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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闋亭》心亂如麻
風瑤月、到詩和烏萌浩的話杜受根本沒有聽見。

此時他心亂如麻,痛心疾首。

腦海裡回蕩著的,都是剛剛電話裡傳出的那女人的聲音。

他做夢也沒想到,這個魔鬼一般的聲音折磨他還不夠,而且還折磨到他頂禮膜拜的女神身上來!

他憤怒,可是他又感到自己憤怒不起來,事實上是,他覺得自己根本沒有勇氣憤怒!

他已經被魔鬼折磨得連憤怒的底氣都沒有了!

也許是煎熬過度,杜受的心忽然變得一片空白,迷迷糊糊間,好像什麼感覺都失去了,然後隻覺得天旋地轉,左右踉蹌了幾步,眼看著就要摔倒在地。

到詩、烏萌浩見狀慌忙搶上,一人一邊扶住他的手臂,齊齊用力,把他攙扶到沙發上坐下。

風瑤月一時間渾然忘了自己所遭遇的苦難,急切地問:「杜總,您哪兒不舒服了?您哪兒不舒服了?」舉止言談,無不滿含著真誠的關懷和同情的心意。

若是換作平時,風瑤月的這般關愛定然會讓杜受感動得熱淚盈眶,可此時卻如遭雷,「啊」的一聲慘叫,緊緊地閉上了眼睛,渾身發羊癇風一般,劇烈地痙攣了起來。

到詩急了,忍不住發起脾氣來:「你到底怎麼回事,嫌事情還不夠亂是不是?啊?!」雙手扳著杜受的肩膀,使勁地搖著,「清醒點,清醒點,你給我清醒點!」

杜受驀地靜了下來,兩眼茫然地看著到詩,問:「我怎麼啦?我怎麼啦?」也不等到詩回答,雙手一撐,翻身撲通向風瑤月跪下,拚命磕頭,嘴裏連聲道:「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

風瑤月想不到杜受會突然做出這樣的舉動,嚇得呆了,不知怎麼應對,轉頭求助地看著到詩。

可到詩忽見杜受這般怪異的舉動,也傻了,無法動彈。

還是烏萌浩比較冷靜些。

他腦筋急轉,回想著杜受剛才的種種表現,片刻之間便明白了一切。於是上前一步,強製性地用力扶起杜受,讓他重新在沙發上坐下,兩眼直盯著他的眼睛,嚴肅地道:「杜總,我明白你的心情,也了解你的感受,但是現在不是怨天尤人的時候,現在最要緊的是,趕緊找到嶽昭惠,及時救出小種蝶,免得她衝動之下鑄成大錯,那時你就是給風瑤月磕上一萬個一億個頭也贖不了罪!」

烏萌浩的話仿如清醒劑,杜受一聽之下渾身一振便即清醒過來,霍地站將起來,抓著烏萌浩手臂急切地道:「你說得對!走,馬上去我家,嶽昭惠一定在家裏!」說完邁步便走。

烏萌浩反手拽住:「先等等……」

杜受急道:「快走啊,要不然來不及了!」

烏萌浩喝道:「貿然回去找她,她若不承認怎麼辦?」

杜受腦海中剎那間迴旋出嶽昭惠蠻橫潑辣的嘴臉,恐懼地打了個哆嗦,慌忙回身坐下。

到詩看看杜受,又看看烏萌浩,疑惑地問:「你是說,綁匪是嶽大——嶽昭惠?」

杜受痛苦地道:「是……是的……前些天,她跟我吵架,歇斯底裡地叫嚷著說綁架了我的私生女什麼的,還威脅我說敢報警的話她就殺了我的私生女兒,可我哪有什麼私生女兒啊?就以為她是在說瘋話,也沒在意,哪想到……哪知道……」雙手狠狠地揪著頭髮,恨不得把整個頭都給扯將下來。

風瑤月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個樣子,弄了半天,居然會是杜受的妻子嶽昭惠綁架了自己的女兒,心裏無法接受,眼淚滾滾而出。

到詩生怕她支持不住,忙扶她坐下,柔聲安慰道:「瑤月,你別擔心,不管怎麼說,現在我們知道了綁匪是誰。而且,嶽大姐她也不是個殘忍的人。我估計,她這麼做只是想嚇唬嚇唬你和杜總。要是換了是別的人,可能會更糟呢!你說是不是?」

風瑤月嗯了聲,輕輕點了點頭。

於是,四人開始商量對策。

到詩首先說:「萌浩,這事還得聽你的,還得你來拿主意。嶽大姐的脾氣太怪了,我很怕她,一想起她我就一點主意也沒有!」

杜受深有同感地道:「就是,就是!她是我命中的魔星,碰到她我只有投降的份兒!一切就聽你的!」

烏萌浩心知此時不是客氣的時候,沉吟片刻,道:「我想,大家跟我的想法一定一樣,都不想把嶽昭惠送進監獄。而這事既然是嶽昭惠策劃的,那就必然牽涉到杜總,相信大家也不想給杜總增添麻煩。所以,這事我們絕對不能驚動警方,只能由我們私下處理。你們同意嗎?」說是「你們」,卻以徵求的眼光看著風瑤月,很顯然,他最關注的是風瑤月的意見。

杜受緊張地看著風瑤月。不過,他並不是擔心風瑤月不同意。他只是為事情本身造成的氣氛而緊張。

風瑤月抬頭看著到詩。

到詩迎著她的目光點了點頭,以示鼓勵。

風瑤月遂低聲道:「我……沒意見。」

烏萌浩道:「那好,現在我就來分派任務……」話說一半,想起了什麼,看著到詩問,「哦,對了,盛笙呢,他死到哪裏去了?」

到詩一愣:「哎呀,是啊,我怎麼把他給忘了……奇怪,他那天說五個小時內趕回來,怎麼都好幾天了也沒跟我聯繫?」話剛說完,兜裡的手機便叫了起來。伸手摸了出來,一看屏幕,驚喜地道,「是盛笙!」接通手機問,「你回來了?」

手機裡傳來盛笙的聲音:「是的。你在哪兒?」

到詩道:「我在紅楓高尚住宅區8號樓401室。」

盛笙道:「好,我十分鐘內趕到。」

才八分鐘時間,盛笙便即到了。

到詩一見面就埋怨道:「你怎麼回事?說好了五個小時趕回來的,怎麼突然失蹤了?」隨即看到盛笙頭上的繃帶,驚呼,「你受傷了?不要緊吧?出了什麼事?」

盛笙淡然道:「也沒什麼,就是回來的時候出了車禍,在醫院裏躺了兩天。」生怕到詩烏萌浩擔心,轉口道,「反正我已經沒事了,你們告訴我,小種蝶怎麼樣了?」

「說了你可別驚叫,」到詩苦笑道,「綁架小種蝶的是嶽昭惠!」

盛笙還是驚呼道:「什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烏萌浩把手一拍,道:「好了,現在當務之急是抓緊時間找到小種蝶,其他的事以後再說!」

盛笙趕忙閉上了嘴。

大家一起轉頭看著烏萌浩。

烏萌浩分派任務道:「我們分成三組。到詩和風瑤月一組,負責在家守候嶽昭惠的電話,如果確定了見面的時間地點,你們要做兩件事,一是馬上打手機通知我,二是老老實實地按照她的要求跟她見面,千萬不要刺激她,更不要跟她對著乾!」

到詩和風瑤月交換了一下眼神,一起應道:「好的。」

烏萌浩點了點頭,接著道:「第二組是杜總。杜總在明處監控嶽昭惠,但要注意不要流露出知道事實真相的痕跡,如果可能的話,最好創造一個溫馨的氛圍跟她交交心,倘若因此能讓她主動說出藏匿地點,那就最好了。」

杜受偷偷看了風瑤月一眼,應道:「沒問題,我一定按你說的去做!」

「至於第三組……」烏萌浩伸手拍了一下盛笙的肩膀,「就是我和盛笙,負責暗中監控嶽昭惠,並秘密調查一切可疑的跡象……」接著又一拍腦門兒,「哦,差點忘了一個細節,為了穩妥起見,錢還是需要準備一下的。」眼睛看著風瑤月,「準備好了沒有?」

到詩替她回答:「還沒,我們只有十八萬現金。」

杜受迫不及待地道:「我有十萬,我有十萬,我等下就轉給風瑤月!」

盛笙想了想,道:「我有二十萬。夠不夠?」

烏萌浩道:「杜總的就不要動了,免得引起嶽昭惠的懷疑。盛笙等下就把錢轉給風瑤月,我再籌集十二萬轉給她,這樣剛好五十萬。」頓了頓,提高聲音道,「大家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沒有?趕快提出來。」

到詩、杜受、盛笙認真想了想,都說沒有。

烏萌浩看著風瑤月柔聲問:「你呢?」

風瑤月道:「我也沒有。」

烏萌浩舉起雙手用力拍了一下:「那好,現在開始行動!」

杜受最是心急,「動」字音符未落,便已躥到門口。

烏萌浩卻又叫他道:「杜總,請你等一下,我還有話說。」

杜受乖乖地頓住腳步,回身等候。

烏萌浩又跟到詩、風瑤月囑咐一聲,這才招呼杜受、盛笙一起出門下樓。到得露天停車場,瞥見附近的花台頗為僻靜,對盛笙道:「你等我一下。」然後拉著杜受大踏步走到花台底下,掏出一包七匹狼,遞到杜受面前,問,「抽煙?」

杜受搖頭,可瞬間又改變主意,伸手拿了一支。

烏萌浩自己用嘴叼了一支,吧嗒打亮打火機,先為杜受點上,接著給自己點上火,深深地吸了兩口,然後定定地看著杜受,鄭重地道:「杜總,有些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杜受可說是心急如焚,恨不得立馬飛回家裏,聞言連忙道:「烏隊長,都這時候了,你還有什麼好忌諱的?說吧,說吧,無論什麼我都能承受!」

烏萌浩又遲疑了一會兒,然後盡量以溫和的語氣,道:「杜總,不知你想過沒有,你夫人嶽昭惠她很可能有——有病!」

杜受憤然道:「有病,她當然有病!而且簡直就是變態!」

烏萌浩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嶽昭惠她很可能有……有嚴重的精神病!」

杜受聞言一愣:「精神病?這,這我倒沒想到……」

烏萌浩彈了彈煙灰,又吸了一口,吐了個煙圈,道:「據我所知,以前,確切地說是兩年半以前,你夫人她可以說是難得的賢妻良母,一直到刺殺事件發生前的半年左右,她的性情才慢慢發生了變化,變得多疑,急躁,蠻不講理……」

杜受連連點頭,道:「是這樣,是這樣。」

烏萌浩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夫人演變的情況是這樣的——剛開始,她時不時開玩笑地跟你說有人打電話告訴她說你有外遇,她一點也不相信,要你放心;然後是時不時逼問你在外面到底有沒有外遇,要你說出來,她會原諒你的;接著是一口咬定你有外遇,非要你說出那女人是誰,你說沒有,她就跟你大吵大鬧;到刺殺事件發生,她便認為你是咎由自取,是報應……」

杜受聽得目瞪口呆,半晌驚嘆道:「難怪到詩說你是江壑市第一神探,果然名不虛傳,你說的一點都沒錯!可是,怎麼會這樣呢?」

烏萌浩嘆道:「杜總,你是謙謙君子,當然不明白你的敵人是何等的無恥卑劣。其實,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你夫人的演變,就是你的敵人精心設計的結果。也就是說,你的夫人也是受害者,她是硬生生被敵人逼得精神失常的……」

杜受倒吸了一口冷氣,顫抖著聲音道:「這,這,這……」

烏萌浩同情地看著杜受,繼續道:「你平反以後,到詩認為平反的原因很蹊蹺,他說你本來就沒罪,不希望你是因為某些人製造的理由而獲取清白,那其實也是對你的汙辱,因此,他要我幫忙暗中調查關於你的一切,我答應了他。你知道我跟到詩的交情,既然答應了他,自然要認真調查。有一回我調閱了你和你夫人所有進出的電話,發現你家裏的電話和你愛人手機的清單中,有五個打進的號碼在誣陷事件發生以前的大半年裏重複的頻率相當的高,本來這也沒什麼,奇怪的是,其中有三個號碼是畢劍當時的衛瀾集團的,另兩個是信海文化的。我曾經問過你夫人,在衛瀾集團和信海文化有沒有熟人,她告訴我說一個認識的也沒有。那麼,這意味著什麼?你平反的八個月以來,我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可是一直想不明白,直到找到了風瑤月,直到目睹了風瑤月的遭遇,直到堪惠她,她走了,我才突然明白,原來,他們一直在匿名跟你的夫人造你的謠……」

杜受聽得額頭的青筋暴脹,心裏狂呼:「天哪,怎麼會這樣?一直以來,我都認為是惠子她對不起我,是惠子她傷害我,原來,原來卻是自己卑鄙無恥、狼心狗肺,眼睜睜地看著惠子被他們折磨得發瘋,也不安慰她一句,也不拉她一把,從來都是跟她針鋒相對,從來都是對她橫眉冷對……天哪,我怎麼這麼殘忍?……」此時此刻,他真恨不得殺了自己,以此來向嶽昭惠謝罪!

烏萌浩安慰地拍拍杜受的手臂,待他稍稍冷靜下來,接著道:「杜總,我跟你說這些,是要你明白,我之所以願意知法犯法,幫你夫人掩蓋真相,私下了事,是不願意用法律來協助那些無恥之徒達成目的,把你夫人送進監獄或者精神病院,毀了你夫人的一生,也毀了你的一生。同時也是要你明白,你夫人變成今天這個樣子,你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當然,我必須說,你、我、法律都虧欠嶽昭惠的。作為你,你沒有及時跟她溝通交流,疏導她的情緒,化解誤會,以致愈演愈烈;作為我,一個公安幹警,沒有及時地發現罪惡消滅罪惡,而任隨罪惡折磨嶽大姐,害得她無辜地承受了無盡的痛苦,直至精神崩潰;作為法律,非但沒有保護好無辜的人,反而讓罪犯逍遙法外,而且還成為不法之徒殘害好人的工具,實在令人心寒;可以說,我們三者都是他們的幫凶,跟他們的罪過一樣的大。所以,現在,我們必須想方設法彌補,不管我們自己曾經受到多大的傷害,都不能有絲毫委屈的情緒,都必須真心為對方著想,杜總,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杜受艱難地點了點頭:「我……明白,我……明白!」

烏萌浩又拍了拍他的手臂:「那好,時間緊迫,我就不再癶嗦了。只是請你記住,從現在開始,你不可以再憎恨你夫人!你必須全心全意地去愛護她,去關心她,去理解她!只有這樣,你才能取得她的信任,消除她的心魔,醫好她心靈的創傷,挽回過去的一切!」

杜受啞聲說:「我記住了!」臉上的表情堅決而凝重。

烏萌浩放下心來。

兩人快步回到停車場。

杜受跟烏萌浩和盛笙握了握手,說了聲:「我先趕回去了!」便上了自己的車,吩咐司機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住處「百福花園」。

司機驚訝地問:「怎麼不去賓館了?」

杜受堅定地道:「不,回家!」

二十分鐘後,便到了家門口。

杜受急切地開門下車,忽又回身吩咐司機道:「你過幾分鐘把車開出去,做一個我外出的假象。總之,今天無論什麼事你都幫我頂著,不要讓任何人知道我在家,更不要讓任何人來騷擾我,包括齊晾!」

司機見杜受神色嚴峻,趕忙大聲應了。

杜受卻不放心,又鄭重叮囑了一遍,這才按捺住緊張迫切的心情,躡手躡腳走到門口,掏出鑰匙悄悄開門進了客廳,卻沒看見嶽昭惠。大小三個房間,包括衛生間浴室都搜尋了一遍,依然沒看見嶽昭惠的身影。心裏猜測:「她會去哪呢?不如給她打個電話。」這麼一想,一種久違的情愫湧上了心頭,就像是初戀時約會嶽昭惠那樣,緊張而又甜蜜。他抓起茶幾上的電話,哆嗦著手撥著嶽昭惠的手機號碼,一顆心撲通撲通蹦得厲害,生怕電話打不通,或者無人接聽。幸運的是電話一下便通了,他淚流滿面,哽咽著深情地喚道:「惠子,惠子……」

電話裡卻一片沉寂,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得嶽昭惠顫抖著聲音道:「杜哥,是你,是你在叫我嗎?」

杜受忙不迭地道:「是的、是的……」心想:「自己只是這麼叫了惠子一聲,惠子便激動成這個樣子,可見以前……」不敢想像下去,悔恨地自責道,「惠子,我對不起你……」話沒說完,卻聽到嘟嘟嘟的聲音,電話不知怎麼就斷了。

杜受頹然坐下,自怨自艾地想:「惠子一定是不想跟我說話了,惠子一定是恨死我了……惠子應該這麼做的,她有權這麼做的!想想當初自己是怎麼冷漠地對她的?她經受了何等殘酷的煎熬啊……我,我真該死……該死……」

正當杜受傷心自責,以為和好無望之際,忽然傳來了輕微的開門聲。

杜受心中一喜:「惠子回來了?」兩隻眼睛緊張地盯著門口。門開了,果然現出嶽昭惠的身形。杜受驚喜地撲了過去,忘情地把她緊緊地摟在懷裏。

嶽昭惠剛剛接到杜受柔情呼喚的電話,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失神之下掉了手機,斷了電話,也顧不及撿,便匆匆往家裏趕。此時一進門,又遇見杜受反常的舉動,越發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動也不敢動彈,生怕一動夢便會醒,一切夢寐以求的甜蜜便會消失!

杜受忽然放開了手,上前一步,砰地把門關上,然後回身雙手一鈎,抱起嶽昭惠噔噔噔衝進臥室,把她放在床上,端坐著,隨即面對著她撲通跪下,一邊使勁地磕著頭,一邊用力摑著自己耳光,嘴裏不停地道:「惠子,我錯了!惠子,我對不起你!惠子,我害了你……」

嶽昭惠這一驚非同小可,神經再也承受不住,便又有些迷糊了起來,以為眼前的一切都是夢幻泡影,都是老天表演的魔術!她呵呵、呵呵地笑了,拍手說好玩,好玩……幸好杜受不停呼喚的「惠子」的字眼給了她希望與勇氣,迷糊一會兒之後,便漸漸清醒了過來。眼見杜受跪在自己面前,不停地磕頭不停地摑自己的耳光,嘴角臉頰額頭鮮血淋漓,頓時心疼得直掉眼淚,一把抱住杜受的頭連聲問:「杜哥,你怎麼啦?杜哥,你怎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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