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對白蓮教的態度，從來都是殺無赦。

沈少廉也沒有想要講什麼人道主義。這個時候，對白蓮教的仁慈，就是來日對自己的殘忍。宗教分子，尤其是狂熱人士，那是無法感化的。

至少，沈少廉沒有這能力。

館驛之中，白蓮教的細作是誰，沈少廉都沒打算去深挖。

這事兒，還是交給地方官府處置為妙。越俎代庖，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是討人嫌的。搶人功勞，招人恨！

這一夜，沈少廉沒睡安穩。

即將見到燕王朱棣，沈少廉還是挺緊張的。這位，若是按照正常的歷史流程，將是未來的永樂大帝。

但現在，太子朱標還活的好好的，沒有英年早逝。而皇太孫朱允炆還沒被老朱瞄上，大明朝的明天，沒人知道能走到什麼地方。

黎明，在公雞打鳴聲中，沈少廉才朦朦朧朧中有了些睡意。

只是天亮了，該出發了。

隊伍整裝，離開了平谷縣。郝命則負責將一應花費的銀錢跟平谷縣的縣太爺結算一清，看著銀錢分發給周圍的百姓，這才帶人離開。

當然，白蓮教在這裏襲擊欽差的情況，也交代了下去。縣太爺若是想撈功勞，大可在這方面下大力氣。

「你昨兒晚上幹什麼去了？」

看沈少廉一直在打瞌睡，夜玲瓏捶了他一拳。

沈少廉打個大大的哈欠，道：「別鬧，困著呢！」

「你還沒回答我的話呢？」

「我在琢磨燕王呢！」沈少廉睜開眼，看向夜玲瓏，道：「若是燕王真的有不臣之心，查證屬實，難道我們還要將他捉拿回京？」

「這是必然的！」

夜玲瓏點頭。夜衛，就是乾這個的。如果不能捉拿回京，她們就會用夜衛的方法，讓目標人物正常死亡。

何謂正常死亡？就是讓人找不到被刺殺的任何證據。

「虎毒不食子啊！」

「你懂什麼？」夜玲瓏哼了一聲。

沈少廉瞪眼，道：「你什麼都不告訴我，我自然是什麼都不懂。」消息不對稱，結果就是這樣，被人各種鄙視！

「不該問的不問，不該知道的，別打聽。將來，你該知道的時候，自然會知道！」

夜玲瓏撇撇嘴。關於這個問題，他們已經不是第一次折騰。

林瓔珞嘆息一聲，道：「你們兩個，能不能不要總是說這些沒用的！」

「怎麼沒用啊？我總得知道燕王是個怎樣的人，這樣才好做出應對。像現在這樣，一問三不知，我能辦什麼事情？」

「……」

聽沈少廉這麼一說，夜玲瓏和林瓔珞同時閉嘴。

馬車轎廂裡頓時一片安靜。

沈少廉眼見林瓔珞和夜玲瓏不言語，也就乾脆地靠在旁邊，打起盹來。這一歪頭，得，他真就睡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隊伍已經在準備午飯。

「睡夠了？」

林瓔珞輕笑開口。轎廂裡，夜玲瓏已經不在。

沈少廉咧嘴笑，道：「嗯。我們是不是快到北平府了？」

「快了，玲瓏妹子已經先一步進城了！」

「她進城做什麼？胡鬧！」

一聽夜玲瓏離開隊伍，先一步趕赴北平府，沈少廉就不淡定了。他們這一行，有近路不走，偏走遠路，要過北平府。以燕王朱棣的精明，怎麼可能不起疑？夜玲瓏這一去北平府，若是一個不慎，就會是羊入虎***包子打狗。

「放心吧，玲瓏妹子若是想走，沒有人能留得住她！」

「真的？」

沈少廉眨眼。

林瓔珞點頭，道：「放心好了，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而且，暗地裏還有夜衛配合。就算是燕王做了什麼佈置，也不可能留得住她！」

「燕王，不容小覷啊！」

沈少廉輕嘆一聲。對他這個還從未見過面的連襟，沈少廉是忌憚無比的。作為華夏史上唯一一個藩王造反，還奪了江山的牛人，朱棣的手段，豈是尋常？

「瓔珞姐姐，你的身體怎麼樣？若是我們加速前進，能受得住嗎？」

「沒問題，其實，我已經基本恢復了的！」

「讓我看看！」

「嗯？！」

林瓔珞瞪向沈少廉。之前，她昏迷的時候，他是為了救他，才看了她的身子。可如今，再想看，想都別想！

沈少廉翻白眼，道：「又不是沒看過！」

「信不信我收拾你啊！」

「好吧，好吧，不看就不看！」

沈少廉從馬車上跳下，找來郝命，命令加速前進。至於正在準備中的午飯，停。在抵達北平府之前，隊伍不再休息，餓了就啃乾糧吧！

「沈大人，沈大人，這是為何啊？」

薛六正等著開飯呢，結果聽到郝命傳達的沈少廉的命令，立刻就蒙了。早上起的太早，他肚子還沒睡醒，就沒什麼胃口，沒怎麼吃。如今正是飢腸轆轆呢。作為一個胖子，該吃飯的時候，不能吃飯，這是最大的折磨啊！

「出了一點意外，本官要儘快回京！」

沈少廉自然不可能將真實的緣由告知薛六，而要糊弄他，理由實在太多。

當下，隊伍開拔，快速向前。

可憐的薛六怎麼啃得進去那又冷又硬的乾糧，尤其是要就著那冷冰冰的涼水。

「老天爺，為什麼這差事這麼辛苦呢？」

薛六無語問蒼天。他感覺自己是不是跟沈少廉八字不合。好不容易接了燕王密旨南下尋找吳王張的藏寶，結果藏寶沒找到，反被沈少廉給抓住，痛打了一頓。如果不是他早先留了一手，怕是現在還在那揚州府的大牢裏關著呢。

「一定是八字不合，以後，要離這位沈大人遠點兒啊！」

薛六心裏嘀咕著，忍飢挨餓，在馬上顛簸著。

下午過半，隊伍終於遠遠地看到了北平府的影子，這速度，比他們之前的速度，足足快了將近一個時辰。

「薛百戶，你這臉色挺難看的，受累了啊！」

沈少廉騎在馬上，追上薛六。

薛六聽到沈少廉的話語聲，嚇得就是一哆嗦，險些墜馬。

「沈，沈，沈大人！」

薛六急聲回答，道：「不受累，不受累，就是餓了點！」

「餓了？」

「是，餓了！」

薛六倒是誠實，卻不知道他的回答，讓沈少廉越發確定，這貨就是欠打磨啊。

「薛百戶，要努力啊！」

沈少廉拍拍薛六的肩膀，打馬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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