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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玉令》第616章 廠督的任務
正午時分,囅北小城的陽光很烈,然而,院落的迴廊裡卻涼氣森森。

哲布親王此言,來得莫名其妙,聽不懂的人很多。便是時雍,也微有錯愕。

趙胤是如何知道半山失蹤與哲布有關?哲布又是如何看穿趙胤的身份,甚至看出趙胤知道了半山的下落?

可是轉念一樣,又瞭然了。

巴圖的大妃阿如娜是來自北狄的公主,那來桑便是半個北狄人。阿如娜死前放走半山,便委以重任,叮囑他庇護來桑,北狄又怎會袖手旁觀?現如今,南晏、兀良汗、北狄三家互有扯不清的姻親關係,各有各的心思。如今兀良汗朝廷動蕩,北狄自然關注萬分,南晏想帶走來桑,北狄又怎會坐視不管?

哼!趙胤冷冷道:「告辭。」

他的冷處理,再將哲布一軍,這讓他很是惱火。

畢竟眼下有求於人的是他。

「大都督!」他伸出胳膊做阻攔狀,聲音沉了幾分,「當真要見死不救?」

趙胤眼睛冰冷,「天生我趙胤,便為殺人。貴公主衝撞我妻,不殺,已是情分。」

哲布臉色漸漸冷卻,慢慢收回掌心的玉佩,雙眼眯了起來,「既如此,別怪我用強了。」

聲音未落,他手臂微動,猛地拔刀出鞘,刀尖直指趙胤,「出招吧!」

二人相隔很近,但哲布沒有偷襲,也沒有讓侍衛圍攻,而是選擇了男人間的決鬥。

並且,他似乎對戰勝趙胤很有自信。

「你若贏我,任你自去。你若輸了,留下救人。」

趙胤緊緊抿唇,看著哲布,眼睛冷漠幽深,一動也沒動。哲布見狀,讓身側侍衛將佩刀取下,丟給趙胤。

「是男人,就拔刀!」

趙胤沒有接刀,而是看著憤怒到了極點的哲布,語氣平靜而淺淡,「阿拾。」

時雍一直站在他身後旁觀,突然聽到喚聲,愣了愣,望一眼他冷峻的側臉,「侯爺?」

趙胤道:「救人是你本行,救不救,你說了算。」

他從容得彷彿決定的不是一個人的性命,而是今天穿什麼衣服出行一般。

時雍心裏卻很明白——

哲布的舉動,打動了他。

一則,他沒有出賣半山。

二則,他也沒有仗著人多使出陰招損招,而是公平比試。

這兩點搏得了趙胤的好感。

更何況,成格公主是現任北狄皇帝的掌上明珠,即使為了兩國邦交,趙胤大抵也不會真的讓成格公主因她而死,讓她處於尷尬的境地,無非是藉此敲打一下北狄罷了。

時雍眉眼一彎,笑道:「我都聽侯爺的……」

話音剛落,便看到督官匆匆跑來,抹著腦門上的汗,揮手招呼下人,「快,快些把公主抬進屋去,大夫馬上就到……」

聽到督官的話,丫頭和侍衛們立馬動了起來,要將成格抬走。

一看這情形,時雍顧不得再和哲布磨嘴皮子了,「別動!」

突然的嬌喝震住了眾人。

誰也沒有想到,她會突然上前,用力撥開那兩個要抬起成格的侍衛,生氣地大吼。

「誰讓你們動她了?」

眾人:「???」

哲布也轉過頭來,一臉疑惑。

時雍冷著臉,「不可搖晃和吵鬧。」

她語氣凝重得如同命令一般,說罷,速度飛快地脫下身上外套,蓋在成格身上,又重重摁住她尚未完全止血的額頭。

眾人吃驚。

這個天熱氣騰騰,她為何還用衣裳捂住公主?

一群人不知道她意欲何為,丫頭和侍衛更是蠢蠢欲動。

時雍有些著惱,再次扭頭,「安靜!再吵不救了。」

哲布抬高手,阻止侍從。

四周便突然安靜下來。

侍衛們站得如同雕塑一般,一動也不動。

直到大夫在一個小廝的引領下,匆匆趕來。

他抹著汗水,剛剛放下藥箱,就被時雍拿了過去。

「借用一下。」

大夫一臉茫然。

時雍專心致志地檢查著成格的傷勢,又面無表情地吩咐。

「取門板來,抬人。」

方才不讓抬,現在又讓取門板,眾人都不知道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葯,眼神裡都有著不放心的戒備,哲布卻仿若不懷疑她,讓人依言照做。

時雍為成格止了血,觀察許久亦無法判定她顱內有沒有淤血,讓人小心翼翼地托著人,平放在門板上,又轉移到了房間裡,這才屏退了眾人,隻留下一個丫頭,褪去成格的衣裳,為她施針除淤。

一番折騰下來,已是一個時辰過去。

時雍摸了摸成格的脈象,稍稍鬆了口氣,拭了拭額角的薄汗,出門問小廝要了紙筆,開了方子交給丫頭。

「每日一劑,每劑煎二汁,一日三次,宜溫服。」

丫頭愣愣看著她,再看看仍然昏迷不醒的成格,「你就這樣走了?」

時雍挑了挑眉,冷冷看著這個不友好的丫頭,「不然呢?」

丫頭道:「公主還沒有醒……」

時雍冷哼,「醒不醒得來,看她造化。我是個大夫,隻管施救,不管掩埋。」

丫頭瞪眼就想開罵,時雍二話不說就搶在前面往她嘴巴塞了一塊紗布。

「想你家公主死,就儘管吼!」

說罷,她轉身出門,隻留下丫頭嘴含紗布,瞪圓雙眼盯著她。

這丫頭平常跟著成格公主囂張跋扈慣了,從未受過這般委屈,眼淚珠子都滾下來了,時雍卻已飄然而去。

趙胤在花廳等她,陪坐的人是哲布。

這一個多時辰,時雍不知道他同哲布說了些什麼,從他表情也猜測不出,但哲布的臉色已比方才好看許多,一見時雍便站了起來。

「多謝姑娘出手相救!本王沒齒難忘。來日姑娘有用得著我的地方,我哲布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好熟悉的話。

時雍揚了揚眉梢,「哲布親王總這麼承諾,平日裏會不會很忙?」

哲布一愣,好像沒有聽出她話裡的譏誚,單純地以為她不信,於是一抱拳,憨直地道:「我哲布言出必行,姑娘大可放心。你若有難,我必傾心全力……」

「噗!」時雍忍不住笑了出來,「那哲布親王可要記牢了,食言而肥。」

哲布一笑,「那是,那……」

「咳!」趙胤端起了一直沒碰的茶盞,沒有喝,又重重放下,「蘇醒了嗎?」

時雍接收到他不悅的眼神,錯愕,隨即又是一笑。

「這一撞可不輕。昏迷幾日或數月都有可能。」

哲布臉色一變,「如此嚴重?」

時雍道:「這算輕的呢。更嚴重些,要麼是不會再蘇醒,要麼腦內積有淤血,醒來也不復從前,恐會終生受疾病糾纏……」

哲布的臉色已然灰敗,「宋姑娘,可有別的妙方,能讓成格快快好轉?」

這是不信任她?

時雍輕輕一挽唇角,似笑非笑地道:「不然哲布親王再請別的大夫瞧瞧?」

哲布眉頭緊皺,再次沒有聽出時雍的弦外之音,點點頭。

「姑娘言之有理,多幾個人看也是好的,多一個人,多一分主意。」

說著,他便派人去請。

時雍和趙胤交換了個眼神,又掃了哲布一眼。

「我們什麼時候走?」

她以為趙胤會欣然離開,豈料,他再次端起了那一碗不喝的茶,輕輕拂了拂水面。

「不急。」

時雍一怔,迎上他漆黑幽深的冷眸,「還等什麼?」

趙胤道:「等個老朋友。」

老朋友?

時雍聽著這幽幽的語氣,嘴角緊緊一抿,在趙胤的身側坐了下來。

「何人?」

趙胤慢慢眯起眼睛,「來了。」

只見他突然揚起手臂,掌心的茶盞已然已極快的速度飛了出去,直直撞向迎面而來那人,其勢凜冽如刀——

茶盞沒有落下,而是停在了半空中。

嚴格說,它停在一個人的掌心裏。

來人將它託了起來,微微低頭端詳著,嘴角輕揚,一身白衣如雪,臉上的笑燦若桃花,說不出的風情萬種。

「許久未見,侯爺這麼招呼老朋友,也未免太過絕情。」

時雍腦子嗡地一聲。

看著眼前的男人,突然就摸不著頭腦了。

白馬扶舟?

他怎會在兀良汗出現,又怎會在督官家的壽宴上,還與哲布和趙胤撞了個正著。

時雍看了看穩如泰山般端坐的趙胤,再瞥了瞥胸有成竹的哲布,再審視一番笑如春風的白馬扶舟,眼睛有點花。

三俊齊集,這是要做什麼?

囅北論劍麽?

……

------題外話------

明天萬更!

今天路上奔波,人都暈了,到家寫好久,才寫一章…………

(捂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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