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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雨仙蹤》第109節 行舟
山伯緊跟在後,看他走向何處。

笮貴看四周無人,忽然展開身形,如鳥一般飛了起來,一個騰身就是裡許距離,腳尖一點又是好遠!

山伯很是吃驚:「這人的功力這麼強?怪不得王爺派他來把手關口。」

不一會兒功夫,笮貴已然飛出了二三十裡,來到一個波瀾不興的小溪邊,取出玉瓶,將瓶塞塞緊,然後輕輕放入溪水裏。

那瓶靠著自身的重量,大半浸在水裏,只有頂上一點翠綠浮現在水面上,若不細看,無論如何也看不出來。

又聽笮貴「嘎嘎」怪笑兩聲,轉身去了。

山伯待其去遠,發現玉瓶已經隨溪水溜出十餘丈,他有心一路跟隨看個究竟,又怕誤了白晝點卯的時間,給自己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於是飛身近前,將玉瓶從水裏提出來,放入蝶衣口袋中,然後飛回寒冰洞。

片刻之間回到寒氣逼人的冰洞內,他急匆匆取出玉瓶細看。

打開瓶塞,當先透出一股暖暖的香味,渾身上下頓時變得沒那麼冷了!

湊近瓶口往裏看,只見裏面裝了小半瓶白色的粉末,頂上還塞著一張字條。

他將字條從裏面取出來,就著冰壁反射的光線察看,只見上面歪歪扭扭的寫了一行字:「融哥,賺的錢給我留著!別都花光了!姓梁的敢得罪你,我慢慢收拾他,讓他活著進來,躺著出去。知名不據。」

山伯心中盤算:「融哥?哪個融哥?同是姓笮,那該是笮融了!哼,笮融這該死的傢夥,我說他怎麼賺了那麼多錢,成了七襄鬼市財大氣粗的富翁,卻原來與身在冥界的弟弟裏應外合,將王爺賜給囚犯的回陽粉偷出來,拿到鬼市去做回春丹!笮貴竟然還敢整我?如今我證據在手,告到王爺那裏,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又一轉念:「且慢,我目前只是一個囚犯,即使拿出證據也未必能板倒對方。況且這字條上又沒有名字,笮貴完全可以推為手下人偷偷做的。那樣一來,王爺也不能嚴厲處置,頂多將他撤職了事。還是等一等再說,看他如何害我,再做定奪。」

「這瓶回陽粉怎麼辦?既無法分給囚犯,也不願還給笮貴,天賜良機,我隻好跟師父慢慢享用了!」打定主意,他便用小指挑了一絲絲粉末放入口中。

他知道這玩意很厲害,一次服用過多,說不定會燒死人,因而隻敢吃一點點。

即便如此,回陽粉剛一入口,他就覺得五臟俱焚,渾身冒汗,滿臉燙得通紅,隻得俯下身子趴在冰冷的地面上,想快些將多餘的熱氣散去。

時候不久,周圍的光線漸漸增強了一些。

只聽外面有人敲羅,大聲叫道:「王爺賜粥!感恩戴德!速來領賞!」

整個寒冰谷驟然騷亂起來,無數赤身裸體的人從冰洞裏跑出來,手持一隻破碗,向木桶衝去。

「排隊!一群豬玀!這麼多年了,還不懂得規矩?」

負責分粥的鬼卒一面大聲叫罵,一面將木杓伸進木桶裡,攪啊攪啊,就是不給前面的人盛碗。

「大爺,爺爺,老公公,可憐可憐我們,快給我們分粥吧!」

眾人不停地哀求。

鬼卒臉上露出得意地狂笑:「叫得好聽,多叫兩聲就開始發!」

於是谷內傳來一片鬼哭狼嚎的聲音。

山伯趴在地上聽得真真切切,心中十分惱怒:「這些無良鬼卒,如此侵犯囚犯的人權!跟笮貴一樣,都該受到嚴厲的懲處!哎,且慢,我現在身為囚犯,有什麼人權呢?這是剝衣亭塞冰地獄,來到這裏就要受到折磨,受點侮辱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所幸他自己不需要出去領粥,因而避過了一場羞辱。

那些稀粥主要的功用就在於裏面的回陽粉,除了回陽粉之外,跟清水差不了很多。

又過了好大一會兒,粥分完了,谷內回復了平靜。

接著有鬼卒在各個洞口巡視,一邊走一邊點名。

「宋三?」

「在!」

「王五?」

「在!」

「顧清民?」

又叫一聲:「顧清民?喔,原來已經死了!」

紅筆一畫,一個生命從此消失,再不受輪迴之苦。

人死了變成鬼,鬼死了變成什麼?

變來變去,最終必成為粉末,沒有了靈魂,就是一把黃土!

鬼卒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一個聲音響在冰洞外:「梁山伯?」

山伯趴在地上無法起身,只能勉強答應:「在呢,還沒死透!」

鬼卒湊近前來觀看:「沒死透?那就是死半截了!渾身發紅,無力動彈是嗎?那是最後的迴光返照,等到陽氣瀉盡,明天就可以收屍了!」說著邁步走開,又點下一個名字:「張三風?」

「在!」

山伯在地上趴了大半個時辰,身上的熱氣才稍微消散了一點,趕緊坐直了身子,將剩下的陽氣收為己用。

他用的是自創的冥想靜坐的法子,放鬆身心,任由熱氣在身上流淌。

他要做的只是一件事,那就是保持一顆寧靜安詳的心,將自己與天地融為一體。

沒多久,他感到熱氣在胸中積聚,漸漸凝結在心臟周圍,而心室的跳動明顯比以前有力多了。與此同時,腦海越來越清明,雙目充滿神采,似乎能夠隔著石壁看到另一側。

白晝過去,黑夜再來。

他又回到了鄭玄寫書著作的小屋,將適才的經過講給鄭玄聽。

鄭玄聽完睜大了雙目,望著翠玉瓶,整個人都呆住了。

山伯心裏有些不安:「老師,您說我這樣私用回陽粉對不對?該不該還給閻王?閻王有的是回陽粉,歸還與否並不重要,我隻擔心自己的修鍊,『正心』,『修心』,『明心』,我擔心第一關就過不去。」

鄭玄笑了笑,問道:「閻王為何賜回陽粉於眾鬼?」

「那是為了挽救眾鬼的生命,給他們改過自新的機會。」

「真想赦免,那就放他們出去好了,又何必折麼那些人?」

「因為他們有罪,該受到懲罰?」

「你自己有罪嗎?」

山伯遲疑道:「學生滅蝗五萬石,犯了無邊殺孽。」

「為救百姓,率眾滅蝗,那算是什麼罪?難道說一條人命還比不上一隻蝗蟲?」

山伯無語。

鄭玄面色凝重的道:「我們學儒之人,為的是造福百姓,一切有力於百姓,便是我們的根本。只要能為民造福,就不必拘泥於天地,不必拘泥於禮法,不必拘泥於皇權,你明白嗎?」

山伯聽得心中震撼:「老師,您說的好高深!簡直發前人之未發!您老生前便不受皇帝封賞,到了陰間竟能領悟到這麼多寶貴的理論,令學生無比景仰!」

鄭玄點點頭:「你的誇讚我受之無愧!我在陰間思考了兩百年,想到的東西比人間兩千年還多。我剛才說的這番道理,不知何時才能在人間傳揚開去。將這些書搬到人間,大力弘揚儒學,便是你今後的責任。」

山伯聽得心潮起伏:「若沒有精深的修為,沒有高強的功力,縱然將書搬出去,也無法使其受到重視,無法遠為傳播!因此之故,我留下回陽散,努力提高自己的功力,乃是對的了!」

鄭玄毅然道:「別說是回陽散,就算是閻君養在『幽涵谷『的萬般花草,你若有能力,盡可以取來!早日修成神功,重返人間,才是正途!」

山伯遽然而醒:「老師之言,發人深省,學生受教了!是正是邪,是魔是道,不是憑自己說了算,要看是否有利於百姓!我只要居心良善,為民造福,就不必拘泥於天地人倫的約束!老師,那幽涵谷是怎麼回事?」

「那是十殿閻羅種植花草的地方,裏面有數不盡的奇化異草,這些回陽粉便是用奇花之粉研磨出來的。只是幽涵谷守護嚴密,你不要輕易前去。若是貿然闖入,給人家捉住,那可是死罪!死有輕於鴻毛,有重於泰山,你要想清楚才行。」

山伯躬身道:「學生記住了。我在您水缸裡加點回陽粉,留給您慢慢喝。」

「好!我正愁修鍊緩慢,有此回陽粉之助,當可以加速百倍!你可能還不明白:要想修鍊各種神功,都離不開吸取周圍的靈氣。相比於陽世而言,冥界靈氣十分稀缺。我之所以建茅屋於小溪邊,只是因為這裏的靈氣稍微豐富一點。多謝你了!」

「老師說哪裏話,這是我應該做的。您老看我今天該讀哪本書了?」

鄭玄翻了翻身邊的書堆,摸出一本《龜山》遞過去,道:「看看這一本。」

山伯翻開細讀,只見上面寫著:「《中庸》,聖學之淵源,人德之大方。『天下只是一理』。『天下之物,理一而分殊,知其理一,所以為仁;知其分殊,所以為義。』『為仁由己。』欲待求『仁』,必須『誠意正心』,『主敬以養心』。『敬與義本無二,所立者敬,而又則自此出焉。』」

只是簡簡單單的幾句話,便讓山伯感嘆不已,忍不住擊節贊道:「說得好啊!『誠意正心』,『主敬以養心』,這些話真是金玉良言。」

鄭玄看他心思靈敏,舉一反三,也禁不住暗暗讚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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