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件放在了盛厲霆面前，上了歲月的紙有些蠟黃，更有幾處字跡模糊不清。

他幾乎是一字不漏閱讀的很認真，他從未想到當年的豐盛研究院會發生這麼多事，更是從未想到裡面經營的會是這些東西。

真是觸目驚心。

盛峰放下茶杯，似笑非笑地看著沒有任何回應的小兒子。

盛厲霆將文件放回了袋子裡，神色稍顯幾分凝重，「您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一直以來，你不是想要知道這些嗎？」盛峰不答反問。

盛厲霆疑惑，實在是揣測不了父親在考量什麼，他這麼多年阻止自己插手盛家的事，為何卻要主動告訴自己這些？

文件上如果記載的事情都是真實存在的，那麼盛家就是……

盛峰雲淡風輕的說著：「我提醒過你，一旦看了這些東西，你就甭想著抽身而出了。」

盛厲霆雙手有些不由自主的攥緊成拳，他有猜忌過父親在做的事是他不能觸碰的，但從未想到會是如此可怕而心驚。

盛峰瞥了他一眼，又將一張通行證放在了桌上，道：「這是隨意進出工業區的證件，你想要進去，隨時都可以進去。」

「爸，我能知道您為什麼又要改變主意了嗎？」盛厲霆問。

盛峰微勾唇角，帶著幾分撲朔迷離的笑容，讓人更是迷惑，他道：「外面不是都流傳只要我盛家老爺子一咽氣，盛家就是你小四爺的囊中之物了。」

盛厲霆沒有辯解，外界所言非虛，他也不需要解釋。

盛峰道：「既然早晚都是你的，我只是讓你提前適應適應，盛家從來都不是乾乾淨淨的。」

屋子裡，忽然變得出奇的安靜，像人去樓空了那般。

車內，一如往常的死寂。

薑奮坐在副駕駛位上，總覺得今日回了盛家之後的小四爺很不一樣，似比之前還陰翳了不少。

盛厲霆回過頭，再看了一眼那棟從小在他眼裡就沒有半點感情而言的大宅子。

盛家，在帝都輝煌了上百年，人人眼中最榮華富貴的豪門，然而卻是連根帶莖全是爛的。

「爺，現在是回七環山嗎？」薑奮小聲道。

盛厲霆沒有回復，手裡還握著臨走前盛老爺子遞給他的文件袋。

薑奮默默地收回了視線，對著司機道：「回七環山。」

夜幕下，邁巴赫揚長而去。

盛家古堡，二樓陽台處。

盛峰看著消失在道路盡頭的車尾燈，拿出手機，撥打了一個號碼。

微風乍起，烏雲將天地間僅剩的一道月光靜靜地遮上了。

翌日，天色有些暗，似是要下一場大雨了那般。

三中：

蘇瑾剛從女生宿舍走出，便警覺的發現身後有一隻陰魂不散的小尾巴。

林軒見她停下了腳步，自然知道自己肯定被發現了，並不打算隱藏，從樹後走了出來。

蘇瑾瞥了他一眼，繼續朝前走去。

林軒跟上前，「月底就要期中考了，上次是你僥倖讓你誤打誤撞的得了第一，我告訴你，在三中沒有人能夠勝過我。」

蘇瑾還是沒有理會他，朝著食堂而去。

林軒覺得自己被無視了，越發惱羞成怒的跟上前，「我要跟你賭一次。」

蘇瑾停下腳步，兩兩四目相接，「怎麼賭？」

林軒擲地有聲道：「就這次期中考，你如果贏了我，我退學，你如果輸了，你退學。」

「挺狠的。」蘇瑾點頭，「口說無憑。」

「我們立字據。」林軒似乎早已準備好了，將紙筆遞給她，「你簽字吧。」

蘇瑾瞧著他已經寫好的軍令狀，嘖嘖嘴，「我就佩服你們這種明知不可為卻偏要為之的自信心。」

「你這是不敢了？」林軒挑釁道。

「我就是覺得賭注太輕了。」蘇瑾抬眸，幽幽地看著他。

「好，你說。」林軒倒要看看她還有什麼小把戲。

「我一般都不會給得罪過我的人留任何退路。」蘇瑾提起筆，在軍令狀後面再加了一條。

林軒拿了過來，隻消一眼，瞠目，「終生不得參加高考？」

「你可以努力一點，爭取保送。」蘇瑾把筆遞給他。

林軒咬了咬牙，「好，這可是你自己給自己挖了坑，我成全你。」

言罷，他幾乎是不做任何考慮，一筆而就留下名字。

「聽說這次的物理競賽，你很有信心，拿到金獎就可以得到保送名額，是嗎？」蘇瑾垂眸一笑，「我會拭目以待的。」

林軒輕哼一聲，「我會讓你灰溜溜的滾出三中的。」

蘇瑾伸出右手，朝著他豎起大拇指，然後當著他的面，拇指朝下，滿滿的挑釁。

林軒怒不可遏道：「你還可以再猖狂一段時間，等考試結束，蘇總哪怕再捐兩棟樓，你也甭想繼續留在三中了。」

蘇瑾轉過身，走進食堂。

林軒惡狠狠地瞪著她那桀驁不馴的背影，一用力，折斷了手中的筆。

「林軒，拿到了嗎？」秦子越從後面跑過來。

「要玩就玩一票大的，今天中午的廣播素材。」林軒笑意盎然道。

秦子越皺眉，「公開？萬一咱們——」

「你覺得我會輸？」林軒語氣漠然，「我上次只是不想讓她太丟臉，刻意讓了幾分，看來我真不該心慈手軟。」

秦子越點了點頭，「那我真的交給廣播站了？薛老虎知道了，肯定會來找你的。」

「薛老虎心裡怕是也憋著一口氣，七班那個班主任這段日子太囂張了，自以為撿到了一個蘇瑾就跟撿到一個寶似的，恨不得跳到咱們一班頭上來。」

「好，那我去了。」

林軒笑的越發難以掩飾，她蘇瑾算什麼東西，還敢來挑釁他！

午後：

蘇瑾坐在樹下的碎石頭上，陽光破雲而出，碰巧穿透樹縫落下一抹碎光在她的眉宇間。

一道身影不露聲響的擋住了她的光線。

蘇瑾取下眼睛上搭著的兩片葉子，看向來人。

盛厲霆逆著光，落在她眼中時，只能大致看清楚一個輪廓。

清風徐徐，樹影潺潺，空氣裡好像有一股很淡很淡的青草芬芳。

「三小姐。」盛厲霆開口道。

蘇瑾一個重心不穩差點從石頭上掉下來，她忽閃忽閃眨了眨眼，大概還有點懵，他為什麼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