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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造盛唐》第69章 為難
長孫沖為長孫無忌的話,弄得莫名其妙,一頭霧水,道:「父親,您這話……」他想說長孫無忌過於小心眼,可是子不論父之過,長孫沖謙謙君子,實在說不出口,只能道:「商王是先皇之子,與陛下同父,亦是長樂叔叔。長樂酷愛丹青,跟自己叔叔學習繪畫,有何可慮?」

長孫無忌默默頷首,不再說此事了,轉移話題道:「人無遠慮,必有近憂。陛下目前春秋鼎盛,有他在,我們長孫一家榮華富貴,地位權勢,享受不盡。可人終有離去的一日,沒有人能長命百歲。陛下萬一有個閃失,為父若在,還好說。這些年為父的經營,加上長孫氏在隴右的人脈,可保我長孫家萬全。可你想過沒有?假若為父也去了,長孫家當如何?」

「唉!」

長孫無忌長嘆了口氣道:「世人都說我們遠勝五姓七望,是啊,為父現在只要一句話,五姓七望再傑出的人才,也得乖乖滾蛋,為父在一天,他就入不了廟堂。他們算的了什麼?可真實的情況,誰能了解?五姓七望繁衍千年,門生學子,遍佈天下。根深蒂固,動之甚至傷及國本。而我們輝煌不過百年,門中地位雖高,影響力卻僅限於廟堂,充其量不過關隴河東,一但受到惡意敵對,能撐幾何?天下最不缺的,其實是為父這樣的人才,缺的是成千上萬的凡才。」

不得不說長孫無忌還是極有遠見的。

李唐王朝能夠在短時間內蕩平天下,跟得到關隴集團的支持是離不開的。關隴集團也因此獲得了巨大的利益,尤其是長孫一脈,更是因為長孫皇后、長孫無忌的關係,成為了關隴集團的領袖。

而且李世民有意利用關隴集團來打壓五姓七望,不斷的提升關隴集團的聲勢與話語權,導致關隴集團大有力壓五姓七望與江南士族的意思。

但其實關隴集團的根基遠不如五姓七望,甚至比及江南士族都遜色一二。

五姓七望能夠面對各種打壓,從隋朝開始,一直到唐末牛李黨爭,堅持了好幾百年,方才退出歷史舞台。

而關隴集團自長孫無忌給李治安排了以後就漸漸一蹶不振了,最後還遇上了更為心狠手辣,而且不講道理的武則天,直接跌落谷底。

這就是底蘊的差距。

長孫沖默然不言,道:「孩兒明白了,孩兒未必能成為父親這樣的人,但會盡量為朝廷,為長孫氏出力。」

長孫無忌欣慰笑道:「正當如此,我們已經站在鼎峰,左右皆是懸崖。唯有往前一路可走,我們只有在廟堂站穩腳跟,才能應對未來易主的動蕩。」

送走了長孫沖,長孫無忌打開了崔家送來的信。

信中內容與他想的一般無二,示弱,求存,然後陳述厲害。

關隴集團與五姓七望,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朝廷利用關隴集團對付五姓七望,真要壓下了五姓七望,豈會坐視關隴集團一家獨大?

狡兔死,走狗烹,鳥盡弓藏。

長孫無忌沒有做任何回應,只是無言的將信燒了。

灞水山莊。

李元璦與李治道別,跟他說了李世民交給自己的任務。

李治想了想道:「父皇心思最是機敏。稟實直言就好,不可添油加醋。」

李元璦道:「這點小九放心,我堂堂大唐商王,也要面子的,還不屑弄虛作假。」

李治又道:「太子監國,你為侍郎,肯定會為難於你。沒必要向父皇訴苦,什麼也不用說。你在太子那裏受多少委屈,父皇這裏會翻倍還回來。」

「高!」李元璦給李治一個大拇指道:「不就是穿小鞋嘛?受得住。」

經過這漫長的兩年相處,李元璦對李世民也有一定的了解。

李世民太寵自己的幾個嫡子了,不管對錯,你要是告他兒子的狀,說他兒子這個不好,那個不行,倒霉的絕對是你自己。反而你一聲不吭,他會反過來心疼你,主動給你好處。

為了明日早朝,李元璦連夜離開灞水山莊,回到了大安宮。

翌日朝會。

李元璦穿著朝服,如期來到廟堂。

這一次與前幾次不同,之前魏王李泰一黨,可謂趾高氣揚,精神飽滿,而李承乾雖為太子,他的那一派卻顯得有些底氣不足。

現在反過來了。

李泰一黨如醃了的瘟雞,垂頭喪氣。

太子一黨卻趾高氣昂的模樣。

時辰已到,入得內殿。

李承乾也是意氣風發,開始在上首處理起國家大事。

這早已不是李承乾第一次監國,他輕車熟路的處理這一樁樁一件件事物,居然沒有半點紕漏。

至少在李元璦看來,他的決策處斷合情合理,找不到任何的問題。

李元璦忍不住心想:「如果沒有李泰的相逼,沒有瘸腿的自卑,也許他也能成為一個好皇帝。」

「商王叔!」

李元璦突然聽到自己的名字,登時在心底「呸了一聲,哪有那麼多如果。」

出班應道:「臣在。」

李承乾溫和道:「皇叔,水閘之事,可有進展?」

李元璦如實回答道:「現在是多雨季節,水閘研究隻現於理論,具體執行,得等秋冬之際,方可實地考察動工。」

李承乾皺眉道:「南糧北調是我朝最重要的大計,皇叔提出廢除圍堰,改用水閘,而今圍堰廢除,水閘卻遲遲不動工,耽誤了南糧調運,皇叔如何擔待的起?父皇如此器重皇叔,直接將皇叔提拔為工部侍郎。皇叔理當為朝廷盡心效力,不可肆意妄為,與往日一樣胡來。」

他一字一句,就差指著李元璦的鼻子說道了。

李元璦早有心底準備,,反正離他下台的日子已經不遠了,左耳進右耳出,不予計較。

工部尚書閻立德卻有些看不下去了,出班道:「太子殿下,並非是商王懈怠,實是現在是多雨季節,水流湍急,此時修築水閘將費十倍之力。待秋冬季節,水勢平緩,方才是動工時機。」

李承乾心下不悅,卻也不能再說什麼,只是敷衍一句,「倒是孤誤會了。」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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