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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玉令》第417章 護愛心切
時雍醒來的時候,雪已經停了,穹頂一輪金色的太陽照在茫茫雪地上,一陣乾風乍起,將雪屑吹得滿天翻冰,霞光刺眼,卻又有一種莫名的美妙——

她是在哪裡?

彷彿從一個漫長的夢境中醒來,時雍腦子糊塗了片刻,突然清醒過來,猛地坐床上坐起,看一眼那個坐在床邊懶洋洋注視著自己的男子時,又條件反射地低頭,看身上的衣衫是否完整。

這一系列的動作,將一個女子的擔心與慌亂表現無疑,惹來白馬扶舟嗤地一笑,毫不客氣地損她。

「姑姑,我不是趙胤,對你沒有興趣。你不必如此驚慌。」

時雍淡淡看他,一雙通紅的淚,布滿了紅血絲,涼得刀子般能戳人骨縫。

「落在你的手上,我便沒有慌過。」

「嘖嘖嘖嘖!」白馬扶舟與時雍的疲憊和憔悴截然不同,他似乎心情很好,雙眼明亮帶笑,整個人都帶著一股子慵懶從容的氣息。

「姑姑,你這就是欺負我啊。都落我手上了,還不慌,不是損我威風麽?」

時雍哼一聲,從床上坐起來,「少來這套。你要如何,直說了吧?」

白馬扶舟看著她一雙鎮定如常的面孔,狹長的雙眼淺淺眯起,看了她片刻,臉上再次露出笑意,「想把沒有做完的事情做了。」

時雍狐疑地蹙起眉頭,「沒做完的事?何事?」

白馬扶舟道:「姑姑上次不是說我在天神殿強迫你大婚,還要與你洞房嗎?這鍋我背了,事我不能不辦,你說呢?」

也虧得這傢夥長了一張英俊過人的面孔,即便說出這麼討人嫌的話,也不那麼讓人噁心。

時雍哼聲,嘴角微微上翹,看著他道:「不是對我不感興趣?」

白馬扶舟低頭,摸了摸高挺的鼻樑,眼梢懶懶地斜向她,「這人啦,就不能過得太舒服,偶爾委屈一下,未嘗不可,就當體驗也罷。」

委屈他?

時雍冷笑,「你不必在我面前賣慘,我們誰不了解誰啊?你做這麼大一個局,也可謂下足血本,歹毒異常了,總不至於是為了個女人吧?白馬扶舟,你真正的目的是什麼?」

白馬扶舟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一言不發。

時雍道:「你製造這麼多起血案,以這麼多人的性命為代價,將無數與你毫不相乾的人拖入地獄,你不會沒有動機吧?你的追求,你的信仰,是什麼?你想做神?」

神?

白馬扶舟道:「天神殿主,比神更神吧?」

時雍哼聲奚落,「神是什麼,神有一顆慈悲心,憐憫世人,你呢?你的胸膛裡根本沒有心。」

白馬扶舟眼底掠過一絲暗芒,唇邊仍然帶笑。

「誰說我沒有心?」

他慢吞吞站起,目光凝在時雍的臉上,眸若秋水,唇角噙笑,一步一步朝她走來,眉目間一抹淡淡的邪氣,炫目又懾人心魄。

「姑姑,你摸摸看,我有沒有心?」

時雍見他伸手來抓自己的手,鐵青著臉往後一退,迅速擺開一個搏鬥的架勢,目光英氣勃勃地看著他,「別碰我!」

輕風徐過,她身姿擺動間,頭上青絲微微揚起,露出一截修長的脖子,襯得他面頰越顯憤怒,側面精緻,耳垂圓巧粉澤。

「見了千花萬柳,並不如伊。」白馬扶舟腦子裡突然想起這句話,臉上更是揚起一絲笑。

他的目光寸寸掃視著時雍,似乎對於逗弄這個女子更生出了幾分興趣,步步緊逼,頭微垂著呼吸她身上旖旎的香氣,陶醉般深深一嗅。

「姑姑,我若無心,你當初怎麼刺得中我?」

孤男俊女,氣氛曖昧,時雍皺起眉頭,冷笑一聲,「美男計?」

白馬扶舟勾唇,微微眯起眼,與時雍戒備的目光對視。

「多謝誇讚。我是在回答姑姑的問題。」

白馬扶舟微微一笑,幽幽地看時雍一眼,嘆聲道:「我不想做神,因為神的胸膛裡才沒有心。即使有,那心是泥塑的。而人的心,是肉做的。」

時雍反問:「所以呢?天神殿主?用肉做的心,搏一個神位,從而愚弄世人,傷天害理,到最後,你想得到什麼?江山?美人?」

江山美人?

白馬扶舟看著少女抿唇質問,用著與她年齡完全不相符的執拗,小臉卻如玉般溫軟潔白,那般違和,又那般姝麗,如花似酒,一時醉入心窩。

他一時怔忡,竟笑道:「江山不如江湖閑,六宮粉黛不如你。姑姑不如跟我,江山美人我都不要,獨你一個,如何?」

「我呸!」時雍對他的風雅多情毫不入眼,眼兒一斜,再賞給他三個字:「死太監!」

白馬扶舟臉一變,笑意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冷漠的面容和深不可測的目光。

「你以為我不敢殺你嗎?」

時雍發現了,一個人缺什麼最怕人家說什麼,顯然,白馬扶舟最怕人家說他是太監了,太監兩個字就足夠傷害到他,更別說加一個「死」字。

她微微挑眉,唇角平添一抹笑,「生氣了?我道歉。我不該這麼說你,這話實在太侮辱太監了,畢竟太監可沒你這麼令人作嘔————」

一般情況下,時雍很少這樣出口傷人,實在是白馬扶舟做的這些事情,太讓她反感。既然人在屋簷下,那生死由命,何必再低頭?

她是怎麼舒服怎麼說,說了看白馬扶舟變了臉色,臉上反而有了一絲笑容。

「想必你現在沒有興趣再同我大婚洞房了吧?」時雍打個呵欠,懶洋洋看著他盛怒的臉,「若是你打算殺我,現在可以動手了。若是不打算殺我,我準備再睡一會。沒睡好,有點困。」

她說著,繞過白馬扶舟的身側,走向那張床……

然後,不待白馬扶舟回頭,方向一改,撒開腳丫子就往外跑。

木質的門是關著的,白馬扶舟本人就在房裡,時雍賭這扇門沒有上鎖,徑直跑過去重重一拉。

果然開了。

可是往外看一眼,她的心就碎了。

門口站了兩排黑衣人,一個個直愣愣地盯住她,而她的背後,白馬扶舟慢慢地走過來,一張俊臉冷沉沉的滿帶戾氣。

「跑啊!你跑……」

白馬扶舟雙眼通紅,顯然被刺激得不輕,但是人還算平靜,時雍看一眼他,慢慢舉起手,平靜地道:「你眼下有些狂躁,不要動怒,你我還可再坐下來好好說話……」

哼!

白馬扶舟突然伸手撈起她,時雍反應很快,頭一低就從他的腋下鑽過去。背後傳來齊刷刷的拔刀聲,她心道:壞了,不料白馬扶舟卻冷喝一聲。

「放下!」

部眾面面相覷,收回刀。

只聽得砰一聲,門被白馬扶舟踢了一腳,合上了。

時雍回頭,笑得極是僵硬,「朱九肯定逃出去了對不對?趙胤很快就會來……」

「哼。」白馬扶舟冷冷看著他,「你不說趙胤,我或可不碰你。既然你對他如此心心念念,那我便饒不得你了——」

他冷鷙的眸子,死死盯著時雍,時不時慢慢撫一下手腕,甩了甩手指,兩隻腳慢慢地動起來,虎視眈眈地看著他,一副要與他搏命的樣子。

白馬扶舟覺得此刻的她極是可笑。

「你不是我的對手……」

「試過才知道。」

「有骨氣。」白馬扶舟袖角微拂,招式蘊於掌風,修長的身子突然朝她掠起——

門口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慧明急急忙忙地喊道:「君上,君上,起火了!」

白馬扶舟的招式尚未發出,生生收住,轉頭厲色問道:「何處起火?」

「鄰近清虛觀的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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