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伊人低眸淺笑，屈起指尖撓了撓他的掌心，享受著默契的親昵。

回到房間。

楚昔年很自覺的到廚房準備晚餐，秦伊人拿著手機想了片刻，撥通了言夏夜的號碼。

對方很快接起，嗓音帶著微微的疲倦：「伊人。」

「夏夜，你……考慮好了嗎？」秦伊人站在露台上，惴惴不安的來回踱步，「厲二爺是怎麼說的？」

「他把選擇權交給我，可我還沒下定決心。」

言夏夜說著，鬱鬱寡歡的嘆息，「伊人，我這幾天查了很多的消息，也許打掉這個寶寶是最正確的，只是我很難接受這樣的結局。」

在這個世界上，最正確的選擇，往往不是最讓人安心的那個。

秦伊人跟著嘆息，潔白的貝齒咬住下唇，真心實意的替言夏夜難過。

兩個人在手機中沉默片刻，秦伊人猶豫著開口：「夏夜，你已經讓醫生再次檢查過了嗎？你服用的葯會對寶寶造成什麼樣的影響？」

「醫生很難說清楚，只是聽說我一直都在服藥，直接告訴我打掉這個寶寶。」

「那……」

秦伊人心情沉重的在搖椅上落座，艱難的繼續問：「你打算按照醫生的建議做嗎？」

「我不知道。」面對一個小生命的去留，言夏夜實在做不到輕描淡寫，「我真的不知道。」

同樣身為女人，秦伊人當然能體會她的感受，輕聲勸著：「夏夜，你想啊，你和厲二爺都還年輕，想要寶寶的話隨時都可以，也許不該承擔這樣大的風險……」

「但是，就算我們會有別的寶寶，也不是現在這個了。」

言夏夜再次嘆息，嗓音啞啞的帶了點顫音，「就算我做出不得已的選擇，放棄這個寶寶，我還是不會忘記他的。」

秦伊人握著手機，默默的陪著她靜了片刻。

既然怎樣的選擇都會帶來痛苦，躊躇是人之常情，任何人都不能代替言夏夜承受這樣的過程。

心神不寧的想了想，秦伊人猶豫著說：「要不然，我們等等再說？假如真的是很嚴重的問題，大概四個月左右就能看出端倪，到那個時候再……」

這些話說來輕巧，其中蘊含的意義卻很殘忍。

言夏夜沉默著沒有立刻回答，「我想過這樣的方法，只是，四個月的寶寶已經……我怕自己到時候會接受不了。」

「你說得對。」

說著，秦伊人的情緒隨之低落。

是否留下一個有可能不健全的寶寶，這本身就是兩難選擇，實在想不到兩全其美的方法。

再一次，手機兩邊靜的落針可聞。

直到突然響起一個稚嫩清亮的嗓音：「言言，你說什麼寶寶？」

言夏夜嚇了一跳，舉著手機獃獃的回頭。

半開的房門前，雲朵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那裡，身上還穿著拍攝時的衣服，粉雕玉琢的小臉上都是驚喜，「言言，你有小寶寶啦？我要當哥哥了嗎？」

「關於這個……」

言夏夜表情複雜，對著手機匆匆道：「伊人，待會兒再聊。」

說完，不等秦伊人回答，她匆匆收起手機，想著要如何對小雲朵解釋這件事。

「有什麼問題嗎？」小雲朵邁開小短腿，登登登的跑到她面前，仰著小臉看向她，十分大度的拍了拍胸口：「沒關係，我會做個好哥哥的。」

「我相信。」言夏夜露出一個七分溫柔，三分悲傷的笑靨，拉著小傢夥在沙發上坐下，試圖解釋這件事的問題：「但是，小寶寶可能不太健康，也許都不能和你一起玩，所以……」

「所以，他生病了嗎？」雲朵小小的眉頭揪起來，從衣服裡掏出他的卡通錢包，塞進言夏夜的手裡，「這是我自己賺的，當做給小寶寶的見面禮，我什麼時候能見到他呢？」

看著手中的銀行卡，言夏夜感動不已，把卡片裝回小傢夥的錢包裡，「雲朵，事情不像你想象的這樣簡單，假如小寶寶真的有問題，你是他的哥哥，可能會因此被別的小朋友嘲笑的。」

這幾天，她在網上搜索了很多類似的情況。

看過各種各樣的回答，答案都是如出一轍的讓人難過。

雖然她還沒能做出決定，但她要考慮的不僅僅是自己的選擇，還要考慮小寶寶的未來，以及小雲朵的心情。

「誰敢嘲笑我？」小雲朵歪了歪頭，懵懵懂懂的看向言夏夜平坦的小腹，伸出小手想要摸摸，「言言，小寶寶藏在這裡嗎？」

「沒錯，現在似乎只有葡萄那樣大。」不想讓小傢夥為此傷心，言夏夜抱住小傢夥軟軟的身體，「雲朵想要弟弟還是妹妹？」

「妹妹比較可愛一點，弟弟的話……要是像言言也很不錯，最好不要像爹地那樣冷冰冰的。」

察覺到言夏夜情緒不對，小雲朵很體貼的輕拍著她的背，「我不明白，寶寶病的很嚴重嗎？」

「也許非常嚴重，也許平安無恙。」

而這二者之間的概率，正是言夏夜無比糾結的原因。

因為她服用的藥物不是國內常見的，醫生給不出準確的答案，只能說藥物的成分不是肯定會導致寶寶缺陷的那一種。

心口像是憑空壓了一塊石頭，言夏夜嗓音很輕的繼續說：「剛剛，我在和你伊人阿姨商量，要不要……把小寶寶送回天上。」

按照雲朵看過的童話書，小寶寶都是上天送來的禮物，這樣的解釋總比那些醫學術語更加讓人容易接受。

「只是生病而已，為什麼要把小寶寶送回天上？」

小雲朵半懂不懂的眨了眨眼睛，認認真真的說：「假如言言想要留下小寶寶，不管他是弟弟還是妹妹，我都會做個好哥哥，加油保護他的。」

言夏夜眼圈微紅，低眸看著懂事乖巧的小傢夥，心中暖洋洋的，「謝謝你，小雲朵。」

「言言，不用和我道謝……」

小雲朵說著，抬頭看向幾米外俊美無儔的男人，眼巴巴的問：「爹地，言言要把小寶寶送回天上，這樣小寶寶不是太可憐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