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說是不是？」旁邊的宮婢戰戰兢兢點好蠟燭，章嬪在昏黃的燭火之中抬起頭，火光迎風吹動，暗影忽隱忽現，更顯得鬼氣森森。

齊妃心頭一驚，忍不住又退了一步，這一退，就抵上了背後的牆壁，「胡說八道些什麼！哪裡有鬼了！」

話雖然這麼說，可是齊妃卻覺得自己突然後背一涼，臉上和手腕上都更癢了，心中忍不住湧起一股寒意。

章嬪看著齊妃分明害怕卻強撐著的樣子頗為快意，「誰說這世上沒有鬼的？姐姐，你想想那些被人按著腦袋在水裡窒息而死的人，那些被繩子勒死的人……閻王爺可不收這些枉死的人，他們不變成厲鬼，又能變成什麼呢？」

章嬪的聲音輕飄飄的，彷彿現在真的置身於陰曹地府，而她本人就是其中一個厲鬼。

「強詞奪理！那是那些人該死！」齊妃底氣不足的大聲道：「秋公公，還不趕緊將章嬪給本宮請出去！」

她理智尚存，還是沒有直接讓章嬪滾。

不過章嬪有備而來，怎麼可能會離開？章嬪一把推開秋公公，「滾開！狗奴才！」

「姐姐怕什麼！嬪妾又不會吃了你！」章嬪幽幽道，「姐姐這麼可憐，嬪妾自然會讓姐姐多活幾天，姐姐還不知道吧，今天陛下舉辦宴會，招待復又國的使團和太子殿下，惠妃姐姐可是伴駕左右，好不風光！」

「就連七公主殿下，才剛回宮，也是歡天喜地打扮得光鮮靚麗的就去參加宴會去了，姐姐，你在這冷宮待了這麼長時間，惠妃姐姐沒有來看你吧？七公主殿下也沒有來看你吧？齊家沒有人來看你吧？大皇子沒有來看你吧？」

「姐姐，你以為是陛下阻止了他們嗎？可是為什麼嬪妾又能進來呢？陛下根本就沒有阻攔任何人來探望你，是他們！他們怕牽連到了自身，都不願意來探望你！」

章嬪的話就像是刀子一樣一刀一刀割在齊妃的身上，生疼，這還不算，齊妃眼見著章嬪再次慢悠悠地吐出一句話。

「你真可憐！」

這四個字就像是壓垮齊妃的最後一根稻草，她猛地抬頭，眼中凶光迸現，「你閉嘴！」

「哈哈哈！你還以為自己是齊妃呢？我叫你一聲姐姐，不過是可憐你，你以為自己是個什麼玩意？不過是個冷宮的雜蟲！」章嬪仰頭瘋狂的大笑，整個人笑得身子都在顫抖。

「章！嬪！」

「現在外面都傳遍了，你在宮中下毒謀害安元郡主不成，還在外面刺殺安元郡主，陛下留著你，不過是打算給三皇子泄憤而已！」

「你以為你還是當初的齊貴妃嗎？不過是一隻又老又醜的可憐蟲而已！」章嬪暮氣沉沉的臉上滿是羞辱齊妃的痛快之意，她滿意地看著齊妃臉上露出惶恐之色，又緊接著投下最後一顆炸彈。

「你還不知道吧？惠妃姐姐現在可是陛下面前的紅人，今天可是跟著陛下一起去接待復又國使團去了，嘖嘖，想起來往年坐在陛下旁邊的人可是你呢！至於我沒去宴會，那是因為陛下將壽辰的事情，交給我和淑妃姐姐兩個主持呢……」

章嬪說完，囂張的大笑離開。

……

「娘娘，風大了，估摸著待會兒會下雨，您要不要去歇息？」

距離章嬪離開德馨殿已經一個時辰了，齊妃也在這裡坐了一個時辰，她就像是氣傻了一樣，從一開始的不可置信到氣憤，再到平靜得看不出來到底在想些什麼，整個人的臉色慘白得可怕。

「你怎麼還在？」齊妃冷不丁問道。

秋公公自然明白齊妃這話何意，他帶著討好的笑答：「娘娘說的什麼話，奴才的命是娘娘您救的，娘娘您在哪裡，奴才自然就在哪裡。」

齊妃嗤笑道：「你倒是忠心，可是本宮的……」齊妃想起章嬪說的話，想到在前殿光鮮亮麗的北雷風和北霞蘭，想到坐在元楚帝身側代表著后宮之主的惠妃，猛地止住了話頭，眼裡露出憤恨和怨懟。

秋公公低著頭不敢說話。

齊妃半垂著眸，一下子起身，椅子在地上劃拉出尖銳的摩擦聲，在空蕩蕩冷冰冰的宮殿之中顯得突兀無比，卻無人在意。

夜半，果真下起了淅瀝瀝的小雨。

齊妃並沒有睡著，陡然間覺得暗處有人盯著自己，她心頭一寒，一下子起身撩開床簾，卻見外面漆黑一片，冷冰冰的風撲面而來。

「秋公公！」齊妃心頭一顫，強忍著害怕喚了一聲秋公公，但是她只聽得見自己的聲音，沒有聽到秋公公的回應。

「叮鈴……叮鈴……」風聲之中隱隱約約夾雜著鈴鐺聲，似有若無，齊妃正凝了神細聽，卻又一下子聽不見了，就在她以為是自己因為傍晚章嬪的話想多了的時候，突然外間又捲起了一陣風聲。

風聲呼嘯，彷彿在說，「我回來了，我回來了……」

「什麼人在裝神弄鬼！給本宮滾出來！」齊妃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她顫抖著聲音厲聲呵斥道：「滾出來！」

然而四周安安靜靜，並沒有任何人。

齊妃下了床想要去點燭火，卻聽見外面淅淅瀝瀝的雨聲之中突然傳來了「踏……踏……」一聲一聲的腳步聲，那步子不疾不徐，卻又在雨聲之中非常明顯。

齊妃頓時僵在了原地，吞了一口口水，「什……什麼人？」不會真的有鬼吧？不！不可能！要是有鬼的話，太后怎麼好好的活著？淑妃那個賤人又怎麼好好的活著？這宮中又不是只有她一個人害了人！憑什麼這些鬼要來找著她！

齊妃拚了命的安慰自己，可是外面的腳步聲卻不是假的，耳邊風聲之中的聲音也不像是幻聽……

「秋公公！你在哪裡！」齊妃又喊了一聲秋公公，可是依舊沒有回答聲。

齊妃抱緊了自己，可是下一秒，她一下子察覺到了什麼，猛地抬起頭。

外面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在往她的屋子走來！

「吱呀！」緊閉著的房門突然被打開。

齊妃瞪著眼睛往門口望了過去，整個人繃緊了身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