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是什麼！」

慕安成看見布娃娃上面字字誅心的詛咒，驚得一個哆嗦就將布娃娃又扔了出去！

他當然認得這個是什麼東西！可是為什麼這個東西會出現在張氏的院子裡？為什麼會出現在慕府？為什麼還是詛咒的他？

慕安成不自然地就想到那副詭異的千壽字，以及那本就跟詛咒差不多的「不得善終」的預言，心中越發駭然。

他有些疑神疑鬼地哆嗦著手指問一旁隨身伺候的小廝：「這是哪裡來的玩意？不知道巫蠱之術會招來抄家滅族之禍嗎？」他聲音虛弱但是一點也不小，不過若是仔細聽，就能聽出那其中不平的顫音。

那小廝跟在慕安成身邊多年，自然一下子就聽出來慕安成聲音的異常，雖然驚訝於慕安成的反應這麼大，但是也沒有覺得有多少奇怪。

別說是慕安成，就是他也被嚇了一跳。

前朝當年就因為這種厭勝之術掀起了長達三年的腥風血雨，無數的家族因為這種娃娃被抄家滅族，更有上萬人因此喪了命。

當今聖上元楚帝對巫蠱之術也是深惡痛絕，早在十年之前，一位臣子彈劾另外一位臣子家中姨娘使用巫蠱之術，就因為這樣，元楚帝一怒之下，不問分明便將被彈劾的那位臣子舉家流放。

這幾年情況才好一些，沒有達到談及巫蠱之術就色變的地步。

可是諸多大臣還是小心翼翼，免得一不注意就牽扯到了自己。

那小廝謹慎地回答道：「奴才也不知道。」

慕安成牙齒都在「打架」，不斷地告訴自己這只是一個巧合，和那副詭異的字沒有任何關係，深吸一口氣才穩住了心神，對小廝吩咐道：「傳令下去，讓見過的人都不許出去胡說，要不然……」

慕安成目光倏地一沉，雖然話沒有說完，可是那小廝一下子就明白了。

那小廝知曉這件事情茲事體大，非常嚴重，沒有多耽擱，立即點頭：「奴才這就去辦。」

慕安成看著張氏的院子，還沒有走進去呢，就覺得越來越厭煩，恨不得立馬轉過身就又離開。

可是慕安成一想到張氏肚子裡的孩子，又非常擔心。

慕安成走進屋子，又走出屋子，來來回回走了好幾遍，一直到被出來的丫鬟發現。

「老爺，您怎麼在這裡！您醒了？」是出來看給張氏的葯煎好了沒有的碧枝。

碧枝一看見慕安成居然好了，轉過身就跑進屋子裡欣喜地叫道：「老夫人！二小姐！老爺醒了！就在外面呢！」

被碧枝這麼一叫，慕安成就算是不進去也不行了。

慕老夫人聽見慕安成已經醒過來，高興地急忙走了出去，結果走到半路上突然想起張氏的事情，一下子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慕千兮就在一旁將這些看了個剛剛好，收斂起唇邊的冷笑，上前去扶著慕老夫人就往外面走去：「老夫人，您站在這裡做什麼？難道不高興父親醒了麽？」

說者有心，聽者也有心。

慕安成本來這段時間就疑神疑鬼，總覺得有人要害他，在外面又看到了詛咒自己的布娃娃，這會兒聽到慕千兮說慕老夫人不高興看到自己醒來，一下子就想得有點多了。

慕老夫人本來就不喜歡慕千兮，所以也不想讓慕千兮扶著她，結果她發現慕千兮的手勁兒奇大，不管她怎麼用力，都不能將自己的胳膊，從慕千兮的手裡面抽出來，反倒是讓她自己弄得手疼得慌。

慕老夫人想要叫老嬤嬤和慕月玫過來把慕千兮弄開，結果剛剛張開嘴，就發現慕月玫已經湊到了慕安成面前，而老嬤嬤，她才想起來，剛剛怕張氏院子裡的丫鬟不靠譜，她讓老嬤嬤去看顧張氏去了。

慕老夫人不能抽開手，但是嘴巴是可以說話的，不滿地訓斥道：「老身這是高興的，你不知道瞎說個什麼勁！」

慕千兮才不懼她的訓斥，存了心要給慕老夫人添堵，拖著慕老夫人往慕安成的方向走過去，聲音不大不小，保持在正好能讓慕安成聽個清楚的音量。

慕千兮笑眯眯地道：「哎呀，我還以為老夫人是在內疚自己傷到了夫人肚子裡的孩子呢！」

「你！」慕老夫人現在最不想提起的就是這件事情，恨不得將這件事情爛在心底，被慕千兮這麼大大咧咧的說出來，這會兒撕了慕千兮的嘴的心思都有了。

然而慕千兮的時間把握得恰恰好，慕安成才剛剛享受完兩個女兒的關心，就聽到了慕千兮的話，皺眉問道：「什麼意思？娘，你對張氏做了什麼？」

慕老夫人被慕安成問得一噎，一時之間倒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不過她到底是府裡的老太君，就算是她有不對的地方，慕安成也不該在小輩面前直接這麼問她，尤其還是為了張氏這個女人。

慕老夫人一下子就有點不高興了，冷哼了一聲：「你怎麼不問你昏迷的時候，張氏做了什麼？」

慕老夫人索性也再糾結從慕千兮手裡把自己的胳膊抽出來了，想要將自己身上大部分重量都靠在慕千兮身上，對慕千兮吩咐了一句：「扶我過去。」

慕千兮哪裡會不清楚慕老夫人打的什麼主意，沖慕老夫人淡淡一笑，在慕老夫人不可置信的眼神之中自在地將手鬆開，讓到了邊上去。

對慕老夫人的話視若無聞不說，還差點讓靠過來的夫人栽了個跟頭！

「你！」慕老夫人接二連三在慕千兮手上吃了暗虧，氣得猛地轉頭橫了一眼慕千兮。

慕千兮卻是一副什麼都不知情的樣子，伸手去扶慕老夫人：「老夫人，您要注意看路啊，別隻想著和父親生氣，父親也是擔心夫人肚子裡的小弟弟嘛。」

「哼！滾開！」慕老夫人氣得拂開了慕千兮的手，沖慕月玫招了招手，「玫兒，過來扶我過去。」

她在慕千兮這裡丟了面子，就急於在慕月玫這裡找回來，那招手的動作，就像是在逗弄自己養著的家貓似的。

可是不管是慕千兮，還是慕月玫，內心都不想扶慕老夫人。

慕千兮可以求之不得地閃開，慕月玫卻是對慕老夫人這種對待小寵物的態度膈應死了，可是還不得不露出端莊的笑意，聽慕老夫人的話，溫順地上前扶著慕老夫人到一旁坐著。

慕安成剛剛已經從慕月玫嘴裡得知了張氏的情況，知道自己現在也綁不上門，所以也心安理得地坐了下來，壓下心底的煩躁，盡量心平氣和地問慕老夫人：「張氏她又做了什麼？」

慕老夫人還沒有說話，慕嬌嬌就嚶嚶地哭泣道：「爹爹！娘親都是冤枉的啊！娘親是被人誣陷的……」

慕嬌嬌語焉不詳的說著，直接就自私地將鍋扣在了張氏身上。

她想得簡單，張氏現在已經是慕府的當家主母，可是她不一樣，她還沒有定親嫁人，之前又因為慕千兮和慕月玫兩個賤人，名聲也毀了大半，所以這件事情萬萬不能再和她搭上關係！

她相信就算是她娘親醒過來，也能體諒她的做法，並且贊同她的做法的！

慕嬌嬌想著，在慕安成面前哭得愈發可憐和委屈，眼淚珠子就像是不要錢一樣接二連三地落。

「哭！就知道哭！和你娘一樣作！一樣丟人！」慕老夫人一拐杖敲在慕嬌嬌身前，嚇得慕嬌嬌一下子就從椅子上蹦了起來。

「啊！」慕嬌嬌瑟縮著肩膀，躲在了慕安成身後。

慕安成看不過去，「母親，嬌兒還是個小姑娘……」小姑娘嘛，沒事哭幾下怎麼了，母親這些年也是越來越刻薄了，當著他的面都這樣教訓嬌兒她們，背著的時候是不是更加嚴厲？

慕安成皺了皺眉。

慕老夫人卻因為慕安成的話一下子氣上心頭，慕安成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她還不能教訓一下幾個小丫頭了不成？他還當不當自己是母親了！

慕老夫人怒聲道：「你以為老身想要訓斥她！你看看她娘做的是什麼事情？居然整出來巫蠱娃娃！還在上面詛咒你不得善終！人證物證俱在，還說自己是冤枉的！」

「那娃娃就在外面地上，父親，你沒有看見嗎？」慕千兮涼涼補刀：「哦，對了，那娃娃上詛咒的話不是張氏寫的，可是二姐姐自己寫的哦！」

慕千兮知道慕安成是看見了布娃娃的，所以又接著誘導慕安成回憶：「父親不覺得那上面的字跡很是熟悉嗎？」

她可不希望慕嬌嬌將所有的事情都推給了張氏！

雖然讓張氏知道自己親生女兒這麼自私地對她自己也很解氣，但是慕千兮現在卻不想要這麼做，畢竟以慕嬌嬌自私自利的性子，早晚會和張氏鬧矛盾。

現在張氏正疼寵著慕嬌嬌，指望著慕嬌嬌嫁個好人家，張氏敢用這樣的手段來毀了自己，那麼自己就要用這樣的手段毀了慕嬌嬌！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最好不過！

被慕千兮這麼一說，慕安成也漸漸回憶起來那布娃娃上的字跡，也越來越覺得熟悉。

「不！不是的！」慕嬌嬌慌張的辯解：「爹爹！那都是有人模仿了我的筆跡汙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