團團頭髮,梁禕猜測他所說的「散場」,指的應該是兩個女人之間的戰火暫告一段落的意思。

「外婆遺產的事我不知道,我說的是昨天晚上,大姑姑來我家,把張翩翩臭罵一頓,還把她給打了,我以前倒是沒看出來大姑姑有這能耐。她這耳光扇得可真夠辣手的!」鄒維放好掃把、簸箕,口吻客氣了一點問:「你要喝什麼?雪碧、橙汁,要不……我給你泡杯茶。我爸好像有鐵觀音。」

「不必倒飲料了。你就跟我說說昨天晚上在你家到底發生什麼了。」

鄒維從冰箱裏拿出兩個速凍肉包,放到蒸鍋裡,一邊說:「不就是那條熱搜,曝光了張翩翩和於遠翔的關係。我爸昨天下午去奶奶家給我拿被子,回來的時候貌似正好撞見張翩翩和遠翔在幹什麼事,我當時在自己房間,不知道他看見了什麼,我是聽見他的嚷嚷聲才去看看的。我聽見我爸質問他們倆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一開始張翩翩還想撒謊裝傻呢,後來還是遠翔承認的,他說他們好了有2、3年了,還讓我爸成全他們,我覺得遠翔真是瘋了。」鄒維又給自己倒了杯牛奶放到微波爐裡設定加熱1分半鐘,看上去他的精神狀況恢復得挺好。

「那後來呢?」

「我爸也不是聖人,他說他的臉都被張翩翩給丟盡了。再後來,遠翔他媽媽居然來了,她一進門就扇了張翩翩一個耳光,我爸這時候還護著張翩翩呢,看來這些年和她的感情可不是說沒就能沒的了的。」

「那遠翔呢?他這時候在幹嘛?」

「他……」鄒維站在微波爐前,渾身一哆嗦,「哎喲……他可真夠肉麻的,他媽媽把張翩翩推倒在了地上,他馬上撲過去護著張翩翩,把她擋在身後,對他媽說他們是真心相愛的,讓他媽別動手打張翩翩。我以前一直覺得遠翔身上的女性氣質太濃鬱了,以前他不是還留過長頭髮嘛,不過經過昨天這麼一折騰……我倒忽然覺得他還挺man的,呵呵,還知道護著自己的女人。」牛奶熱好了,鄒維取出來的時候,問梁禕:「你要不要喝牛奶?」

「我不喝了,你繼續說。」梁禕覺得自己像在聽一個婆婆媽媽,又狗血值頗高的家庭倫理劇劇情,這種劇情並不是她的菜,但她現在聽得完全是欲罷不能。

「張翩翩在那兒一個勁地給大姑姑道歉,鼻涕眼淚沒少流,看上去像個受委屈的小媳婦兒,但遠翔他媽媽完全不動容,瞪著眼睛,掄起右手就是一巴掌。遠翔被她扯到身後,張翩翩被推了一把,摔在一堆靠背椅子上,額頭磕到了茶幾上,出血了。然後,我爸大概是怕出人命吧……就卯足了勁把大姑姑推倒在了沙發上,讓她冷靜點。這個時候,大姑姑又變臉了,我以前不知道她還有這麼恐怖的一面呢,簡直就是個母夜叉。」鄒維撇了撇嘴,兩頰流露出悲傷與不甘,小聲說了句:「倒是和我那個快離婚的老婆挺像的。」

「變臉?」梁禕被這些衍生劇情搞得有點凌亂了,不過她在其中抓到一個要點,她默默在心裏做起筆記——鄒維為什麼會認為自己的妻子杜伶很像母夜叉,她打算先聽他講,一會兒返過頭來再問。

「嗯,大姑姑被我爸推倒在沙發上,接著冷笑著說怪不得我爸當年要爺爺多給他分點財產,原來就是為了養這麼個白眼狼的小老婆,呃……她……對我爸說的原話是『你當年跪在老爺子病床前求他給你這個長子多分一點財產,就是為了養這個女人?你也沒想到結果養了個小老婆竟然是個白眼狼吧』。」

梁禕仍舊在心裏記筆記,原來樓下鄰居偷聽到的「老爺子分遺產」指的是當年外公的事。

「我爸被懟得沒話講,他臉上尷尷尬尬的,欲言又止。遠翔檢查了張翩翩額頭上的傷口,帶她去看醫生了。我爸和大姑姑沒有跟出去,大姑姑只是念了幾句說傻兒子還顧著這個女人呀,接著是一陣冷笑,然後跟我爸說要找鄒晴姑媽來商量奶奶的遺產怎麼分配,可不能落到張翩翩的手裏。然後她就走了。我爸今天一早就出門了,我猜就是去商量或者是去旁聽分配奶奶遺產的事吧。」鄒維掀開鍋蓋檢查肉包有沒有蒸熟,他用一根筷子戳了戳包子的麵皮,又把鍋蓋蓋上,可能包子的內芯還有點涼。

「那你呢?你當時就在旁邊看著?」梁禕質問道。

「對啊,我就看著,又不關我什麼事,我怕大姑姑氣急了還朝我掄我拳頭,我可不想被誤傷。」鄒維喝了口牛奶,舔了舔嘴角的奶漬,一副仿若在度假的悠閑樣子。

梁禕沒工夫指責鄒維對待家裏人的爭吵,卻擺出一副置若罔聞的樣子,這麼做有多不負責任,所以隻輕聲打探道:「那關於你的那條新聞……」

「那是真的。」

鄒維居然回答得那麼坦然,他承認了?

「其實現在告訴你也無妨,我大學的時候是做過3年多的男公關,那時候我讀體育學院,我體格很好,臉也長得好,所以乾這個,做這個錢來得快嘛。」鄒維關了煤氣,把兩個熱氣騰騰的肉包端出來。

「你真的做過?你為什麼要做……這個?」梁禕喊出來。

「我在仙都上的體育學院,仙都的人和咱們花都這兒的人不太一樣。仙都雖然是個二、三線的城市,但那裏的人都笑貧不笑娼。」鄒維坐到梁禕對面的小沙發上,津津有味地咬了一口肉包,麵皮裡湧出滾燙的肉餡兒和汁水,讓鄒維燙得直哈氣,他含糊地補充說:「所以啊……我做男公關沒關係,只要有錢就行。」

「你那時候生活費不夠?舅舅不提供嗎?」梁禕希望能聽到鄒維說他是有苦衷才去做男公關的。

「也不是不夠,就是太少,花起來不爽。那我又不好意思問家裏要額外的生活費,你不知道我媽有多節約,再後來她不是生病了嘛,成天癱在那裏,也沒法工作,家裏只有我爸一個人賺錢,哪夠三個人花啊?那我就隻好自己去賺錢。」鄒維細嚼慢咽著手裏的肉包,就像在吃一道高級的菜式。

「聽上去你好像是為了幫家裏減少經濟負擔,才去做……那個。」梁禕調侃道。

「你也可以這麼理解,這個工作對當時的我來說沒什麼難度,而且每天接待的客人都長得賞心悅目的,完全不用擔心會碰到那種饑渴的,又老又肥的,上了年紀的阿姨,有好多女客人都身材很好呢,臉蛋也不錯,那……我的客人具備這種條件的話,自然會讓我的業務能力也好一點。」鄒維似乎在炫耀他的光輝歷史。

「那你……那時候怎麼還嗑藥了?」

「這,你怎麼知道的?」鄒維臉上立馬彈出一個驚訝的表情,2秒後又漸漸收了回去,從褲子口袋裏掏出手機,「我吃藥的事,是不是杜伶跟你講的?她說她調查過。」

「嗯。」

鄒維劃了幾下手機,抬頭看向梁禕,擠了擠眉頭,用眼神說,果然是她!

「其實這沒什麼,客人請我嗑藥,我也願意吃,那只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事罷了。」鄒維談起他的牛郎史,就像在說一項稀鬆平常的白領工作經歷。

梁禕默默翻開心裏的筆記,不太情願地在四條熱搜上打上紅鈎。

這4個熱搜事件……居然都是真消息,看來這個幕後黑手真的調查鄒家內部的事很久了。

接著,她翻出剛剛鄒維說話時無意間透露出的信息點,詢問道:「你剛剛說沒想到鄒迪是個母夜叉,而杜伶和她很像?杜伶……她,平時在家也有暴力傾向嗎?」

鄒維吸吸鼻子,不屑一顧地垂下頭歪嘴一笑,盯著手機屏幕說:「她是挺暴力的,但她和大姑姑不一樣,杜伶……她不是動手打人的那種暴力。」手機屏幕還亮著,他把手機摔在茶幾上,向後一靠,整個上半身都陷入了柔軟的沙發靠墊裡。

梁禕扶住他的手機,無意間看到屏幕上的離婚協議書,她想應該是杜伶寄來的。

「杜伶她平時也就花拳繡腿地對付對付我,這和遠翔媽媽的拳頭比起來,根本可以歸納成替我撓癢癢。但她的嘴,嘴可比手要毒得多,她可以不帶一個髒字地把人給貶得一無是處,甚至能讓我不知道自己活在這世上能幹嘛。你說她厲不厲害?」鄒維臉上滿是頹喪的笑意,似乎杜伶的語言攻擊又在他耳邊循環播放起來。

只不過嘴上說你兩句而已,這種傷害能和拳打腳踢相比?梁禕本想這樣反問,豈料聽見鄒維又自顧自地說道:

「我受不了她這嘴炮,我想我進醫院大部分的原因是因為被她這張嘴攻擊太久了,我當初真不該做這倒插門的女婿。」鄒維皺皺鼻子,豁出去般說:「離婚吧,我現在需要耳根子清靜。」

一陣沉默,梁禕不知該如何安慰鄒維。

剩下的半杯牛奶和一個肉包在這未開暖氣的冬日房間裡冷卻得很快,肉包的麵皮受冷後緊繃起來,表面還多了好幾條皺紋。

一連串的微信提示音,打破了這陰冷寂靜的客廳。

梁禕瞄了眼屏幕,「是小夕發來的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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