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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玉令》第433章 震驚!
烏嬋並不是一個人來的,在她的身邊,還站著她的丫頭彩雲和武師慕蒼生。

在烏嬋的面前,一個穿著桃紅緞衣的侑酒女跌坐在地上,嚶嚶地哭啼,一隻手捏著胸前衣襟,肚兜半隱,腦袋低垂著長發披散,看不見面容,隻覺得可憐萬分。

而烏嬋手指著的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一身富貴裘袍,手上攥了個酒壺,儀錶堂堂,面有酡紅,一看便知有了幾分醉意。

被烏嬋指著鼻子,那男子也是一臉盛怒。

「你是何人,關你何事?」

烏嬋看著那攥著衣領的侑酒女,一副要跟人拚命的架勢,破口大罵。

「你管老娘是何人?你個有娘生沒娘養的東西,你娘生你出來就為禍害女子的嗎?」

「豈有此理!」那男子猛地將酒壺一擲,在地上濺出一片狼籍的酒液,而他盛怒地上前兩步,瞪著烏嬋,氣得額頭青筋乍現。

「你他娘的再說一次!」

「我說你有沒娘生沒娘教養——」

男子攥緊拳頭,捏得咯咯作響,聽那聲音也是咬牙切齒。

「你別以為我不打女子!」

「老娘怕你不成?」烏嬋雙手叉腰,往後退一下,將位置讓給高大的武師慕蒼生,仰著下巴望著那個男子道:「蒼生,抓他去見官!」

烏嬋嘴快,慕蒼生也不管那許多,橫豎就聽她的話,上去就要拿人。那男子顯然也不是好招惹的人,直接就拔了腰刀,驚得走廊裡的小廝丫頭便驚聲大叫。這紅袖招本就是達官貴人聚集之所,走廊裡動靜一大,一個個緊閉的雅間便有人開了門來看,一時間便熱鬧起來。

時雍出去看到的就是這劍拔弩張的情形。

「烏嬋!」時雍一驚,正想出聲,走廊盡頭便匆匆跑出兩個侍衛打扮的男子。

一個叫「少將軍!」

一個叫「世子!」

二話不說拔刀上前,將烏嬋等人堵在中間。

烏嬋本就膽大,再看到時雍出來,心裡更有了底氣,哪裡會怕這些人?

她與那男子對視好一陣,氣得胸悶氣緊,惡狠狠地對時雍說道:「這個登徒子,仗著酒意欺辱女子。若我晚來片刻,這姑娘只怕就要被他給侮辱了。」

時雍已經認出來了,那高大的男人正是定國公府世子,少將軍陳蕭。

陳蕭酒醉失態的樣子,時雍是見識過的,因此她對烏嬋的話倒也沒有懷疑,只是大庭廣眾之下,而對方一看就是個侑酒女,若一定要說陳蕭是登徒子,恐怕也有點為難。

「算了!」時雍小聲對烏嬋道:「陳紅玉的兄長。」

「啊!」烏嬋瞪大眼,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陳蕭,「陳小姐怎會有這般粗俗無禮禽獸不如的兄長?怪不得會去……蹲大牢。喪盡天良的東西!」

粗俗無禮,禽獸不如,喪盡天良,蹲大牢?!

烏嬋字字句句都是往陳蕭的心窩子上撒的鹽。

陳蕭咬緊牙槽,氣得夠嗆,可看到時雍在這裡,他即使怒火中燒也沒法發火。

上次發生在國公府裡的糗事,是他有愧在先,如今就算被烏嬋冤枉,也是百口莫辯。

「住手!」陳蕭大喝一聲,製止了自己的下屬,看著時雍道:「既然是宋姑娘的友人,本將就不計較了。」

說罷,陳蕭怒沖沖瞪了烏嬋一眼,咬牙切齒地道:「眼神不好使就罷了,嘴還這麼歹毒。從未見過如此……的女子。」

那個詞他說得含糊,烏嬋沒有聽清,急眼了,衝上去就問他。

「你說什麼?有本事你再說一次。」

陳蕭哼聲,輕蔑地看她一眼,「本人不與女子計較。閃開!」

烏嬋聞聲倒吸一口氣,指著那個哭得泣不成聲的侑酒女,又指著陳蕭的鼻子,氣紅了臉,「有錢有勢便橫行霸道欺負人是不是?少將軍是吧?行,老娘今兒非得抓你去見官不可——」

時雍頭大,知道這事不會有結果,連袁鳳那麼大的案子,陳蕭都能毫髮無傷的出來,何況一個侑酒女?她怕烏嬋牽扯進這些破事裡會受連累,剛想勸她消氣,樓板便被踩得噔噔作響。

一群人走了上來,打頭的是一個中年男人。

他身後的隨從,其中一個人正是時雍在烏家班見過的柴管家。

那這個中年男人是,烏嬋的親爹?

時雍一驚,來不及詢問,那男人愣了愣神,三兩步上得前來,當著烏嬋的面朝陳蕭深深地行了一禮,「下官見過少將軍。」

他說罷,回頭看了看擠眉弄眼的管家,再看看烏嬋。

「嬋兒,這是怎麼回事?」

烏嬋懶得再複述剛才的話了,對那中年男人道:「打抱不平。」

陳蕭看她一眼,哼聲,「徐大人,令愛紅口白牙誣衊本世子凌辱良家婦女,當眾問候過世的亡母,當真好大的家教。」

徐通一聽,頭皮當即就麻了。

這姑娘真是會為他惹事!

他一個戶部侍郎,聽上去官位不小,可是在皇親國戚面前就相形見絀了。這定國公府是他千方百計想要巴結的人家,她倒好,一通辱罵就把人給得罪了。

徐通看了看勢同水火的二人,上前畢恭畢敬地施禮道:「少將軍,這中間想來是有些誤會。小女自幼缺少管束……」

陳蕭看他一眼,還禮,「那是徐大人的家事。告辭!」

不給徐通說話的機會,陳蕭打斷他,帶著侍衛揚長而去。

烏嬋看著他那一副囂張的模樣,氣得握緊拳頭就想上去揍人,時雍好歹把她攔了下來,勸慰了幾句,她總算消了氣。

而徐通拉著一張臉,看她許久,終是重重一嘆。

「你給我進來。」

好有為父的威儀?時雍看了烏嬋一眼,沒有作聲。

這位徐通徐大人年約四旬,五官生得倒也周正,與烏嬋眉目間依稀有幾分相似,就是那氣度當真不像烏嬋的親爹,在權貴面前,毫無風骨可言。

時雍不便多言,指了指琉璃間,「我在那處看燈,有事叫我。」

烏嬋嗯一聲,叫彩雲給那侑酒女使了銀子,便隨徐通走向走廊那一頭,大概是心裡不安,她頻頻回頭看時雍。

時雍朝她微微一笑,擺手。

直到看不見烏嬋的影子了,時雍才低頭,看向那個細皮白肉的侑酒女。

「起來吧。再哭下去,天就亮了。」

侑酒女與青樓女子不同,一般不做皮肉營生,隻陪食客做侑酒之歡,陪酒勸酒斟酒說話逗樂子,或為宴飲助興。但身處這種灰色地帶,女子很難不犧牲色相,不被男子褻玩耍弄。踏入這個行當之前,不論本意如何,大抵也都是心知肚明的。

說委屈,也不委屈。

時雍見那女子仍是伏在地上,肩膀顫抖得厲害,那細微的抽泣聲斷斷續續,但從頭到尾,她都不曾抬頭,也沒有說上一句委屈,哪怕烏嬋為了她同陳蕭打架,她都沒有發出半句聲音。

時雍搖了搖頭,「你這麼不情願,何苦出來做這個?是有什麼苦衷?」

那侑酒女肩膀抖得更厲害了,但仍未抬頭。

時雍猜她可能是不肯讓她瞧到長相,覺得羞慚,輕咳一聲道。

「那我走了。你自去吧。」

……

回到琉璃間,趙胤坐在那裡彷彿沒有動過,手上握了個酒盞,表情雲淡風輕,星眸微闔,很是慵懶愜意的樣子。

時雍抬抬眼皮,坐到他的身側,「大人都聽到了吧?」

趙胤朝她看了過來,「嗯。」

「這個陳蕭也當真是——」時雍想到那日定國公府的事情,抿了抿嘴,「喝了酒,就不是個東西。大人就不該放他出來。關幾年詔獄,說不定就老實了。」

趙胤沉默地看她片刻,「他沒有殺人。」

時雍笑了起來,狡黠地沖他眨眼,「人人都說大人慣會羅織罪狀,大人說他殺了人,他還能活著走出詔獄麽?反正大人的混帳事也不止這一樁,就當為民除害了。」

趙胤哼聲,「你才混帳。」

「……」

時雍懶洋洋地笑著,挨到趙胤的身邊,雙手攬住他的胳膊,小聲笑道:「我隻對大人混帳。」

看他抿起嘴角,時雍又湊到他的耳廓微微一笑,「大人,信不信我還能更混帳一點?」

這女子鬼主意之多,古今罕見,趙胤一聽這話,雙眼便眯了起來,冷眼看著她,一臉防備,「阿拾這是不看燈了嗎?」

時雍看他這模樣就極是好笑,剛想說話,突然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門外跑過去,漸行漸遠。

「大人比燈好看——」

「咚!」一道重物落地的聲音幾乎與她的聲音同時響起。

緊接著,樓下傳來一聲驚呼,尖叫聲此起彼伏。

「有人跳樓了!」

時雍一驚,連忙探出頭去,只見樓下的街面上嘈雜和騷動起來,人群紛紛圍了過去,頻頻抬頭望向紅袖招,指指點點,而人群中間,一個女子披頭散髮地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出人命了。」

「紅袖招跳下來的……」

「可憐啊!」

看著那身桃紅色的衣裙,時雍心裡劃過一抹不祥的預感,她與趙胤對視一眼,莫名有些不安。

出了人命,觀燈已是沒有了興緻。

「走吧,我們進宮去。」

時雍同趙胤出了紅袖招,謝放落在後面結帳。

樓下圍觀的人,已是越來越多,這種熱鬧沒什麼可看,但人人都喜歡看。時雍看趙胤面無表情,並沒有過去的樣子,也是默默低頭跟在他的身邊,準備離開燈市。

哪料,人群裡突然傳來的一聲驚呼。

「啊呀這姑娘,不是宋家衚衕的阿月嗎?」

壞了!

時雍對宋家衚衕的人並不是個個都熟悉,但宋家衚衕的阿月只有一個——她的堂妹宋月。

宋老太三個兒子,宋月是老二宋長富的女兒。

怪不得剛才在樓上,那姑娘一直低著頭用袖子掩臉不敢看她……

時雍在宋家衚衕的時間並不長,但兩家隔著一堵矮牆毗鄰而居,平常也會偶爾見到。時雍對宋月不熟悉,二人也從來沒有講過話,可她記得今兒宋老太帶人到家裡「拜年」的時候,宋月也在場的。

怎麼到晚上,她就出現在了紅袖招,還被陳蕭調戲,然後不堪屈辱自殺了?

「大人。我得去看看。」

時雍把這個情況告訴趙胤,趙胤沉眉看她一眼,默默握住她的手,拉了她走向人群。

謝放走出紅袖招,四處看了看,走到他們的身邊,小聲道:「這姑娘是紅袖招的侑酒女。我結帳的時候聽人說,剛來沒幾天……」

趙胤拿眼神製止了他,緊了緊時雍的手,「我叫人來處理。」

「不用。」時雍抬頭看著他,「大人不要出面。由著他們報官就好。」

趙胤看不透她的心思,更不知道她同這個堂妹感情如何,但阿拾這人主意大得很,既然她冷靜地拒絕了他的好意,趙胤就不再插手。

「走吧。」

不是每樁命案都用得著錦衣衛出手,眼看圍攏的人群越來越多,紅袖招門口也陸續走出來幾張熟悉的面孔,趙胤淡淡掃一眼,拉著時雍離開現場。

------題外話------

二合一,粗~~章…………

PS: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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