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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玉令》第285章 遊戲規則
那人沒有回答,眼睛直盯盯看著時雍,好半晌,發出一串莫名詭譎的笑。

「依姑娘看,我有哪裡不適?」

這人的聲音聽入耳朵,有種古怪的違合,耳朵會生病那種,很不舒服。

更不舒服的是他理所當然的話。

時雍沒好氣地道:「我不是神仙,更不是算命先生。你哪處不適都不知道,卻來問我?這分明就是不想活了唄。」

她說話不拐彎,直接得根本沒有身在狼窩的惶恐,嫌棄的神色自然流露,那人看她片刻,抬眼看侍從。

「給宋姑娘看座。」

進來好半天才看座,所以剛才就是給她的下馬威了?

時雍默不作聲地在凳子上坐下來,看著這個古怪的男人。

很平常的一張臉,很平凡的一個人,到底是誰呢?

「說吧。病在何處?」

「宋姑娘幫我切個脈吧。」那人說完就把手腕伸出來,那樣子好像當真隻為求醫,不帶半點防備。

「近來我臥而難眠,時常整夜不瞑不寐,一日裡睡不足兩個時辰。唉,我命不久矣。」

這也可以?

時雍以指搭脈,眉頭蹙了蹙,突然一嘆,「恭喜你,所料不錯。你已病入膏肓了。」

「……」

房裡突然沉寂下來。

那人陰惻惻地看著她。

「這是什麼疾症?」

時雍道:「心病。」

那人道:「如何治?」

時雍一笑,「心病,自然要心藥治。」

那人又道:「何來心藥?」

時雍眼皮微掀:「心藥就在你心裡。」

那人半躺在榻上,有種看似無力的慵懶和憔悴,與時雍對視好一會兒,他突然笑了。

「宋姑娘真會開玩笑,我心裡有葯,我怎不知?」

時雍平靜地道:「近來我診了好幾起怪病。有米市街的呂家滿門發病的,有不清楚如何發病,疊羅漢一般死在大帽衚衕的,還有嘔吐腹瀉導致昏迷不醒的……可能他們的病,都和你這個不寐症有關呢。」

她說得輕鬆,說罷又嗤笑般勾起唇角看著對方。

「這些怪病沒有了。你這心病也就治好了。你的心病治好了,這些怪症也就沒有了。」

旁邊幾個侍者面面相覷,眼裡皆有異色。

那人斜躺榻上,看她片刻,忽而一笑。

「你在試探我?」

時雍搖頭,「沒有。」

「哦?」

「在你問出試探的時候,就不必試探了,你已經告訴了我答案。」

聽她這般應對,男子眼裡閃過一絲戾色,隻道:「宋姑娘說話很有意思,可是我怎麼聽不明白?」

時雍冷笑:「你若非知情人,怎知我在說什麼?真人面前不說假,還用裝嗎?」

那人面上仍然沒有什麼表情,只是那雙盯著時雍的眼睛有一絲怪異的笑痕。

「和聰明人說話,著實鬆快。」他笑了笑,眼眸裡流露出一抹濃重的陰涼:「那宋姑娘說說,我要如何取出這心藥來?」

時雍輕笑,飛揚的眉眼輕蔑而嘲弄。

「我不知你是誰,也不知道你想做什麼。但是,若你能停止你那瘋狂的計劃,讓神佛歸位,小鬼退散,又何來不寐之擾?有書雲:『不寐證雖病有不一,然惟知邪正二字,則盡之矣』。故而,你之所以難以入眠,皆因邪氣之擾,營氣不足,心不安。只要元神安定,不損肝病,不受邪戾干擾,自當不藥而癒。」

那人一動不動地看著她,似有幾分趣味兒,神情卻無改變,耐心地聽她把話說完,笑道:

「那宋姑娘便留下來,助我治療心疾吧。」

時雍勾了勾唇,「要我治,只有一法。」

那人看著她臉上的冷笑,「如何?」

時雍漫不經心地道:「你由我剖腹取心,把那顆黑心取出來,凈水中泡一泡,或可得藥引?」

她說得正經,臉上不見半分玩笑,那人卻發出一串尖利的笑聲。

「把心給你也無不可。只是,我這顆心尚且有些用處,還得留些日子,待我把想做的事做完,你有本事,取去便是。」

時雍:「大方。」

她慢慢站起身,四處看了看。

「來者是客,你給安排個住處吧,我有點困,想睡一覺。」

四周寂靜。

這女子著實膽大心細。

那人皺皺眉頭,「你怎不求我?」

「求你有用嗎?」時雍淡淡道:「你們費盡心機捉我來,想是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我與其受累掙扎,不如安安靜靜地睡上一覺,再從長計議。」

「說得好!」那人突然哈哈大笑,「今日我總算知道,趙胤為何識你如珠如寶了。不過,恐怕我不能如宋姑娘的願,既是天羅地網,怎麼著也得受幾分罪的,你說,可是這個道理?」

時雍冷哼一聲,冷冷地嘲弄道:「來吧,讓姑奶奶看看你的本事。」

那人久久看著她,一動不動。

彷彿過去了一個漫長的世紀後,時雍這才看到他坐起身子,朝她露出一絲古怪陰冷的笑意。

「你和我,似乎是來自……同一個地方?」

————

乾清宮。

趙雲圳下了早學來請安,皇帝尚未起身,李明昌說,昨日吃了宋姑娘開的方子,陛下夜裡好睡,便不讓打擾,讓他在外殿看書等待。

趙雲圳以前來請安可沒那麼勤快,今兒早早就來,自然是為了見阿拾的。

他吃了些李明昌拿來的果點,小臉上隱隱有些不耐。

「李明昌,幾時了?」

李明昌低頭順目,「回太子殿下,巳時三刻了。」

趙雲圳兩條濃密俊秀的小眉頭微微蹙起,小聲喃喃,「為何還不來呢?」

李明昌歪頭,「殿下說什麼?要什麼來?」

趙雲圳斜他一眼,「本宮說什麼,為何要告訴你。哼!」

小孩從羅漢榻上跳下來,衣袍一擺,單手負在身後,大步走了出去。

「小賴子,跟少爺走。」

李明昌看著他的背影,重重嘆息,搖頭,叫小椿子過來收拾。

小賴子是東宮的小太監,是那夜東宮中大劫的倖存者。小丙重傷未愈,還躺在床上動彈不了,趙雲圳出入就只是帶了這個和他年歲相仿的小太監。

「殿下,這不是去進學的路……」

「殿下,您是要去哪裡呀?」

小賴子比小丙話多,比小丙守規矩,不像小丙總是以趙雲圳馬首是瞻,從不多問為什麼。因此,趙雲圳很有點煩他,回頭就是一瞪。

「再問東問西,割你舌頭。」

小賴子苦著臉,憂心忡忡地道:「太子殿下,奴才……」

趙雲圳嘖了聲,惡狠狠瞪他,「你有幾根舌頭?」

小賴子捂住嘴,不敢吭聲了。

趙雲圳滿意地掃他一眼,「記好了,出了宮,不許叫殿下,要叫少爺。」

宮裡換了禁軍守衛,以前那些得了太子爺好處私自放他出宮的人,早已不知去向。可是趙雲圳從小在這個宮裡長大,有的是法子混出去。

一刻鐘後,一輛拉潲水的車徐徐出了宮門。小賴子掩著自己的鼻子,看著一臉嫌棄的主子,嚇得瑟瑟發抖。

出了宮,板車一放,潲水桶打開,發現裡面鑽出兩個小男孩,其中一個還是太子爺,幾個禁軍嚇得臉都白了。

「太,太……」

「太你大爺!」

趙雲圳惡狠狠把他們的話瞪回去,又很識時務地從兜裡掏出幾片金葉子,塞領頭的禁軍手裡。

「少爺守則第一條:嘴巴用來喝酒吃肉,會活得比較長久。記好了?」

「……」

眾人眼睜睜看著太子爺帶著小賴子消失在眼前,大氣都不敢出。

————

趙雲圳是從無乩館的後院牆頭翻進去的,守衛看到了他的身影,肚子裡嘆息,裝聾作啞,假裝沒看見。

就是小賴子太笨了,不像小丙那樣,可以帶著趙雲圳躍上躍下,身輕如燕。看小賴子吭哧吭哧好半天爬不上來,趙雲圳那個嫌棄啊,無奈,他自己跑了,找到謝放就問。

「小媳婦呢?在哪裡?」

謝放看到這個神秘的客人就頭痛。

「太子爺來得不巧,阿拾入宮了。」

入宮了?

趙雲圳眉頭一皺,「何時?」

謝放想了想,「一個多時辰了。」

一個時辰早就入宮了,即使小媳婦躲著他,也不可能不去幹清宮瞧父皇。趙雲圳忽感大事不妙。

「壞了!」

有了幾次歷險經歷,他已不再是那個單純不知事的小太子,當即拉下臉,飛快地往外跑。

「快去通知阿胤叔,小媳婦沒有入宮。」

謝放倒抽一口氣。

「太子殿下,不是那邊,爺在祠堂。」

趙雲圳又飛也似的跑回來,往祠堂跑去。

------題外話------

還有一更,會稍晚,姐妹們不要熬夜,明早來看,照顧好身體。

PS:家裡老人突然住院,重症,最近可能會經常跑醫院,所以,更新可能不像前陣子,不過,如非特殊情況,會保證兩更的,不更會提前請假。(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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