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馬國濤在這裏，汪成虎真恨不得一耳光上去，只不過老辣的汪成虎還是忍住道：「好，很好，希望你能一直這麼得意！」

說完，汪成虎轉身離去，正當氣氛有些尷尬時，馬國濤卻笑著道：「小夥子，不錯啊。」

顯然馬國濤對陸長生的表現是很滿意的，他之所以介紹汪成虎，其實也就是想給這傢夥找點難堪，卻沒想到陸長生這麼給力。

「馬局長過獎。」陸長生不卑不亢的說道，隨後他看向了林慶平，又笑著說，「林局長，十二個小時過了，不知道我可不可以離開了？」

「當然！」林慶平趕緊點了點頭，尷尬的笑道，「委屈你了，呵呵。」

馬國濤卻愣住了，因為他感覺到林慶平的語氣裡，居然透著幾分畏懼，在場除了他之外，沒有別人，他心想難道林慶平堂堂一個分局局長，難道還害怕一個十八歲的少年？

「不委屈。」陸長生坐上輪椅，笑著移動到林慶平身邊，伸了伸手道，「我有句悄悄話想說給林局長聽，不知道林局長是不是愛聽呢？」

林慶平又是一愣，有馬國濤在場，他只能躬下身子側耳過去，可是當他聽完這句話時，卻不由背脊發涼。

等陸長生離開了拘留室他都還保持著躬身的姿勢，而他的一舉一動都被馬國濤看在眼裏，此刻他確定林慶平是在害怕這個少年，在想到剛才這個少年那淡定的舉止，他不由深思了起來。

「老林，他走了！」馬國濤拍了林慶平一下。

林慶平卻被嚇了一跳，慌亂的直起腰，看到是馬國濤，這才心有餘悸的平靜下來。

「你怎麼啦？」馬國濤又問道。

「沒，沒事，馬局，要是不忙的話，中午就在我們食堂吃了吧。」林慶平趕緊說道，但他的心卻已經神遊天外。

「我還有事，老蔡的車禍案，你處理一下，別在惹出什麼麻煩。」馬國濤警告了一句，便獨自離開。

林慶平獃獃的看著馬國濤離開，但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陸長生的那句話裡，此時他腦海裡還響徹著那句「馬上就輪到你了。」

這也是他為什麼愣神的原因，作為三年前楊曦車禍案的策劃人之一，林慶平很清楚這句話的含義。

此時他已經確定姚啟聖不是被綁架，也不是失蹤，而是已經死了，就和蔡瑁一樣，死的是這麼離奇。

根據事故的現場錄像可以判定，蔡瑁撞向建築時，車幾乎是全速發動，現場更沒有剎車的痕跡，這根本不符合常理。

可現場卻並沒有其它人的痕跡，也就是說蔡瑁開車撞上建築時是清醒的，所以說蔡瑁的車禍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自殺。

如果是平常，林慶平也許真的會定義為自殺，但蔡瑁這個郵政管理局的局長如果會在自殺的話，那就真見鬼了。

可是他偏偏自殺了，林慶平突然覺得陸長生越來越邪異，策劃了半天卻沒想到是這個結果，尤其是他臨走時留下的那句「馬上就輪到你了」，更是讓林慶平心底不由自主的產生了一種死亡來臨的壓迫感。

他失魂落魄的回到辦公室，卻被汪成虎劈頭蓋臉一陣痛罵：「你吃錯藥了，居然放了那小子，這麼好的機會，就這麼錯過了，現在怎麼辦？」

林慶平沒有反駁，他坐到椅子上，沉默了許久，突然來了一句：「如果我猜的不錯，蔡瑁是他殺的！」

汪成虎直接愣住了，他看著林慶平一臉古怪：「你是真有病吧？蔡瑁明明是自己精蟲上腦出了車禍，怎麼會和這小子有關？況且他一個晚上都在拘留室裡，怎麼去製造車禍？」

「呵呵。」林慶平搖了搖頭，突然憤怒道，「我他娘的也知道他一個晚上就在拘留室裡沒出去，可現場的監控錄像裡卻顯示副駕駛上還有一個人，雖然很模糊，但我可以肯定就是這小子！！！」

辦公室裡突然沉默了下來，氣氛一瞬間冷到了極點，汪成虎不可思議的看著林慶平，沉默了好一會才道：「你的意思是說，這小子會分身術？」

林慶平抬起頭看了看汪成虎，突然笑道：「也許吧。」

「你不僅僅是吃錯藥了，我看你是真有病。」汪成虎對這個老同學極度失望，「一個死瘸子就把你嚇成這樣，你這一輩子也就往窩囊在這了。」

說完，汪成虎轉身就走，可他還沒走到門口，林慶平突然開口道：「知道他剛才對我說什麼嗎？他說，馬上就輪到我了，馬上就輪到我了，他娘的這不是見鬼了是什麼？我他媽真懷疑這是楊曦的鬼魂在作祟！這小子也經歷了一場車禍啊！」

汪成虎定住了他腳步，但他並沒有回頭，可林慶平這番話卻讓他也毛骨悚然，三年前的那場車禍他自然知道，雖然他並沒有參與，可後期的關係走動，基本上都是他來搞的。

可無論怎麼樣，汪成虎都不願意相信林慶平的鬼神之說，他能做到市局副局長的位置，經手的案子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可從來沒遇到過這種怪事。

「你瘋了！」汪成虎冷冷說道，「簡直無藥可救！」

「呵呵。」看著他失望離去，林慶平卻只是笑了笑並沒有說話，之前蔡瑁和他說瀚文軒的事情時，他何嘗不是汪成虎這種態度呢？

離開公安局，陸長生本來準備直接回公司，卻沒想到被甘慶隆給叫住了。

見他一臉笑容心，陸長生笑著道：「有什麼喜事嗎？這麼樂呵。」

「昨天晚上蔡瑁出車禍死了，而且車禍現場並沒有你們老闆的屍體，所以說林慶平的計劃沒有成功，怎麼不值得高興？」甘慶隆笑著道，卻想到了陸長生昨晚的那句話，於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還真被你說中了，這世道果然有正義的存在，壞事做多了，總會有報應啊。」

「行了，甘警官，你是一個警察，要相信科學，可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迷信的事情上，社會的秩序，應該由你這樣的好警察來維持。」陸長生搖了搖頭，道，「要是全天下的人都不相信警察，而去相信迷信，那才是這個社會的悲哀。」

「嗯。」甘慶隆一愣，沒想到陸長生居然這麼平靜，還說出這麼一番話來，但這番話卻引起了甘慶隆的深思，沉默了一會，他才道，「你說的對，社會的秩序，應該由我們來維護，不過，要是真有因果報應，我到也不介意多發生點這種事呢。」

「你要是真把希望都寄托在這上面，那豈不是對我們警察的諷刺？」就在此時，一個聲音從後面傳來。

兩人都是一愣，只見馬國濤大步走來，甘慶隆一愣，卻有些緊張道：「馬局。」

「陸長生說的對，如果我們警察都能秉持公正，才是這個社會之福，所以最好連一絲希望都不要寄托在那上面，明白嗎？」馬國濤拍了拍甘慶隆的肩膀道。

「明白。」得到市局局長的鼓勵，甘慶隆頓時覺得心底一片光明。

他承認警方也有敗類，可敗類在多，還是有幾根硬骨頭的，眼前的馬局長，就是這麼一塊硬骨頭，雖然有人說他是八面玲瓏，可甘慶隆卻並不這麼認為，在這個物慾橫流的社會裏，想要做清官，那就得比貪官更狠，更圓滑，寧折不彎的大義，只需要存在於自己的內心即可，並不要時刻都表漏在外。

「明白就好，去工作吧。」馬國濤點了點頭。

甘慶隆離開後，陸長生也準備告辭離去，但是馬國濤卻笑著道：「小夥子，我送你一程？」

「還是......」陸長生正準備拒絕，可馬國濤卻已經拉開了車門，顯然他並不準備給陸長生拒絕的機會。

無奈之下，陸長生只能在馬國濤的幫助下上了警車。

「去哪？」馬國濤問道。

「青河快遞。」陸長生說道。

馬國濤點了點頭，二話不說便發動了車，一段路上兩人一直沉默，最後還是馬國濤打開了話匣：「你對林慶平說什麼，居然會讓他那麼失魂落魄？」

陸長生並沒有驚訝，他猜到馬國濤送他回去是別有目的的，尤其是他剛才講的那段話，其實更多的是對自己說的。

所以馬國濤說送他回去，他答應下來的原因，也就是想弄清楚馬國濤現在心底在想什麼。

「馬局長相信因果報應嗎？」陸長生卻並不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

正開車的馬國濤笑了笑，說：「我相信科學，就像社會本應該有法律來維持才對，你同意吧。」

「同意。」陸長生點了點頭，「但法律並不是完美的。」

「又有什麼事物是完美的呢？」馬國濤反問道，「任何事物都有一個循環漸進的過程，法律也是如此，隨著社會文明的發展，法律會不斷完善自身的不足，只要社會部倒退，一切就有希望。」

陸長生沉默了，他很驚訝馬國濤會對他說這番話，而且他的見解陸長生也同意，雖然現在他修鍊了鬼仙，可他並不能拯救世界，發生在他身邊的，他可以去管，可還有很多並不是發生在他身邊的，他想管也管不來。

所以這個社會並不是很需要他這種超自然的力量，更多需要的是像甘慶隆這樣有著極強使命感和正義感的社會秩序的維持者。

不過，他雖然明白這一點，可並不一定會這樣去做，經歷了這麼多，他早已清楚修士的世界與普通的世界完全不同，這個世界弱肉強食，你不強大，不保護好自己，就只能被別人踩踏。

他要做的，只是堅守住自己的原則和底線就足夠了。

「所以我相信這個世界一定會有正義和公道存在。」陸長生笑了笑，心底卻加了一句，「前提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