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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了嗎?》第十五節 環保中國:拚出來的明天會怎樣
在北京這座大城市裏生活久了,一段時間,以為我已經將故鄉淡忘了。

我來自內蒙的呼倫貝爾大草原,那是一處在地理上不及在人們心理上遙遠的地方。

生活在那裏的十幾年,故鄉的珍貴只是生活的場景因此還未能真切地感受到,然而當我成了異鄉的遊子,回憶之中,那故鄉的一切才慢慢清晰而生動起來。

天是高的,讓人在地面上行走總會有一種通透而自由的感覺;天是藍的,雲是立體而純白的,加上地平線上的那種嫩綠,更是時常提醒我自己是大自然中的一部份。不像在北京,在鋼筋森林中行走,常常覺得自己象是一部只會呼吸的機器。

在故鄉的時候,每日清晨似乎都是在鳥叫聲中醒來,即使是在冬日,聽不見鳥叫,也時常在睡夢中聽到家人「又下雪了」的驚呼,然後看到窗外白茫茫的世界,沉醉一會兒才慢慢起床。

這樣的清晨在北京是不多的,總是鬧鐘刺耳的鳴叫才把自己從昏睡中叫醒,然後在腦海中盤點好今天要乾的一二三件事,最後沉重而無奈的起床。

故鄉的景觀是天然的,而都市中的所謂景緻都是人造的,不過聲光電而已,屬於玩給現代城市人的一種視覺魔術。故鄉的遠處和近處都是綠的草和清的水,而都市中的視線總被奔忙的人群陰擋,縫隙中看見的顏色是灰。

在故鄉考大學之前的那段日子裏,學習的背景也美的驚人。由於我的母校被一個巨大的森林公園環抱,因此背書和上自習的時候,我們經常三五成群地在樟子松下坐在細細的白沙上你問我答。後來考上了大學到了北京,四年校園生活之後,成為了北京工作人流中的一員,那一切和綠色和草香和鳥叫有關的生活都成了回憶,直到有一天我都以為將它們忘了。

搞不清這種遺忘是因為忙碌還是因為麻木。

這種遺忘似乎停留了好久,直到有一次採訪,一個偶然的機會重新喚起了我內心沉睡的故鄉。

那次是採訪我的內蒙同鄉電影演員斯琴高娃,不知怎麼搞的,這次採訪後來成了一次內蒙人的聚會,騰格爾來了,舞蹈家敖登格日勒來了,我的同行斯琴塔娜也來了。

有內蒙人的地方自然有歌有舞,騰格爾坐在鋼琴旁,敖登格日勒站到了房間的中央。

就在這個時候,我還沒有覺得什麼,一直歡笑著,然而音樂一響,一切都不同了。

鋼琴上傳出的是耳熟能詳的《蒙古人》那首曲子,敖登的精彩舞蹈也隨之開始,一瞬間,我彷彿被電擊了一樣,故鄉的一切都回來了,那草香,那清水流動的微弱聲響,那綠色、那高高在天上白的雲還有親人與朋友的笑臉……

眼淚不由自主的流下,直到轉成嚎陶大哭,沒有人驚訝,有的只是理解的勸慰與聲援的抽泣聲。

我終於知道,故鄉一直在我心中,現代人在城市中的奔忙會淡化和掩飾一些什麼,但在每個人的心中都保持著童年時我們共同擁有的那份綠色。

然而推開窗去,北京象很多城市一樣,依然被灰色包圍著,時常被三級四級的低劣空氣環境圍繞的人們,因此擁有的只是生存而不是生活,今天的人們如此強烈的懷舊,不僅是因為童年的珍貴還因為從前我們都離自然更近一點。

我們在城市中得到的越多,對這個城市越會產生一種反叛。也許今天我們在城市中忘情地拚搏,正是為了明天愉快地離開城市。

我們畢竟是自然的動物。

然而二十多年的改革,讓我們擁有富裕生活的同時,環境保護這個辭彙也開始走進我們的生活。而我們之所以熟悉這個詞,實在是因為環境已經到了不保護就無法生存的邊緣。

我們前進的目的是什麼?答案很簡單,是富裕的生活。可什麼是富裕的生活?難道是未來我們都要戴著口罩點錢,然後一起奔向少的可憐的青山綠水嗎?

環保中國,不僅僅是一個可持續發展的問題,更是一個巨大的問號:我們拚出來的明天會?難道我們非要用今日勤奮的勞作製造一個恐怖的未來嗎?

母親河的乳汗開始有毒

1996年5月底,我隨《新聞調查》攝製組去拍攝《淮河水》這期節目。

之所以拍攝這期節目,是因為國家規定,這一年的7月1日凌晨之前,關閉淮河沿岸的所有小造廠。

出發之前我們已經知道,這些年來,淮河早已變了顏色,汙染的程度到了相當嚴重的地步。

水質分為五類,一、二、三類,人類可以直接右或是經過凈化之後飲用,而四類水為農田灌溉,五類水為工業用水,但可怕的是,在淮河的有些段落,經常性的水質是在五類以外,也就是說,連工業用水的資格都沒有。這個調查結果,我目瞪口呆,對於生活在淮河兩岸的百姓來說,這可是一條母親河啊!然而母親有毒的乳汁,做子女的該是怎樣的一種心情?尤其想到,在全國,象淮河這樣情況的河流還有不少,那裏的百姓呢?

我們的第一站是安徽的蚌埠,這是淮河中下遊的一座中等城市,一進城,便看到傳說中的一景,好多人的自行車後面都有一根粗粗的木棒,上面掛著兩個塑料水桶。原來由於淮河水質的糟糕,自來水也自然不被當地人信賴,因此靠著大河買水吃成了蚌埠人無奈的選擇。

這就是淮河給我留下的第一印象。

沿著淮河進行的這次採訪,觸目驚心的事太多,我們看到由於上面排汙,導致河裏的魚成千上萬地快速死亡,看著漁民悲憤的表情,我不知道,這些以養魚為生的人們,他們的明天會怎樣?

在一個村子裏,由於小造紙廠和小皮革廠眾多,因此汙染嚴重,使得地下水遭到侵害,肝病開始盛行,肝炎此起彼伏。還有一個村子在幾年的徵兵活動中,竟沒有一個合格的。汙染已經如此近距離地威脅著人們的生命。

在淮河的一條支流沿岸,我們聽到這樣一個故事:一位教師在課堂上問孩子,河水是什麼顏色的?孩子回答:黑色。這個答案令人心碎,然而面對孩子們生活中的那條河流,我知道,孩子們的回答是正確的。如果老師要接著問:河水是什麼味道的,那答案就很難統一了,因為那樣一種近乎到了極致的臭味,孩子們很難尋找到準確的形容詞來描繪它。

其實還有很多很多這樣的故事,但我想夠了。

是什麼讓他們如此不計後果地自毀家園呢?

其實小造紙廠也好小皮革廠也好,並不能讓他們的生活質量有質的提高。少數人可以溫飽而已,但代價卻是如此慘烈。說到底汙染的原因還是因為貧窮。

淮河兩岸的經濟並不發達,當地人確實還沒有想出其它致富的好招,加上窮怕了,於是利用身邊的資源優勢,就乾起了小造紙廠小皮革廠的行當,短期的利益讓他們忘了長遠的隱憂,貧窮是這種遺忘症的原因。

可怕的是,當上面三令五申要求關停並轉淮河兩岸小造紙廠的時候,這些小廠接到甘肅、黑龍江、寧夏等地的電話,問他們的設備可不可以低價賣給他們。顯然在貧窮面前,已經被證明是行之有害的生產方式在其它地區還準備捲土重來。

其實就在本地,人們也還是打算捲土重來的。貧窮的陰影太大了,眼前的機器一轉,有看得到的金錢來到眼前,而機器停止轉動,即使眼前的河水變清,被貧窮折磨久了的淮河人又怎麼能快樂呢?

這已經是一個巨大的悖論。窮著似乎離青山綠水近一些,想富起來,自己的家園就要遭秧,這個難題該怎樣破解呢?有人會輕易交出一份答案:上那些既無汙染又有效益的產業,但這顯然是書齋裡的構想。如果你到了淮河邊,看到那兒的基礎,看到那兒的觀念,人們就知道,支招總是容易的,但就象風中的諾言一樣,總是輕易被吹散,路是長的,沒有立竿見影的辦法。

在河南項城市,有一座巨大的味精廠,生產的蓮花牌味精聞名全國。採訪中我們得知,對於項城市來說,周口味精廠的存在非同小可,全市相當份額的稅收要靠這個廠,再加上解決的就業人口,為城市發展提供幫助,產品知名度等一系列因素,周口味精廠是當地的英雄企業。

但味精廠偏偏是個重汙染行業,當它是本市的英雄時,卻同時也是下遊的罪人。採訪中我們在挨著周口味精廠的鄰縣看到,這一段河水烏黑惡臭,政府辦公大樓上的國徽早已因為河水汙染物的蒸發而銹跡斑斑,整個縣城市的人們都生活在巨大的汙染環境中。

周口味精廠不是不想治理,也拿出了相當多的錢。在1996年採訪時,廠長也曾拍著胸口在我們攝像機前承諾:一定要加緊治理,否則就……

但沒想到這豪邁的語言只是個騙局,那一次採訪過後的第二年,我們節目再訪淮河,1999年三訪淮河,都發現味精廠有明顯的暗道向外偷送不合格的汙水,汙染仍在大規模地繼續……

從某種角度來說,國家的有關法規在這裏早已成為一紙空文。

但奇怪的是,周口味精廠的靠山偏偏是當地政府的有關部門,味精廠的確是一塊肥肉,如果割掉了,那是會讓有些人傷心的。

一次停掉所有的小造紙廠,雖然他們後來還會屢屢死灰復燃,但即使他們全開著可能也抵不上一兩個大型企業的汙染程度。但殺小的容易下手,面對貢獻大的汙染企業,下手就不那麼容易了。

這裏有地方利益,有保護民族產業等各種理由,但歸根到底還是因為貧窮,還是下不了決心殺死那隻唯一下蛋的雞。

因此我憂慮:當汙染源到了貧窮這個層次的時候,環保中國就不是個短期的行為。反反覆復,在汙染中前進,在前進中治汙,想一夜間山青水秀那是癡心妄想,但如果放縱人們為改變貧窮而寧可犧牲環境的慾望,那整個中國,都將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離環保更遠,這並不是危言聳聽。

按理說,經過治理,淮河應該清多了,但我的同事每次採訪回來,都會告訴我,小的汙染企業經常死灰汙染,大的汙染企業生產照常,淮河沿岸的人們依然憂心忡忡,按規定,2000年是淮河水變清的年份,但是現狀,讓我依然為淮河哭泣。

其實,環保應當是我們是我們每個人的一種生活方式

在城市中,環保正日益成為一種時尚,按理說這是一件好事,但時尚只是一種潮流,它未必就是一種踏踏實實的行動。

有一年初秋,我們《東方之子》全體成員痛感市內空氣汙濁,長期工作遠離自然身心疲憊,因此集體相約去郊外登山。

所有人一致同意,真是一個很環保的主意。

到了郊外,看到平日難得一見的青山,大家興緻頗高,馬上開始爭相向山頂爬去,雖是初秋,但北京的天氣依然炎熱,畢竟久不鍛煉,大部隊到了半山腰便一個個氣喘籲籲,礦泉水的消耗量急劇增大,喝過之後,塑料瓶便是隨手一丟。

多次補充水分之後,我們終於登到了山頂,放眼望去,那座混濁的城市在很遠的地方,而眼前,是綠樹滿山和城裏白的多的雲,山風吹過,身處山頂的我們都體會到一種親近了自然的快樂。

可是快樂了一會兒,大家就發現,我們的人群中少了一個人,來自雲南的攝像師奚志農。大家有些著急,這位平日裏以環保為事業的朋友本是爬山的高手,怎麼今天落後了?驚異之後,我們慚愧地發現了原因。

奚志農背著一個大大的口袋終於登上了山頂,而在他背的口袋中,裝的是他一路拾起的被我們隨手扔下的礦泉水瓶子。

小奚沒有責備我們什麼。雖然很多人馬上和他開上了玩笑,但相信內心深處多少有些自責和不安。

我們這群人,大多也是號稱環保的,喜清山愛綠水,對汙染深惡痛絕,但這種對環保的追求卻多少有些時尚的因素。

而對於奚志農來說,環保是事業是生活的一部份甚至是宗教但卻沒有時尚的成份。

有奚志農在車上,空調是不讓開的,在他自己的家中,七月流火,屋裏依然是電風扇而不會讓空調進門,出門吃飯,他會從包中拿出自己的那副筷子,而不用一次性木筷,因為他覺得,那可以少砍很多樹木。

他和環保工作者一起去青海的可可西裡,為保護藏羚羊而努力,在家鄉雲南,他看到美麗的滇金絲猴受侵害,便上到中央領導下到新聞媒體四處呼籲,希望滇金絲猴的家園不被侵犯,寫到這裏,很多人知道,我們面對環保這個辭彙的時候,當然是做不到奚志農這樣,他簡直是入了迷,甚至有種把環保當宗教的迷狂。可能是小奚的種種環保舉動在我們這些剛剛以環保作為時尚的人當中還過於前衛,因此有相當多的人會覺得小奚的環保熱情是不是有點「戲過了」。但我相信,以小奚為另類,不是他的問題而是我們自己的問題,當我們口口聲聲抱怨環境如此糟糕的同時,還不能夠把自己的生活真正地納入到環保之中,環保對於我們大多數人來說,還只是嘴上的呼籲而不是生活的內容。

也因此,真正的山青水秀還離我們很遠。

在美國有一位我們的女同胞,周末的業餘生活中有一個特殊的功課,那就是開車上路,每當遇到她認為有可能尾氣超標的汽車便記下車號,然後向有關部門投訴,這種舉動沒人覺得不妥,對她自己,也自然成為一種習慣。

在瑞士,每個周末,當我們採訪之餘來到日內瓦湖邊的時候,都能看到有人遠路駕車而來,拿出早已準備好的麵包,細心地喂完湖鳥之後悄悄離去,這樣的場面讓我這個旁觀者感嘆不已,於是明白:為什麼在瑞士可以二十天不用擦皮鞋,為什麼有人笑稱:你隨手照張相片,回去之後就可以當明信片使。

寫下這些,不是想指責誰,因為我本人也一樣,生活習慣中環保行動遠遠不如環保意識,也許環保於我也還只是一種時尚而不是行動,但我知道,只有當我們絕大多數人都自覺地開始一種環保生活的時候,民眾的環保意識才會形成一種真正的力量,它會變成一種強大的壓力,讓政府和有汙染行為的企業在這種力量面前去做對我們的環境保護有利的事情,而如果我們每個人都只是嘴上的環保,那就無法形成一種監督的力量,那環境的改善要遲緩得多。

聽過一個很有趣的故事,有一個富人在海邊遇到一個衣衫襤褸的窮人正在曬太陽,富人便問:你這麼窮怎麼還這麼懶?窮人反問:努力工作為什麼?富人答:掙錢啊!窮人又問:掙錢幹什麼?富人答:過悠閑的生活。窮人問:那什麼是悠閑的生活呢?富人答道:比如,每個周末可以到海邊曬曬太陽。聽了這話,窮人樂了:你看,我現在不正在海邊曬太陽嗎?

這個故事有很多問題,我對其中反諷勤勞致富以便顯示很現代的思路不以為然,但面對環保這個話題,我卻有了另一種擔憂:如果所有的人都勤快起來,但卻都不注意環境的保護,那明天,當我們致富之後,還有沒有哪個海濱可以度假?還有沒有暖洋洋的太陽可曬?

答案不一定樂觀。

人心的汙染也許比環境的汙染更可怕

在中國,人心的汙染相信比環境的汙染開始的更早程度更可怕。

我們都在課本中知道,五十年代路不拾遺、家不閉戶的傳說,但誰能告訴我,這一切從哪一天開始變了樣?

師道尊嚴是我們的傳統,尊師重教一直是讓中國人自豪的美德,但在浩劫來臨的時候,為什麼人性的善在一瞬間被惡征服?是誰首先拿起皮帶,抽向自己的老師,是誰重演了歷史中的酷刑來對付自己的長輩?

作為一個沒有經歷過那場浩劫的年輕人,我一直不知,狂熱為什麼能如此調動人性中惡的一面,如果說環境的汙染並非一朝一夕之功,那人心的汙染為什麼卻能在一夜之間完成,然後給自己和民族留下慘痛的記憶?

還好,那個時代歷經十年,已經過去了,但是結束的只是一場運動,而這場運動在人性中留下的大片汙濁卻不是一兩個十年能夠治理好的。

更何況又來了新的汙染源,比如錢和各種誘惑與利益。

我們印象很深的是:十年浩劫結束,我們這個有禮儀之邦之稱的中華民族是從學習「你好」、「對不起」、「再見」等簡單文明用語開始走上清潔人心之路的。

傾斜的禮儀大廈開始重建,進程比毀壞這座大廈要慢得多,更何況又加上新的汙染源。

在一個公共汽車上,一個小偷正在偷別人的錢包,結果一個六七歲的小朋友發現了,然後驚呼:有人偷東西!。小偷一驚抽回了手,由於車上沒有人出面管,車一停,小偷下了車。公共汽車又開始行駛,小朋友的母親開始埋怨兒子:你多管什麼閑事?就你能,以後看見這種事不許說話,聽見沒有?兒子困惑地點點頭,母親才滿意地收嘴。

北京市有一個三口之家,有一天,兩個歹徒衝進家中,開始公然搶劫,這三口之家不肯束手就擒,和歹徒展開了搏鬥,撕打聲響遍樓道。但是當男主人向鄰居大聲求助的時候,鄰居們卻一直袖手旁觀,直至主人公一家在一位衝進來的朋友幫助下征服了歹徒,事情才告結束。

當我們的節目在播出主人公對這一細節的回憶時,我一直在想:中國人是信奉「遠親不如近鄰」這句話的,但是,從今以後,這一家還可以信任他們的鄰居嗎?

在北京的街道上,隔一段路程就有一個蓋住地下公共設施的井蓋,但是在有一段時間裏,有井蓋的地方成了陷人坑,有一些人趁著夜深人靜的時候,把井蓋偷走賣掉,掙點昧心錢,然後把災難留給別人。

不用問也知道,靠賣井蓋是拿不到多少錢的,但是為不多的錢犧牲別人的健康甚至生命也在所不惜,人怎麼啦?

還有很多的官員,在這個信奉「當官不為民作主,不如回家賣紅薯」的國度裡,高唱著「為人民服務」的口號走上了為官之路,而一旦開始上路,「公僕」來了,人民就得讓路,貪汙、腐化,揮霍民眾錢財,心中只有自己而沒有天下百姓,「先天下之樂而樂,後天下之憂而憂」竟一時間蔚然成了風,這股風汙染的不是一兩個人的心靈,而是一種形象和一種民眾對未來的信心。

當然,還有很多汙染的例子出現到了國外,比如說幾位領導出國為一個引進項目考察,本來應當公平競爭,但是當其中的一家企業拿出了實實在在的誘惑之後,領導便當場拍板。不多的一些美元最後卻讓國家損失成千上萬,我猜想行賄的外國人一定會在暗中嘲笑:瞧這幾個愚蠢的中國人!

採訪《公交優先》節目的時候,我聽公交公司的人講,國內的無人售票車效益不好,原因是上車的人經常向裏面投半截紙幣或是遊戲機幣,結果又得派專人管理,無人售票車名存實亡。

沒想到在美國的時候,我又聽到了類似的關於中國人的故事。有一些美國停車場,有自動的停車計時儀器,向裏面投一枚硬幣,就可以把車停在裏面。本來一切便利,可是有一天,美國人驚異地發現:好多計時器裏面都有一種他們不認識的硬幣,後來一調查才知道,這是中國的五分硬幣。原來有一些聰明的中國人發現,咱們的五分硬幣能和美元的硬幣通用,而計時器分辨不出來。咱們的五分硬幣與美國的那枚硬幣比起來,賺得便宜可不少,於是一傳十,十傳百,後來甚至有人回國後,回美國時帶上幾盒子的五分硬幣,然後還自以為是地誇口:中國人就是聰明。

在美國聽著別人和講著這樣的故事,心情自然可想而知,即使在動筆的時候,我也是沉重地寫下上面的文字。想要別人尊重你,非得從自重開始,先還要考慮別人看我們的眼光,就先看看自己的內心,種種汙染的痕跡已經夠讓人觸目驚心了。除了以上我簡單寫到的,其實在我們每個人生活中,都可以輕易地看到無數心靈汙染的畫面。這二十多年來,或者說這三四十年來,由於運動,由於金錢的介入,由於法律一時還不夠完善,約束都成了給別人的東西,而對自己的則是放任。可能大家都窮怕了,加上過去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人把我們每個個體真的當人看,於是一時間,大家都不再為別人著想,一心隻惦記自己又何懼為別人為社會帶來危害,於是中國人的心靈大河,日益汙濁,讓人看過便心生傷感。

當我們終於明白環境保護對於我們未來的重要性的同時,內心的環保也該格外注重。如果說,環境被汙染破壞的是我們的生存環境,那人心的被汙染,破壞的則是我們生存的理由。後者的汙染危害遠大於前者。因此,面對未來,我們不僅夢想青山綠水,更祈禱人心的清潔純凈,那樣,我們才能真正的快樂和幸福,否則,前方沒有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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