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話，便是德福也聽的膽戰心驚，最後悄無聲息地離開了，他怕再聽下去，就涉及到當初焦妃的那段密辛，到時候被滅口了都不知道。

北霄寒的臉上終於有了變化，狹長的鳳眸微微上挑，眼裏流露出了原來如此的坦然。

他終於明白這幾天元楚帝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緣由了。

到底還是因為齊妃的話在元楚帝的心裏埋下了一根刺。

北霄寒手中的龍吟衛現在雖然已經從皇室暗衛之中獨立出來，專門聽命於他，但是還是在皇宮處處受到掣肘，這一次弄清楚元楚帝到底在齊妃去世之前和齊妃說了什麼，北霄寒也是花費了很大的力氣。

不過收穫也不算小就是。

北霄寒確實除了查到齊妃和太后當年對自己母妃的所作所為之外，還查到了其他的一些疑點，他也一直因為這些年元楚帝對他的態度懷疑自己母妃的死和元楚帝或許有些關係，但是卻沒有具體的證據。

「父皇多慮了。」北霄寒依舊沒有太多表情，只是和元楚帝平視著，「您今天也需要休息。」

如果說一開始他對元楚帝還有關於父愛的期待，那麼在他再三受到北雷風的追殺，在他每次都被派到最危險的地方執行任務的時候，北霄寒就已經明白了。

元楚帝或許是愛他的，但是他的愛太少了，比不上他的愧疚，也趕不及他的忌憚。

他一邊記著自己對北霄寒的好，一邊希望北霄寒能夠記住他的好，一邊又忌憚著北霄寒的成長，生怕自己當初的所作所為有一天被北霄寒知曉。

自欺欺人，欺不了別人。

元楚帝整個人一下子清醒了，他張了張嘴道：「朕……當真後悔，之前將兵符給了你。」事到如今，他這個兒子兵符在手，他一時之間根本奈何不了他。

北霄寒沒有說話，一雙鳳眸冷靜又冷漠地望著他，沒有一點情況。

元楚帝忽然就想起，幾年前的宮宴上，北霄寒拿著一把長劍，直接在宴會上砍了好幾個大臣的事情，那個時候他是怎麼想的呢？虎父無犬子，他的兒子就該這樣，幾個大臣怎麼敢左右他兒子的主意！

可是現在，元楚帝自問，自己再也不會有那樣放心的想法了。許是老了，他也不可避免的和眾多皇帝一樣，覺得年輕一輩對自己開始有威脅了。

元楚帝說的要給慕千兮一個公道，第一次很快地就有了結果，是北溫芸身邊的婢女和北霞蘭勾結，想要讓慕千兮給齊妃償命。那婢女是齊妃生前提拔的人，在齊妃逝世之後，別調到了榮月殿伺候北溫芸。

慕千兮沒有見到那個婢女，只是元楚帝特地讓德福公公走了一趟，「安元郡主，梅兒已經被杖斃了，七公主殿下也被陛下下令禁足在宮殿，以後沒有陛下的旨意，也不會再出來了。」

慕千兮心下還有眾多疑惑，卻知道現在不是詢問的時機，隻道：「多謝公公還專門跑這一趟了。」

德福道：「您客氣了。陛下還道，若是您覺得宮中住著不習慣，也可以回府好好休息，最近讓您受驚了。」

這是同意慕千兮出宮了。

慕千兮臉上的笑意真誠了一些：「我知道了，勞煩公公替我向陛下轉達謝意。」

常悅本來在屋子裏照看秋娘，等到德福走了之後，出來就道：「小姐，好生奇怪，二公主的臉都變成了那個樣子，秋娘姐姐說是她親眼看見七公主劃得，二公主就這樣忍了？」

「還有秋娘姐姐帶出來的那兩個丫鬟，怎麼一下子都沒了消息？」常悅嘀咕道：「反而冒出來一個什麼梅兒。」

慕千兮也覺得疑惑，沒有辦法替常悅解惑，就在兩個人面面相覷的時候，外面傳來宮婢的通傳聲：「安元郡主，二公主殿下到了。」

事情的正主兒到了，慕千兮一下子站了起來，迎了出去，常悅也一下子有了精神，跟了上去。

「溫芸公主，您怎麼過來了。」慕千兮上前招呼著溫芸公主落座，吩咐人給溫芸公主換了杯白開水。

北溫芸矇著面紗，將臉擋住了，語氣依舊溫柔，「本宮聽母妃說，是安元你救了我，所以今天是特地向安元道謝的。」說著，北溫芸沖她身後的琴月使了個眼色。

琴月不情不願地將手裏的錦盒雙手奉上，沒好氣地道：「給！」

「琴月！」北溫芸輕斥一聲，轉而對慕千兮道：「安元郡主莫要介意，琴月這丫頭雖然名義上是我的丫鬟，但卻和本宮情同姐妹，對本宮有著大恩，平日裏規矩散漫了一些，她沒有惡意的。」

慕千兮看著琴月的樣子就知道淑妃最後還是沒有怎麼教訓她，又或者是想要教訓被北溫芸攔了下來。

北溫芸這話慕千兮可不愛聽，有沒有惡意不是說了算，而是感覺到了才算。

更何況，這琴月的規矩，已經不是散漫，而是沒有了。

不過她本身也不是一個遵守規矩的人，所以在規矩這一塊倒是並沒有較真，只是道：「看來溫芸公主不知道本郡主對淑妃娘娘說的話。」

北溫芸溫柔的笑意僵了僵，隨即她像是若無其事一般道：「安元郡主就看在本宮的面子上，不要同琴月斤斤計較可好？」

「不若琴月看在溫芸公主的面子上，不要同本郡主計較？」慕千兮挑了挑眉，笑意未曾到達眼底，「溫芸公主也應該清楚，自從進了這屋子裏，到底是誰同誰計較。」

「安元郡主，你！你也太小肚雞腸了！」琴月嚷嚷道，「我家公主都已經給你面子了，你還想怎麼樣？」

還想怎麼樣？

慕千兮覺得，厚臉皮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嘖嘖，瞧這位小丫頭你說的，我們郡主還是溫芸公主的救命恩人了，溫芸公主今天是來道歉的還是帶著你來砸場子的，奴婢倒是想要替我們郡主問一句，你們到底還想怎麼樣？有你們這樣來謝別人的救命之恩的麽？」

常悅就站在慕千兮的身後，一字一句地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