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覺得，朕是昏君？」

從事情發生以來，坐在高位上的元楚帝終於說了第一句話，沉沉的聲音如同厚重的鐘聲，一錘打在了眾人心上。

「陛下息怒！」

哪怕元楚帝語氣平靜無比，可是單單就是這話，也是將眾人嚇了一跳，哪怕是之前跳的最凶的齊左相也不得不道：「陛下息怒，老臣沒有這個意思。」

這個時候，齊左相心中已經有了猜測，這件事情就算是三皇子下的套，元楚帝必然也是知情的，甚至將計就計，順勢罰了齊妃。

齊左相心中憤懣不已，沒有想到他為北家辛勞了一生，到頭來，北家父子兩個居然聯手起來打壓齊家。

元楚帝就像是沒有看到眾人各色各樣的臉色似的，緩緩地從龍椅上站了起來，厚沉的聲音緩緩道：「朕前腳剛剛封了慕小姐為安元郡主，齊妃後腳就下毒害人，齊妃可成將朕的話，朕的威嚴放在心上？」

北霄寒驀地抬頭，狹長的鳳眸死死盯著元楚帝，這是元楚帝之前根本沒有講過的！元楚帝這是想要將他的慕慕也拖下這趟渾水？

元楚帝躲開了北霄寒的目光，繼續帶著他皇帝的威嚴道：「安元郡主乃是萬民治病的大功臣，齊妃這樣做，讓朕如何給安元一個交代？給萬民一個交代？」

「父皇！」北霄寒冷冷地道：「父皇說錯了，這件事情和安元郡主有什麼乾係？安元郡主也不過是受害者而已。這分明是齊妃，自己心狠手辣，心思不正。」

「北霄寒！」北雷風聽著北霄寒這樣說著自己的母妃，隻覺得有無形的巴掌一掌一掌地打在自己的臉上，大殿上的眾位臣子，都在看他的笑話。

北霄寒絲毫不為所動，「大哥別激動，我知道齊妃是大哥的母妃，是齊左相的女兒，在你們心裏，她怎麼樣都是好的，可是她既然犯了錯，就該為自己所知所謂付出代價。」

不等北雷風和齊左相兩個人再度說話，北霄寒將兩個人的憤怒拉到了自己的身上之後，又道：「父皇，根據供狀，齊妃給安元郡主下的毒名字叫無憂。」

「此毒無色無味，中毒的人也不會立馬死去，只會渾身出紅疹子，像是得了蕁麻疹一樣，最後呼吸衰竭而亡。」北霄寒冷冷道，在眾位大臣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勾唇冷笑：「兒臣請求父皇下令徹查德妃、萱妃、文美人……」

北霄寒一連說了十幾位宮妃的名字，「……焦妃等後妃的死因！請父皇徹查！」

「北霄寒，你什麼意思？」

北霄寒此話一出，齊左相還能勉強站在原地，可是北雷風卻是徹底慌了，因為北霄寒這話，分明是在含沙射影的說，這十幾位宮妃的死，和他的母妃有關！

北雷風剛剛話落，北霄寒的眸子就如同一柄利劍望向了他，沒有任何的情緒，像是看一個死人一樣，刀光劍影從裏面撲射而出，駭得北雷風頻頻失態。

「咳咳……老三。」坐在高位上的元楚帝見北霄寒居然用自己身上的氣勢去壓製北雷風，覺得北霄寒有點過了，輕咳兩聲警告道。

北霄寒卻並沒有收回自己的氣勢，他目光充血，盯著北雷風，一字一句地道：「大哥可能不記得了，當年德妃僥倖母子均安，卻不過兩年，便因為患上蕁麻疹，呼吸衰竭而亡，時隔不久，德妃生的小弟弟也夭折了。」

「緊接著又過了一年，焦妃突然昏迷，渾身出了紅疹子……」北霄寒頓了頓，強忍住心裏的情緒波動，他記得清清楚楚，當時母妃的神志十分的清醒，當機立斷就讓他出宮立府，不準他繼續在宮中居住。

那個時候他還不懂，一直等到後面，「隨后宮中俱傳焦妃是得了時疫，無葯可治，給焦妃侍疾的文美人、李美人、安美人先後也昏迷起疹子，焦妃帶著三位美人出宮治病，最後皆是不治身亡。」

「大哥，我沒有什麼意思，我也就是想知道，當初我母妃的死，到底是天意，還是人為？」

北霄寒這句話說得擲地有聲，如同一聲炸雷響徹在整個大殿，他雖然是和北雷風說的話，眼睛卻是看向高位上的元楚帝。

元楚帝要他吸引齊家和北雷風的怒火，他應了，可是他不是個吃虧的人，既然好不容易有這樣一個苗頭可以徹查當年母妃的事情，他自然要緊緊抓住這個機會。

「兒臣，請父皇下令！」北霄寒比齊左相還要狠，直接半跪在了地上。

朝堂上的眾人皆是驚愕不已地望向北霄寒。

這是三皇子帶兵打仗之後，第一次給元楚帝行跪拜禮！要知道，早在五年之前，三皇子就再也沒有給陛下行過這樣大的禮了！

這是逼著陛下再怎麼樣也要下令啊！

北霄寒確實是在逼元楚帝。

就連元楚帝自己也沒有想到，他本來去找北霄寒，就是希望北霄寒可以牽製住齊家的怒火，給他時間，讓他準備好再動齊家，然而萬萬沒有想到，北霄寒會在朝堂之上來這麼一出！

查？查不出來就不說了，查出來了怎麼辦？不懲治齊妃能夠給那幾位後妃的家眷一個交代？根本不可能，且不說其他，單單就是北霄寒的母族，焦家那一關，元楚帝就過不去！

可是懲治了齊妃，這不異於要和齊家動手啊！

元楚帝這下子明白了，這哪裏是他去請北霄寒幫忙，他這是被北霄寒套住了啊，北霄寒就是在這裏等著他！

元楚帝的臉色變得十分的難看，拿起旁邊龍案上的茶杯就沖著北霄寒扔了下去：「混帳！」

這一出，令所有人都沒有想到。

大皇子北雷風和齊左相兩個人再三逼迫元楚帝的時候，元楚帝沒有發火，眾人請求元楚帝三思別頂罪齊妃的時候，元楚帝也沒有發火，三皇子不過是順勢請求陛下徹查當初的陳年舊事，怎麼陛下突然發了這麼大的火？

難道當年的事情真的另有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