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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書生有點凶》第四百三十七章 毛賊(六)
雖說這兩人跟顧青松有些交情,但在面對生死抉擇的時候,他們還是恢復了理智。

陳安晏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隨後,他又淡淡說道:「之前本官在城門口跟那些倭國使臣起了衝突,相比各位也都聽說了。」

這時候,這些毛賊因為對陳安晏的忌憚,雖說這件事他們確實都有過耳聞,但此刻誰都不敢隨便開口了。

也只有那方同找準機會拍這個馬屁:「大人那日真是神勇無比,大大打消了那些倭國人的囂張氣焰……」

見到這方同如此滔滔不絕,陳安晏也只能無奈的擺了擺手,繼續說道:「那日,倭國使臣藤真一郎曾經向本官求取這暖陽丹的煉製方法,被本官拒絕了。」

說到此處,只見他又指了指顧青松接著說道:「如今你又想染指這暖陽丹,莫非你是那倭國的姦細不成?」

聽到此處,眾人再次大吃一驚。

若是說偷盜禦賜之物,尚且能用不知者不罪搪塞的話,那這通敵之罪,恐怕根本就沒有活命的機會了。

這顧青松這時候再看陳安晏,突然覺得自己的視線有些恍惚,自己想要揚名立萬好像選錯了目標!

此刻的他,因為被綁的太緊,想要求饒都跪不下來。

眼前的整個少年,明明看起來好像是弱不禁風,可偏偏捏死自己就像是捏死一隻螞蟻一樣。

終於,他還是開口說道:「陳大人,小的認罪,請大人從輕發落。」

顯然,在自己性命和揚名立萬之間,他還是能夠分得清輕重的。

見到這顧青松如此,陳安晏眼皮都沒抬,只是淡淡說道:「那不知你這幾日是不是真的餓得頭昏眼花,連昨日之事都記不清了?」

既然已經服軟,那顧青松自然也不再東拉西扯,連忙說道:「記得記得!」

陳安晏聽了,又從旁邊拿起了一張紙,說道:「可是你不識字,口述的話還要本官替你書寫……」

還沒等陳安晏說完,那顧青松又立刻說道:「大人,小的識字,小的識字,小的立刻就寫!」

陳安晏這時候又看向了方同,那方同立刻會意,上前替顧青鬆鬆了綁。

沒有了那些鏈子,顧青松頓時就覺得腳下一軟。

好在他也算機靈,立刻扶著大牢的那些柱子,這才沒有癱坐下去。

他在從方同的手裏接過紙筆之後,立刻到一個角落裏去「奮筆疾書」了。

這個外號是顧大膽的毛賊,此刻看起來哪裏還有半點大膽的樣子。

而這時候,又有兩個毛賊上前,對著方同說道:「方頭,我們又想起了一些,能不能再讓我們補充一下!」

顯然,這些人也被陳安晏嚇到了!

剛才,陳安晏可是說過,在他們寫完之後,他還會去找人核實,若是有差錯,他們也會受到責罰,因此,這幾個人立刻想要將剛才疏漏之處,重新補充。

這個時候,陳安晏既然已經立了威,他的目的當然不是為了殺人,而是想讓這些毛賊都清清楚楚的將他們所見都記錄下來。

在他看來,雖說順天府的官差和丁善的那些手下沿街搜索的頗為仔細,但終究還是有一些地方,只有像顧青松他們這些三教九流之徒才知道。

不過,今日若是這顧青松真的還要繼續跟自己耍威風,那陳安晏也準備好殺人了!

而見到那兩人重新補充,剩下的那些人也紛紛將他們交上來的紙要了回去,都說還有要補充的。

這個時候,陳安晏先是看了看他跟方同代筆的那兩分「供詞」。

同時,他也取出了方同交給他的,之前審問這些毛賊的記錄。

對比之下,這兩個人後來的交代的確要詳細的多,幾乎是從他們早上醒來之後,一直到被抓,都寫的十分詳細。

很快,其他人也都陸續補充好了,方同將收好之後,再次交給了陳安晏。

如今,整個大牢之中,也就只有顧青松還在「唰唰唰」的寫著。

陳安晏自己看著這些,而他也看出了,這些毛賊雖說不像習武之人耳聰目明,但卻個個觀察入微。

只是,這其中也並沒有太多有用的消息,無非是哪家今日出門,哪家去過錢莊,哪家要準備辦事等等。

而且,在這些毛賊之中,大多都有著其他的身份。

比如有些是乞丐,白天觀察情況,順便也能賺些「外快」,到了晚上再去偷東西。

有些本身也做些買賣,走南闖北。

雖說他們所做的行當並不想同,但是他們偷東西的目的都一樣,幾乎都是利用白天觀察目標,等到了晚上或是屋主不在家的時候再下手。

而在這些人之中,也有一些毛賊,他們主要下手的目標是路上的那些行人。

因此,他們大部分時間裏,都在觀察來往的行人。

陳安晏將這些都仔細的看過了一遍之後,還是有些失望。

這時候,那顧青松也寫完了。

此刻的他,走起路來依舊有些顫顫巍巍。

陳安晏倒是沒有多說什麼,接過之後看了看。

這顧青松所寫,倒是跟其他人差不多。

不過,在這其中有一人倒是引起了陳安晏的主意。

按照這顧青松所寫,在昨日傍晚的時候,他在城南的一家藥鋪門口,見到了一個人。

不是旁人,正是那王忠的母親,王七的夫人王氏。

若是放在數月之前,這顧青松或許並不會留意此人,但是當初李琳的那個「命案」也算是鬧的滿城風雨。

而那日在過堂的時候,顧青松也在衙門口看熱鬧。

對於他這樣的人來說,為了方便下手,自然是哪裏人多往哪裏跑,就算是衙門口他也不怕。

不過,那日陳安晏證明李琳無罪的方法確實少見,因此,顧青松那日倒也沒有下手,一直在看陳安晏為李琳脫罪。

因此,這顧青松自然也人事了那王七和他的夫人王氏。

這王氏會來城裏的藥鋪抓藥,確實讓他覺得有些意外。

因為這王七只是一個力巴,做的都是些力氣活,所以這王家的家境一般,甚至可以說有些清苦。

像這樣的百姓家裏,若是病了,最多也就是去請同村或是鄰村的郎中看一看。

而這些郎中的家裏,大多也會備一些藥材,但是這些藥材的品質遠遠不及京城藥鋪的藥材,它只有一個好處,那就是便宜。

像城外那些窮苦百姓根本不可能買得起京城藥鋪的藥材。

所以,這顧青松見了倒是留了個心眼。

其實,這顧青松之所以會在這藥鋪的門口逗留,也是為了打聽城裏一戶人家的情況。

那戶人家的男子常年在外做買賣,最近剛剛回到京城。

根據他打探得到的消息,這個男子這次回來帶了幾百兩銀子,而且,在年節之前他還要外出送一趟貨到河北!

他原本想著,等這個男子再次出去做買賣的時候,潛入家中,將那些銀子偷出來。

卻沒想到,這個男子不小心摔傷了。

所以,顧青松最近一直在這藥鋪門口逗留,就是為了從那男子的夫人所抓之葯來推斷那個男子如今的情況。

卻沒想到,正好撿到了王七的夫人王氏。

見到王氏離開之後,他也立刻進去打聽。

據那藥鋪的夥計所說,這王氏拿了兩個方子,一個是治腰扭傷的,一個卻是治外傷的。

而且,那個夥計還說,這個王氏先買的是治外傷的葯,回來也是猶豫了一番之後,才又買了治腰扭傷的葯!

其實,這王氏買這些葯並不奇怪,因為那王七本身就是力巴,平時在替人搬東西的時候難免會有擦傷和扭傷。

可讓陳安晏覺得奇怪的是,首先,以這王氏的家境,在正常情況下絕對不會來城裏買葯。

按照顧青松打探的消息,這王七買的這些葯所花的銀子,在城外的郎中那裏恐怕能買十份甚至二十份。

其次,這王氏先買了治外傷的葯,隨後在買治扭傷的葯時卻有猶豫,這要麼說明王七的外傷十份嚴重,否則,在這次情況下,肯定是優先治療扭傷,至於外傷,只要請郎中簡單包紮便是。

可陳安晏還想知道一些細節的時候,那顧青松卻說,後來他盯著的那個男子家人來抓藥了,還透露那個男子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今日服藥之後,可能會連夜出城送貨,之所以這麼趕,也是想要在年節之前回來。

所以,這顧青松後來便直接去了那個男子家附近蹲守,卻沒想到被官兵搜到了。

陳安晏想了想,立刻讓方同喚來了馬飛。

他讓馬飛派人去一趟王七的家裏,陳安晏總覺得那裏有事情發生。

馬飛雖說有些不解,但見到陳安晏的神色凝重,倒也沒有異議,立刻下去安排。

這些人所寫的,陳安晏都已經一一看過,這個時候,陳安晏看向了旁邊那個牢房的人。

這個人從他進來一直到現在,包括在他對顧青鬆動手的時候,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唯一的動作,就是此人從側對著外面,變成了背對著外面。

陳安晏皺了皺眉,對著方同問道:「這個人是誰?」

方同聽了也是一臉鬱悶,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回大人的話,此人是今日凌晨被抓回來的,可是他在進來之後,不管小的怎麼問,他都不吱聲,所以剛才小的去找大人,也是為了此人。」

陳安晏聽了之後,倒是有些欣慰。

畢竟,這順天府的人在做事的時候並沒有敷衍。

若是換做了一些不負責任的官差,抓到這種不說話的,上幾個刑,關上一陣也就算了。

因此,這個時候,陳安晏對著那方頭說道:「帶本官去看看吧!」

不過,那方同卻是連忙將陳安晏攔了下來,說道:「大人小心,聽外面的那些兄弟說,此人應該會些功夫,抓他的時候可是傷了好幾個人!」

陳安晏一聽,對此人更加感興趣了。

一個會功夫卻又不願說話的人,顯然,這個人身上的秘密要比旁邊那些毛賊多的多!

而在這個時候,陳安晏也並沒有「逞能」,雖說在對上這順天府的官差時,自己也能連傷數人,但眼前此人的功夫還是個未知數。

因為陳安晏能看得出,此人的身上並沒有傷。

若是說這裏光憑方同一人,無法給此人用刑,所以身上沒有傷的話,可那些官差和官兵在抓此人的時候,多少應該會留下些傷痕。

可如今陳安晏卻只見到此人的身上略微有些塵土而已。

因此,陳安晏也無法判斷此人的身手到底如何。

只見他幾步走到了那人的牢房前,說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不過,那個人依舊是背對著眾人,並未出聲。

這時候,旁邊的毛賊見到陳安晏的神色已經稍有緩和,也立刻說道:「大人,此人比我們進來要晚一些,我們將我們自己的事都交代了之後沒過多久,此人便被幾位差官押進來了。但是此人一直到現在,都沒有開過口,方頭不在的時候,我們跟他說話,他也是像現在這般一聲不吭!」

這毛賊在這個時候,也想著討好一番能少坐幾個月的牢。

而他這麼說,自然也有他的目的。

這個毛賊是想要在陳安晏的面前,表示自己十分配合的向方同交代所犯之事。

陳安晏自然也聽出了他說這番話的用意,點了點頭說道:「你們幾人只要能答應本官,在出去之後找個夥計,不要再敢這偷雞摸狗的事,本官會替你們向唐大人求情,少關幾日!」

聽到陳安晏說的是「少關幾日」,而不是「立刻釋放」,這些毛賊顯然有些失望。

不過,少關幾日總比不少的好!

在告謝之後,這幾人倒是下意識的看向了顧青松。

這顧青松先前這般頂撞陳安晏,在他們看來,陳安晏必定不會對他留情。

不過,讓他們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陳安晏看著那顧青松淡淡說道:「至於你……」

陳安晏看了看一旁的方同,隨後又接著說道:「按照你今日的所作所為,本官就是讓你坐監三年你也只能受著!」

聽到陳安晏這麼說,那顧青松的臉色漲的通紅。

按照他在外面的脾氣,若是有人跟他這麼說話,恐怕他早就直接頂撞了。

可一想到剛才陳安晏的那些手段,以自己如今的身份地位來說,眼前的這個少年恐怕有一百種辦法能整死自己!

因此,這個時候,他也只能跪下求情:「草民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大人,還請大人恕罪!」

見到這顧青松願意服軟,陳安晏倒也沒有繼續嚇唬他,而是將他所寫的那張紙拿在手裏揚了揚說道:「本官現在要看你的這些對本官到底有沒有幫助,若是你寫的都是無用之事,那你就在這裏老老實實的坐一年牢!」

聽到陳安晏這麼說,那顧青松雖說有些焦急,卻也十分無奈。

這時候,旁邊倒是有一人問道:「那倘若有用呢?」

陳安晏淡淡說道:「那本官就讓你立刻出獄!」

那顧青松聽了,立刻眼前一亮!

不過很快又黯淡了下來。

顯然,在他看來,這樣的可能性還是太低了些。

而且,他寫的這些到底有沒有用,到時候還不是陳安晏一句話?

若是陳安晏記仇,就算自己寫的這些有用,到時候他也能直接翻臉,讓自己在這裏關滿一年。

陳安晏看到他的神情,自然也能猜到他的想法,只見他冷「哼」了一聲說道:「本官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擔心就算你寫的有用,本官也不認是麽?」

這個時候,顧青松自然不敢承認,只能連連說道:「草民不敢……」

不過,還沒等他說完,陳安晏直接打斷道:「本官素來言出必行,你所寫的到底有沒有用,只要等本官派去的人回來了便知分曉!」

這時候,那顧青松也只能再次告罪。

而陳安晏也突然正了正臉色,對著這些人說道:「不過,本官有言在先,今日,本官願意替你們向唐大人求情,是希望你們出去之後,能改過自新!日後若是被本官知道,你們出去之後還是做著偷雞摸狗之事,那就不要怪本怪無情了!」

說到此處,只見他朝著皇宮的方向拱了拱手,繼續說道:「想來你們也知道本官和皇上的關係,皇上賜給本官的東西可不少,你們若是再做這些勾當,說不定到時候在你們的身上也會出現一兩件禦賜之物!偷盜遇刺之物可是死罪!」

聽到陳安晏這麼說,那些毛賊一個個都有些不寒而慄。

陳安晏這哪裏是在勸他們,這分明是在威脅!

可是,他們在面對陳安晏的威脅時,卻又十分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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