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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玉令》第666章 利用
「慾望之門?」

聽了時雍疑惑的聲音,半山冷哼一笑。

「奇門遁甲休、生、傷、杜、景、死、驚、開八門中,尤以死門最為驚恐。死門,又稱為『慾望之門』。欲過死門,須得無欲無求。但凡有人動了慾念,不論貪、色、淫,還是嗔、執、妄,都會命喪在此。故而,死門是一個強大的太虛幻境,機關易破,心魔難解。」

時雍一驚。

看來半山他們已經靠著雙生鼓的圖紙,將前室八門都走過了。杜室,景室,甚至死室都有了破解之法。那阻止他們前行探寶的,到底是什麼?

時雍與趙胤交換個眼神。

「那事不宜遲,先生前頭帶路吧,讓我們見識見識,有多麼厲害。」

半山收起表情,不悅地哼了聲。

「侯爺請。」

嘖,這是看不起女人了啊?

或者可以說,這裡的人除了趙胤,好像半山都沒有放在眼裡。

……

眾人燃起火把,徐徐走過石門,這才看到方才趙胤袖箭射中的是一個人。

他倒在地上,袖箭正中他的眉心,已經死得透透的了。

半山經過屍體的時候,踢了一腳,「沒用的東西。該死!」

甫一出現就被趙胤一箭斃命,半山覺得丟臉,一臉都沒看那個同伴。

時雍卻默默停下腳步,揭開他蒙面的黑巾,看了一眼,又搜了搜他的身。

是一張陌生面孔,身上除了一塊焦炭般的漆黑令牌,什麼都沒有。

時雍不動聲色地將令牌塞入懷裡,緊跟上趙胤。

火光微弱,一行人帶著一條狗在黑暗的石室和甬道裡來回穿梭,幾乎沒有交談。

一路沉默而行,空氣裡滿是窒息的冷。

入傷破景,過杜闖驚。

到達半山所說的「慾望之門」死室的時候,時雍已經有些乏了。

可是,當她看到進入死門的甬道門口的拚音鑿字時,猶如當頭一瓢涼水潑過來,頓時澆了個透心涼。

「死門,又稱為『慾望之門』。開啟之後,將會在十五分鐘後關閉。欲過死門,必須無欲無求……」

方才半山所說的話,幾乎是原句複述了上面的字。

看字跡的字體和痕跡年份,與懿初皇后所留下的完全不同,分明就是來自更久遠的時代,或許,根本就是建陵之人所留。

這至少傳達了兩個信息。

除了懿初皇后,建陵人,也就是狄太祖元昭皇后也會拚音。

更可怕的是,半山或是邪君所獲得的信息顯然來自於此——

「半山先生。」時雍突然開口,笑盈盈地指著石壁,「這上面寫的是什麼呀?」

半山目光閃過,冷哼挑眉。

「公主想知道?我憑什麼告訴你?」

時雍心底一聲冷笑。

你明明已經說過了,為何現在不肯說?根本就是不認識。

時雍故意不悅地翻了個白眼,「那你說說,怎麼相助我們經過死門吧?」

半山突然斂住表情,嚴肅了起來。

「等一會死門開啟,只有一刻鐘的時間,就會關閉。你等務必抱元守一,排除雜念,跟上我的腳步。」

說到此處,他從懷裡掏出一個瓷瓶。

這瓶身很是熟悉,與如今還陳列在錦衣衛衙門的那些毒藥瓶幾乎一致。

「每人一粒,壓於舌下。」半山從瓷瓶裡倒出藥丸,交到謝放手上,示意他分發下去。

見眾人都不動,他又陰冷冷地笑了一聲。

「怕我下毒?我若想毒死你們,用得著兜這麼大的圈子?」

時雍看了看掌心裡的葯粒,勾唇道:「毒死不怕,被控制就可怕了。你不是剛說了,這就是一個幻境?誰知道掌握人心的,是不是就是這粒葯?」

半山聞言有些氣惱。

「你這小女子為何非得與我作對?這葯是寧神醒腦之物,可避免你們被死室的幻境所控制——」

激將法挺好使。

這老頭真是變了個心性。

時雍挑了挑眉,哦一聲,率先將藥丸丟入嘴裡,壓在舌下。

藥丸有一絲絲的甘甜,確實醒腦開竅丹等中藥成分在內。

砰!

前方石門洞開,半山神色突然嚴肅。

「死門已開,一刻鐘計時。走!」

一聽這話,眾人臉色都凝重了幾分。

單是一個「死」字,聽上去就比前面幾個石室更為恐怖。

然而,時雍踏入石門,卻發現死室有著出乎意料的盛景繁華。

它不是黃泉路,不是奈何橋,更不是殿王殿,更沒有她以為的魑魅魍魎之物,相比於前面六室的陰冷森寒,這裡幾乎可以稱得上美麗,石室面積也比前六室寬敞許多。

頭頂星空萬裡,四周鳥語花香。聲、形、色,都有。時雍簡直無法想象,在一個皇陵裡面,造陵人是靠什麼做到的……

那些星雲彷彿是夜明珠或是夜光石,一閃一閃,無須藉助火光,就能將石室看得清清楚楚。

時雍抬頭,一個照壁橫在面前。

照壁上有一幅畫。畫上是兩個栩栩如生的男女,女子身姿姣好,男子豐神俊拔。只是因為年代久遠,已看不清畫上之人的面目,隻余照壁上的兩排鑿字,清楚地記錄著歲月的痕跡。

「金戈鐵馬豪情戰千裡,江山如夢愛恨皆成空。」

怎麼傷感起來了?

造出這等機關將人困在陵裡,陵主人還會傷感什麼?

時雍繞過照壁,再次看到一座石碑。

這次是懿初皇后留下的字樣。

「江山紅顏,變黃土白骨。元昭皇后善機關巧術,會奇門遁甲,甚至風水命理。那她造陵之時,可否算到在她和狄太祖百年之後,世事滄桑會有巨變?縱橫天下無敵手的狄王朝,偏居漠北成了北狄?甚至連她和狄太祖的陵墓,也被毀壞如此,甚至千百年後,還會因她留給子孫的曠世寶藏而遭賊人惦記?唉!世間事,天下事,終是如夢一場。這慾望之門的幻境,想必便是元昭皇后的了悟吧。隻不知,再有人見到我留字時,又是何年?那時,我又長眠何處,枯骨尚存與否?」

時雍靜默。

造陵的傷感了。

修葺的傷感了。

她……也有點傷感了。

機關算盡,總歸是一死。

只有大自然才是真正絕對不可違抗的力量。

如此傷感,不如不要來這世間也罷。

這愁緒來得十分的迅速,幾乎頃刻便左右了她的心智,整個人突然就喪了起來。

「阿拾。」

一隻手慢慢伸過來,握住她的。

趙胤的聲音平靜地響在耳側。

「勿生雜念,心神安寧方可平安離開度過死室。」

時雍激靈一下,想到半山方才說的話,舌頭動了動,在嘴裡攪裹一下,吸了吸那粒藥丸,深吸一口氣。

「虧得侯爺提醒,差點走火入魔。」

趙胤道:「造陵者,真是百年難遇的人才。」

「是啊,可她還是死了。」時雍嘆息一聲,有種難以描述的幽怨。

趙胤低頭看她一下,緊了緊她的手。

「與喜歡的人行喜歡之事。活著,有歸途。死後,有去處。何憾之有?」

與喜歡的人行喜歡的事,說的是狄太祖和元昭皇后,還是說的他們?

時雍心裡一跳,望著他的眼睛,莞爾道:「如果我與侯爺今兒死在陰山皇陵,侯爺會有遺憾嗎?」

趙胤想了想,「有。」

去!

剛才還說與喜歡的人行喜歡的事,死了沒有遺憾呢?

這個男人是變得太快,還是想說她不是自己喜歡的人?

時雍的臉當即沉下,鼻翼裡不輕不重地哼了聲。

「走快些吧,只有一刻鐘。」

趙胤嘴角微微勾起,一把扼住她的手腕,將她往身邊帶了帶。

「你我尚未大婚,難道阿拾不遺憾?」

時雍唔一聲,挑了挑眉梢,見左右無人,輕輕撇嘴。

「那是的,我還沒有睡過侯爺。」

一個睡字,差點讓趙胤破防。

他眉頭皺起,突然收了表情,一臉嚴肅地道:「收斂心神,抱元守一。不可有貪念,不可有淫心。」

淫心?

原本時雍沒有多想,這話一入耳,突覺鼻尖有暗香縈繞,像有什麼東西鑽入了衣裳,無聲無息地騷弄著她的身子,再看趙胤那張臉,眉梢眼底都暈染著勾人心魄的蠱惑……

時雍喉頭一緊,一雙烏黑的眼竟泛出一絲赤紅,那光芒亮得驚人。

「侯爺……」

她滿臉緋紅地拉住趙胤的手,朱唇微啟。

「我好像中招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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