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

護士拿著拘束帶愣住，看向薄景行的神情頓時變得詭異。

她很清楚面前這二人絕對不是薑雲的親戚，但是領著現女友來看望精神病的前女友，這究竟是怎樣一種喪心病狂的操作？

而秦伊人眨了眨眼睛，沒能理解薑雲話裡的意思，只是看她好像恢復了些神智，試探著輕聲問：「薑雲？」

薑雲剛剛經受護士咄咄逼人的刺激，眼中的神色不再像之前那樣麻木，不依不饒的再次扯住薄景行的袖口，眼含淚水的望著他，「薄景行，你說話啊！」

慘遭忽視的秦伊人歪了歪頭，迎上薄景行看過來的目光，纖長的睫毛顫了顫，暗示他順著薑雲的話說。

畢竟現在的薑雲是病人。

假如薄景行一如既往淡然冷酷的拒絕她，很可能會讓薑雲的病情加重。

看在同學一場的份上，只能勉強薄景行稍稍出賣色相。

見秦伊人雙手合十的朝他拜了拜，薄景行無可奈何的嘆息，溫文爾雅的拉開薑雲，「薑小姐，我應該和你不太熟悉。」

這話略顯薄情，但字字句句都很屬實。

說起來，要不是秦伊人提起，他早已忘記薑雲的存在，甚至不如經常在他面前刷存在感的顧瑾兒更加讓人印象深刻。

「你……」薑雲如遭雷擊，纖弱的身子晃了晃，寬大的病號服襯的她有種營養不良的瘦弱，瘋瘋癲癲的笑起來：「是啊，你當年都沒碰我，現在又怎麼可能看的上我？」

短短十幾個字裏，蘊含著極大的信息量。

秦伊人和站在那裏看熱鬧的護士同時一驚，同時腦補出上千字不得不說的往事，只是前者的比較正經，後者的比較香艷。

不不不……

意識到自己一不留神在想什麼，秦伊人晃了晃腦袋，甩掉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

薄景行的為人她最清楚不過。

就算他真的如秦二說的，不僅僅是表面上看起來的溫文爾雅，也絕對不是那種大奸大惡的壞蛋，不可能是把薑雲害成這樣的幕後黑手。

像是印證秦伊人的信任，薄景行淡然的挑了挑眉頭，顯然是對待病人的耐心：「薑小姐，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聽不懂？」

薑雲瘋狂的大笑一窒，眼珠緩緩轉動的落在秦伊人身上，指著她尖叫道：「因為她？都是因為她對不對？我不相信你真的忘記對我做的那些事！」

「小倩是我的戀人。」

薄景行垂眸擋在薑雲前面，警惕著她的一舉一動，「薑小姐，如果你能聽懂我的話，請你把你剛剛說的解釋一遍，我不想因為你子虛烏有的幻想，引起小倩的誤會。」

「幻想？子虛烏有？」接二連三的受到刺激，薑雲的眼神時而慌亂時而清醒，「你把我當成瘋子？哈哈，你把我當瘋子！」

說到最後幾個字，她的嗓音太過尖銳，砸在空蕩蕩的房間裡餘音不絕，震得秦伊人耳中嗡鳴。

僅僅從這三言兩語聽來，也知道薑雲難以接受這樣的現實。

可惜，薄景行無悲無喜。

看著薑雲的眼神近乎寡淡，他又沒有秦伊人和薑雲那樣數次碰面的交情，對於一個陌生的瘋女人，自然沒有任何特別的反應。

「為什麼，為什麼？！」

薑雲不小心對上他極致冷靜的神色，哭喊著再次抓住他的袖子，一把扯掉他的寶石紐扣，「你不能這樣對我，你承諾的，如果我那晚赴約，你就同意我做你的女朋友！」

伴隨著最後幾個字落下，薑雲死死地把那顆紐扣攥緊掌心，瞪著薄景行的眼神中滿滿都是絕望和仇恨。

枯瘦蒼白的手指無力的垂落，她呢喃著讓人心碎的字句：「不可以，你不可以這樣對我，薄景行……」

看了半天熱鬧的護士回過神，終於想起誰是給錢的金主。

抄起鎮靜劑戳在薑雲的手臂上，強扯著她按回輪椅裡，同時對薄景行說：「先生，薑雲現在的情況不適合繼續探望，請二位改天再來吧。」

改天再來意外著能再收一次錢，護士當然不想錯過。

薄景行微微頷首，看向一頭霧水的秦伊人，坦然的徵求她的意見：「小倩，你說呢？」

「嗯，我們改天再來。」

秦伊人說著，再次看了一眼精神不振的薑雲，不敢再追問下去。

她依然不相信薄景行會做出導致薑雲淪落至此的事情，但薑雲那樣深刻的眼神，似乎也不只是瘋子的胡言亂語。

牽著薄景行的手離開房間，秦伊人站在門口回眸。

注射過鎮定劑的薑雲已經歪在輪椅裡睡著，長亂的頭髮遮住她的面孔，看不出和剛剛那個可怕的瘋子是同一個人。

同情著薑雲的處境，秦伊人跟著薄景行回到車上，不由自主的開始思索薑雲說的話。

不是她懷疑薄景行。

而是薑雲那樣癲狂的控訴，肯定有她不知道的原因。

薄景行發動車子，側眸看向若有所思的秦伊人，嗓音清潤的苦笑：「小倩，如果你相信她的話，我會難過的。」

「我不是相信她的話啦。」

秦伊人搖了搖頭，「我記得，孫苗苗和我說過，薑雲會變成這樣是因為遭受到……男人的暴力對待。」

薄景行不想讓她介入這些不開心的事，輕描淡寫的說：「嗯，檔案上沒有寫的很直白，不過警察局那邊有案底，大致是那麼回事。」

「所以，薑雲說的那天晚上，指的是不是……」

「我和薑雲在學生會見過幾次，我不知道她喜歡我，更不可能承諾讓她做我的女友。」

薄景行操縱車子快速離開精神病院，朝著燈紅酒綠的市區內行駛，「而且算算她退學的時間，那個時候，我們兩個已經算是戀人關係了。」

秦伊人煞有介事的點頭，清了清嗓子強調：「景行，我真的沒有懷疑你。」

「不行，就算你不懷疑我，作為你的男友，我也要解釋清楚。」

說到這裏，薄景行頓了頓：「我不能判斷薑雲說的是真是假，但是從她的情緒起伏來看，她的確不太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