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馭……」

慕千兮猛地勒緊馬繩，避免踩踏到小孩身上。

她皺了皺眉道：「我們不方便帶著你。」她們趕路趕得這麼急，別說是一個小孩子了，就是安子仁那樣的成年男人不也是跟不上麽。

洪燁眼珠子一紅就想要故技重施裝哭，但是他一對上慕千兮冷靜的神情，又隻得將眼淚憋了回去。

「小姐，要不帶上吧？反正我們現在都是在馬背上趕路，再說了，要是我們不帶著他走，他一個小孩子，出了什麼事情怎麼辦？」顧白芙是三個人中心最軟的，弱弱出聲道。

「我不會給你們添亂的！我很乖噠！娘……」察覺到自己又喊錯了，洪燁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又鬆開，換了個稱呼，「姐姐，我最聽話了！我能吃苦的！」

慕千兮實在是不解這麼個鬼靈精的小孩怎麼就賴上了自己，但是她確實不想因為一個小孩耽擱了自己趕路的行程，現在已經因為這個小孩在這裡耽擱了很長時間了，慕千兮也隱隱有些不耐煩起來。

「你跟著我們做什麼？你家裡人呢？」慕千兮問。本來她之前是不想過問這些的，因為只是一個萍水相逢的小孩而已。

顧白芙一聽慕千兮的話，就知道慕千兮這也是鬆動了，趕緊對小孩道：「洪燁，你快點給小姐說一下！」

洪燁小聲道：「我……我和家人走散了，不知道要去哪裡。姐姐，你們是個好人。」最後這句話他說得真的不能再真了，畢竟如果不是覺得這三人是個好人，他也不會單單在那麼多人裡面選中了慕千兮。

「算了！跟著可以，到時候不準哭。」慕千兮看著那雙眼睛裡倔強的目光，皺了皺眉還是妥協道：「白芙，你帶著他一起走。」

說完，慕千兮就打馬揚鞭越過洪燁跑了出去。

「走嘍！小燁兒，你可真幸運，撞上的是咱們小姐這種面冷心熱的人。」顧白芙將小孩抱上馬，捏了一把他的臉蛋，緊緊跟了上去。

洪燁原本以為慕千兮所說的跟著她們三個不方便是託詞，還在慶幸自己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暫時躲躲的地方，沒有想到的是，接下來的日子簡直過得苦不堪言。

因為慕千兮她們一直都在趕路，而且是馬不停蹄的趕路，就算是短暫的休息，也就是吃個飯或者小憩一會兒。

洪燁一想到是自己非要跟著她們的，就不好意思抱怨什麼苦啊累的，隻得悶不做聲地跟著趕路。

「倒是個吃得苦的。」秋娘見慕千兮在看洪燁，輕聲笑著評價了一句。

慕千兮收回目光道：「前面有城鎮沒有？」

「有，前面就是安寧城了。」秋娘指了指山峰之後。

慕千兮點頭道：「我說幾味藥材，你記下來，到時候進了城去買來煎了水給他喝，藥渣拿來給他敷身上的擦傷。」

秋娘還在想洪燁這幾日吃得好睡得香，身上不像是有擦傷的樣子，就聽見慕千兮又補充了一句：「小孩子皮膚嫩，這幾天都跟著我們趕山路，只怕身上已經被摩擦起很多傷痕了。」

秋娘這才明白過來，應下道：「進了城奴婢就去買。」

她們三個人都沒有怎麼耽擱時間，當天下午就到了安寧城。

安寧城身為北地三大城池之一，原本是極為熱鬧擁擠的，可是現如今，單單是在外面看著，就覺得彷彿是世界末日似的，蕭條無比。

才走到城池外面，就聽見守門的帶刀士兵勸道：「你們是從外地來的吧？現在城裡面不太平，還是趕緊換個路繞道而行吧！」

那士兵說得隱晦，但是對於慕千兮這樣早就知道安寧城發生了什麼事情的人來說，一下子就明白不太平到底是怎麼個不太平法。

跟著慕千兮進城的還有另外兩路人馬，那士兵同樣也對他們說了這話。

其中一路人馬應該是行商的，領頭的人驚訝道：「大人！我兩個月前才來過一次安寧，這是……發生什麼事了？」

瘟疫這種事情一直是被上面的壓著，那士兵也不敢大大咧咧說出來，隻黑著臉道：「這不是你們該問的事情！」

「那要是我們非要進城呢？」另外一路人馬是一隊侍衛護著幾輛馬車，其中一輛馬車的車簾被一雙如玉的手掀開，傳出一道陰柔的聲音，雌雄莫辨。

顧白芙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懷裡的洪燁在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好像哆嗦了一下。

不過顧白芙沒有問什麼，而是細心地將這個變化記了下來，然後比往常多留意了一下子洪燁。

「我們也不會攔著！把路引拿出來檢查一下，交了進城費就可以了。」那士兵見這些人不識好歹，也不勸了，示意自己旁邊的人去檢查他們的路引，又問慕千兮：「你們呢？也是要進城嗎？」

「嗯。進城。」秋娘笑著上前將路引遞過去，道謝道：「不過還是多謝大人的提醒，我們會多多注意的。」

總算是聽到了一句想聽的，那士兵的臉色也緩和下來，對秋娘單獨交代了一句道：「看你們應該也是進城有要事，最好趕緊辦了事就離開，別在城裡面逗留，也別去西郊挨著叔朝豐明郡的那幾個村子。」

慕千兮眉心一跳，看來疫症比她想象的還要嚴重。

秋娘一臉感激地應了下來，然後跟著慕千兮她們一路進城。

秋娘之前是來過安寧城的，城池裡面雖然不說是像京都那樣人挨著人，店鋪擠著店鋪，但也是非常的繁華和喧鬧，到處都是吆喝著買東西的小商小販，然而現在，從她們走進城到現在，只看見了兩家酒樓孤零零的開著，而且酒樓裡面只有一個夥計無精打采地靠在外面，一個客人也沒有。

城裡的路上隻傳來她們三人和前面一行馬車的馬蹄聲和車輪聲。

「這也太安靜了吧？」顧白芙小聲對秋娘道：「秋娘，咱們是不是走錯了？」實在是這根本不像是一座城池，反倒是像是一座墳墓。

顧白芙被自己心裡的這個比喻給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