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會讓我坐牢，你是法官嗎？雲暮，你看看你的手，那上面已經染上鮮血了。你晚上睡得著嗎？你不怕秦思的怨魂去夢裡找你嗎？」陸朝顏本來只是想詐一炸雲暮，但是說著說著就真動了怒。

她不由想起小時候第一次見到雲暮的場景，那時候雲暮也不大，而她更小，整個人傻乎乎的，呆愣愣的，外公說他生病了，以前並不是這樣，還把他交給她，那可是她第一個病人。

她費心費力的醫治他，不管去哪裡都帶著他，帶他一起和村裡的小夥伴們，小夥伴嘲笑雲暮是小傻子的時候，她會嚴厲的告誡別人不許這麼叫他，否則她就再也不跟他們玩了。

傻傻的雲暮沒有什麼是非觀，有一次他看到了村裡人殺豬，以為是什麼好玩的遊戲，沒幾天就弄死了一隻小狗，還提著小狗的屍體跟她炫耀。

陸朝顏當時又驚又氣，問他為什麼這麼殘忍，甚至打了他的手背，雲暮嚇哭了，說自己只是和小狗玩遊戲。

她那時候就知道雲暮還沒有對錯與好壞的概念，所以從那次之後，她除了醫治他的病之外，還費心的教導他要做一個善良的人，告訴他什麼是善，什麼是惡。教他背三字經，千字文，教他禮義廉恥。

後來雲暮的病好了，雲家人來接他的時候，臨行前，陸朝顏還在教導他以後要做一個善良的人，不可有害人之心，更不可視人命如草芥。

可現在的雲暮卻令她大失所望，一想到他有可能和陸子柔聯手害死了秦思，陸朝顏就壓抑不住心底的怒火，早知道雲暮會變成這樣，她當年還不如不把他治好。

陸朝顏眼底的失望也激起了雲暮的怒火，他憤怒的道：「我說了我不知道你為什麼不相信我，你說我手上沾染了鮮血，那你看到秦商陸手上的鮮血了嗎？你對他又了解多少，你知道他腳下全是屍體嗎？為了坐穩秦家家主這個位置，他背負過多少條人命你知道嗎？為什麼你可以喜歡這樣的他，卻對我如此苛刻。」

「你別跟他比。」陸朝顏冷聲說道：「他從沒有主動害過誰。」

是，秦商陸的雙手是沾滿了血，他屁股底下坐的不是板凳，而是成堆成堆的『屍體』，可那是他的錯嗎？若不是人人都在窺覬他屁股下的位置和手裡的權利，若不是人人都想他死，他又怎麼會滿手染血。

但你雲暮呢，你為什麼幫陸子柔害秦思，秦思害你了嗎？

「朝朝，你這是雙標。」雲暮的語氣裡難掩傷心之色。

「不。」陸朝顏說道：「我這是偏愛。」

秦商陸就是她的偏愛，就是她的三觀，就是不管秦商陸做什麼，在她眼裡都是對的。

雲暮身軀一顫，不死心的問道：「你就這麼愛他？」

「我就是這麼愛他。」陸朝顏回答的斬釘截鐵。

雲暮緊緊的攥起了拳頭，悲傷的情緒湧上心頭，他真的很想問問陸朝顏，為什麼不喜歡他，他們認識十多年的情分一點也比不上秦商陸三個字嗎？

可這些話都被他生生咽了回去，混合著喉頭湧上來的嫉妒之火。

「算了，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再出口的話，就成了一句稀鬆平常的告辭。

陸朝顏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聲音裡滿是失望：「雲暮，我不希望我們變成敵人。」

雲暮走到門口的腳步頓了一下，丟下一句『我永遠不會傷害你』就離開了。

陸朝顏說『我不希望我們變成敵人。』

雲暮回答『我永遠不會傷害你。』

這一說一答間，陸朝顏就已經明白了雲暮的選擇。

他選擇陸子柔。

陸子柔是他女朋友，他選擇站在自己女朋友這邊無可厚非，陸朝顏不能說雲暮不對，卻也不能說他沒錯。

雲暮前腳剛走，秦商陸後腳就過來了，看到他家的小丫頭情緒不佳，低聲哄道：「乖，不要浪費自己的情緒在無關緊要的人身上。」

陸朝顏拉過他的大手，放在手心裡摩挲，說道：「雲暮就會胡說八道，我們家秦爺的手分明又白又長又好看，才沒有血腥味。」

秦商陸的唇邊蕩漾起明朗的弧度，剛才陸朝顏說的話他都聽見裡，病房裡有監控，他剛才就在一邊開會一邊偷看他家小丫頭，沒想到聽到了意外之喜。

她說他是她的偏愛。

偏愛這個詞，秦商陸第一次那麼的喜歡。

秦商陸俯身，在她額間落下一吻，溫柔之極：「你是我的獨愛。」

我是你的偏愛。

你是我的獨愛。

獨一無二的愛。

笑容在陸朝顏眼睛裡像煙花一樣綻放，她笑著問道：「那你不是吃虧了？」

「我愛你永遠比你愛我多一點。」秦商陸寵愛的颳了下她的鼻尖。

陸朝顏滿足的蹭了蹭他的胸口。

秦商陸就順勢坐在了床邊，把她攬進懷裡摟著。

「你會開完了嗎？」陸朝顏靠著他的胸膛問道。

「沒。」

「那能行嗎？」嘴上這麼問，身體卻沒有一絲想離開他懷抱的意思。

秦商陸捏了捏她的耳垂，說了她想聽的話：「什麼都沒有我家小丫頭重要。」

陸朝顏的壞心情一掃而光，捋著他細長的手指把玩。

「我收回之前的話。」秦商陸突然說道。

「嗯？」陸朝顏問道：「哪句？」

「雲暮或許不知道陸子柔的計劃，但他一定是幫凶。」秦商陸重新定位了雲暮在秦思一事裡的角色。

陸朝顏嘆氣：「我本來只是懷疑，但是剛才試探過之後也確定了。我真沒想到雲暮會為了陸子柔變成這樣的人，愛情果真是盲目的。」

秦商陸卻從剛才雲暮的話裡聽出了一個信號。

雲暮真正喜歡的人是陸朝顏，絕非陸子柔，陸子柔或許只是一個替代品。

既然陸朝顏沒有看出來雲暮喜歡她，秦商陸自然不會傻的說出來，就讓小丫頭一直誤會下去好了。

對於一個男人來說，你喜歡的人不喜歡你並不是最悲劇的，最悲劇的是你喜歡的人根本不知道你喜歡她，並且以為你為了另外一個女人肝腦塗地。

哼，敢窺覬他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