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一青與淑妃年輕的時候感情極好，不贊同地道：「父親太緊張了，淑妃娘娘只有二公主一個女兒，如今二公主下落不明，她自然是極為擔心的。」

而且柳一青沒有說的是，元楚帝連自己的女兒都不願意尋找，有些不近人情了。只不過元楚帝是帝王，這些話，他作為臣子，並不適合說。

柳家主嘆了一口氣，原本還覺得自己兒子能夠挑大樑了，他再勞累個兩年就可以放手將柳家交給兒子，現在看來，自己兒子還是太年輕了。

「父親？」柳一青疑惑地望向柳家主，「有什麼不對嗎？」

柳家主搖搖頭：「此事你看著辦吧。」

柳一青點點頭，他張了張嘴：「兒子覺得，這件事可以找齊廷尉幫幫忙……」

「砰砰砰！」激烈的敲門聲突然響起，打斷了柳一青的話。

柳家主皺了皺眉道：「進來。」

「家主，大人，不好了，宮中那位情況不好！」柳家的管家急聲道：「沈右相、武太尉已經進宮了。」

柳家主與柳一青面面相對，皆是一愣。

「你趕緊進宮。」柳家主沉聲道：「跟著沈老先生便是，別的什麼都不用做。」

柳一青有些擔憂：「是不是妹妹……」

「那是宮中的淑妃娘娘。」柳家主盯著柳一青。

柳一青話語一頓，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十七八歲可以為了妹妹暴打登徒子的少年郎了，必須得為柳家上上下下負責。

柳一青急急入宮，在宮門口還碰到了金世安、余隨等人。凡是得到消息的三品及其以上的大臣都趕來了。

「怎麼這麼突然？」柳一青聽到有人在小聲問。

他默默地站在沈右相身後，沉默著一句話也沒有說。

好在此時此刻，眾人都關注著元楚帝的情況，沒有人去回答那人的話。

北凌齊是第二批趕到宮中的人，既不顯得過分著急，讓人以為他有非分之想，也能看出他對元楚帝的擔憂。

「父皇怎麼樣了？」北凌齊看了一樣四周焦灼等待的諸位大臣，上前一步，詢問內殿守門的禁衛軍，憂心不已。

禁衛軍哪裏知道，恪守著本職，沒有回答。

北凌齊心下惱怒，卻也不能在這個時候發火，隻道：「本王進去看看父皇。」他說這麼一句，是擔心禁衛軍又像之前那樣攔著自己，讓自己丟臉。

他說完見禁衛軍沒有應答，就當禁衛軍默認了，直接就往裏面走，哪知道禁衛軍長劍一橫，還是攔在了他面前。

「放肆！」北凌齊忍不住了，溫和的臉色早就綳不住裂開，也不管現在的場合，厲聲呵斥：「本王進去看父皇，你攔著本王，安的什麼心思？誰讓你攔著的！」

最先趕到宮中的齊左相剛剛也是被攔了下來，見到北凌齊發火，他也跟著呵斥道：「簡直無法無天了！陛下病重，六皇子身為皇子，難道進去看看陛下的情況也不行麽？還是說，裏面在幹些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要說元楚帝突然出了這麼一件事，誰最開心，那自然是齊左相和齊家主。

因為齊妃和大皇子，元楚帝與齊家的隔閡與日俱增，根本沒辦法調和，齊家想要繼續做京都的第一世家，那就只有另投明主。

而對於齊家來說，現在的六皇子北凌齊，就是最好的選擇。

且如今三皇子不在京都，大皇子叛逃眾所周知相當於一個廢人，十三皇子和十四皇子都沒有長成，元楚帝此時病危，六皇子作為唯一一個在京都的皇子，是最具有優勢的。

所以今天無論如何，他都要讓六皇子見到陛下。萬一，萬一陛下會留下遺詔呢？

不怪北凌齊會這麼想，隻怪元楚帝至今為止，都沒有立下太子，朝中不少大臣都紛紛猜測，元楚帝是想要到最後留遺詔。

后宮嬪妃在太后的帶領下於另一邊靜靜地等候著，十三皇子和十四皇子北封霖在大臣們這邊，中間隔著屏風，除了北凌齊的質問聲，就是妃嬪和太后低低哭泣的聲音，聽了便讓人覺得不祥。

面對北凌齊的質問，禁衛軍隻道：「這是陛下的吩咐。」

「可如今父皇危在旦夕，你們就不能隨機應變一下嗎？」北凌齊冷聲道：「要是父皇有個好歹，你們擔當得起嘛？」

禁衛軍一板一眼道：「這就不勞煩殿下擔心了。」

北凌齊閉了閉眼睛，告訴自己不要太著急，可是心頭還是一股無名鬼火躥起來，都這個時候了，父皇還要提防他們這些兒子，父皇究竟把他們當做什麼？

「德福呢？讓德福出來！」北凌齊冷冷道。

禁衛軍動也不動，根本不給北凌齊臉面。

就在兩邊僵持起來的時候，德福從裏面匆匆走了出來，眼睛紅腫得像個核桃，「十四殿下在嗎？」

「公公，我在這裏。」北封霖從來沒有想過元楚帝這個時候會叫自己，錯愕了片刻，才應道。

德福三兩步上前牽著北封霖的手，拉著北封霖就往內殿走：「殿下，陛下要見您呢，您趕緊去看看他吧……」

北封霖根本沒有機會說什麼，就被德福帶著走了進去。

北凌齊站在外面，隻覺得所有人都在悄悄瞧他的笑話，真是可笑，這個時候，父皇不召見他交待後事，反而召見了小十四一個毛都沒有長齊的娃娃。

北凌齊咬了咬唇，將這一口晦氣吞下，對齊左相使了個眼色。在眾人都沒有發現的時候，齊左相悄不見了人影。

內殿之中，元楚帝緊緊閉著眼睛，風淵神醫忙亂而又有序的吩咐太醫搭手，與外面的安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殿下先等等。」德福壓著嗓子道。

北封霖雖然年紀小，但是卻極為懂事，聽到德福的話，點了點頭，安安靜靜地站遠了一點，怕妨礙到風淵神醫和太醫們。

北封霖眼見著風淵神醫拿捏著一根長針往元楚帝的腦袋扎了進去，元楚帝渾身一個哆嗦，然後睜開了眼睛，只不過雙目無神。

過了好一會熱，元楚帝才像是反應過來了一樣，「十四，你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