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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指農女》第二百五十二章 算計落空
鍾彩娘端著熱氣騰騰的中藥走到寧廣的屋子前,正要推門進去,身後卻傳來一個聲音。

「鍾姑娘。」

轉過身,見是冰茶,鍾彩娘眼中閃過不愉,卻是笑道:「冰茶姑娘怎麼來了?還沒歇息?」

「我們夫人讓我來看看大姑爺呢,這是我們姑爺的葯吧?我端進去就好,鍾姑娘回去歇息吧。」冰茶看了一眼她手上的托盤,笑著說道。

送走大夫,段忠就將藥包搶過去,說是不放心,要親自熬,把陳氏氣得跟什麼似的,又想及段忠到底是伺候過寧廣,便也忍了,隻吩咐冰茶她們打下手。

冰茶是一直給段忠打下手,只是中途就讓他給支了出去,言語還特別的尖刻,句句指著蘇柳不是。

心裏雖氣,卻也真不敢就走了,只是在另一個屋子看著,誰知道鍾彩娘來了,冰茶想起自家姑娘的吩咐,乾脆就躲在外頭聽他們說起話來。

誰曾料到,這鐘彩娘竟然給姑娘上眼藥呢,現在又搶著該她們乾的事上去,冰茶哪裏敢讓她近寧廣的身?便跟著來了。

鍾彩娘避過冰茶的手,說道:「冰茶姑娘忙活了一天,也該累了,寧大哥有我伺候就成了,你去歇著吧。」

「鍾姑娘說的什麼話?我們做下人的,那就有說累的份,姑爺是我家姑娘的姑爺,自是我們服侍伺候的。姑娘是客人,怎麼可以做這個事,我們是斷不敢勞煩姑娘的。」冰茶一臉正經地道,說著就上前去拿她手上的托盤。

她著重咬重了姑爺和客人這個字眼,鍾彩娘心裏恨得不行,語氣有些不滿,道:「寧大哥於我鍾家有恩,我伺候他也是應當的,再說了,好幾年前,我也曾伏侍過他,對於他的喜惡也熟悉的很。冰茶姑娘莫在爭了,寧大哥要趕著吃藥呢。」

「鍾姑娘莫要為難我們做奴婢的,姑娘臨走的時候便吩咐我照顧姑爺,若是姑娘知道我假手於你,趕明兒姑娘回來了定要說我偷懶耍滑,還敢指使客人做事,說不得便要將我發賣了。」冰茶是半點不讓,說道:「姑娘行行好吧。」

冰茶這話說的有板有眼的,鍾彩娘愣了一下,這丫頭不是半路被蘇柳給買的麽,說白了也是個鄉下丫頭,怎就說的這麼一番有據有理的話來呢?

她卻不知道,冰茶跟著蘇柳去曹家作了幾回客,還去知府家作過客,那些大戶人家裏頭的丫頭,都是人精,耳目渲染之下,她自然也學到了。

「你們在做什麼?」

兩人都執著托盤不放,大有各自較勁的意思,突然一聲斥喝傳來,兩人都看過去。

鍾彩娘最先反應過來,見是段忠,眼中閃過一絲算計,倏地鬆了手。而冰茶一個不提防她突然放手,手上的托盤也沒抓穩,啪的就跌落在地,漆黑的藥液灑了一地。

段忠一見,臉就黑了一半,瞪著冰茶的眼神就跟吃人似的。

冰茶也是怔愣在當場,看著鍾彩娘:「你。。。」

鍾彩娘一臉無辜,道:「冰茶姑娘,你看你,我都說了,我給寧大哥送進去就好了,你非要搶著去,這下好了,葯都翻了,這可怎麼辦?」

「我。。。」冰茶慌了,看著地上的葯汁,又看看段忠,急得不成,道:「我沒有,是你故意鬆手的。」

鍾彩娘瞪大眼,道:「冰茶,你怎麼可以這麼說?你這意思是說我故意鬆手打翻寧大哥的葯,讓他的病加深麽?我怎麼會這麼做?」

「你。。。」

「夠了!」段忠冷喝了一聲,對冰茶說道:「你這賤蹄子,我都看到了,你還冤枉好人,你安的什麼心?」

冰茶哪裏被人這麼罵過,段忠又是在廣寧府管著一大群僕人的,平素自有威嚴,這麼一喝,倒是有幾分凌厲氣勢,冰茶一下子就慌了,眼圈都紅了起來。

「忠叔,我沒有。」

「叫我段主管。」段忠冷著一張臉,道:「你那來的哪去,我們少爺不用你伺候,滾!」

「忠叔也別怪她,她也是想做好本分罷了,怕是不小心,我去重新熬過一副葯好了,幸好這葯是備下了的。」鍾彩娘佯裝好人。

「你還替她說話。」段忠搖搖頭,道:「也罷,你再去熬一副葯來吧,少爺這裏我看著,斷然不會讓些亂七八糟的賤蹄子近身。」說著又意有所指地剜了冰茶一眼。

冰茶臉一紅,再忍不住,眼淚滾了下來,一個轉身跑了。

雖然受了辱,冰茶也不敢耽擱,忙的又去尋陳氏了,這個鐘彩娘就是不安好心,她得告訴夫人少爺去,要提防這人才行。

鍾彩娘算計了冰茶,心情大好,很快就重新熬了一碗葯上來,如她所料,這回可沒有什麼冰茶雪茶的來擋她的道,因為段忠在屋子裏守著呢。

寧廣昏昏沉沉的,被兩人扶起來餵了葯,連眼都沒睜開,便又重新睡過去了。

陳氏得了消息快步而來,段忠剜了跟在她身後的冰茶一眼,皮笑肉不笑的道:「小家小戶就是上不了枱面,連個丫頭都沒有規矩。」

冰茶的臉都漲紅了,陳氏心裏也堵著一股子氣,抿了抿唇道:「段主管,寧廣得要仔細歇息,我們還是別吵他了罷?我讓崔福來伺候,這天都晚了,你們回去歇著吧?」

「不了,主子病了,這做下人的怎有歇著的份?不勞煩你們家的人,這裏有我和彩娘伺候就成。」段忠擺了擺手。

鍾彩娘低著頭,眼中閃過一絲喜悅,讓人看不清她此時的表情來。

「來者是客,怎可讓你們來伺候?家裏也有下人。。。」

「什麼客?我是我家大少爺的僕人,彩娘也算是少爺的妹子,算啥客。」段忠打斷陳氏的話。

陳氏被噎得說不出話來,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

「段主管,這裏並不是廣寧候府,是蘇府。」陳燁走了進來,聽到段忠的話便插了一句,道:「過了門便是客人,難道廣寧侯府有讓客人照顧家人的習慣?」

段忠被噎得夠嗆,還沒說話,陳燁又看著鍾彩娘道:「再說,鍾姑娘是寧大哥部下的妹妹,更是貴重的客人,鍾姑娘一個雲英未嫁的姑娘家,既不是僕人又不是誰,卻去照顧一個成年男子,著實不妥。萬一傳出去,對兩人的名聲都不好聽,段主管,你說是不是?」

段忠一愣,呃,他可以不在乎鍾彩娘的名聲,畢竟有什麼,少爺納了就是,可寧廣的名聲,他卻不能不在乎。

鍾彩娘被說的臉火辣辣的,隻覺得下不來台來。

「段主管衷心為主,我替家姐和寧大哥向你請禮了。」陳燁朝段忠施了一禮,道:「你看,寧大哥也著實需要歇息,這裏人多,他也歇不好。段主管若放心不過,也盡可在此守著,我在差個丫頭供段主管使喚如何?說到底,都是為了寧大哥的病好罷了。」

這話說的句句在理,段忠在想找茬,也說不出一個不是來,只在心裏暗暗驚愕,這小子倒是有些城府。

「鍾姑娘,你也自去歇著吧?你是寧大哥的恩人,沒有恩人照顧他的理。要是因此失了名聲,寧大哥只會自責不安了。」陳燁看著鍾彩娘,眼中迸發出冷意和警告。

鍾彩娘觸及他眼中的警告,瞳孔微縮,有些慌亂地低下頭,緊緊的咬著唇,心裏實在是不甘。

「我我是寧大哥的義妹,如今他生病,我自是該照料的。」

她不甘啊,若是得了這麼個機會,說不定寧廣就會看到她的好,就會對她另眼相看了。

「這麼說,鍾姑娘就是不要自己的名聲,也執意要在一個大男人的屋子裏待著了?」陳燁的眼睛眯了起來,語氣有些冷。

這話可是有些誅心了,不說鍾彩娘臉色發白,就是段忠的目光也有些古怪,向她看了過去。

你說你一個芳華正好的姑娘,無名無份的,待在一個大男人的屋子裏像個啥樣?你是有啥企圖不成?

鍾彩娘的臉白了又憋得醬紫,道:「我,只是擔心寧大哥,放心不下而已。」

可是,這解釋蒼白的誰都不信,擔心歸擔心,能擔心到連自己的名聲都不要,執意如此,那不是偉大,而是不知廉恥。

「忠叔,你知道我的,我是真的擔心寧大哥的身體。」鍾彩娘的眼淚都滴落下來。

段忠的眼神也有些閃爍,但到底對鍾彩娘的憐惜多些,暗怪陳燁咄咄逼人,不留情面,便道:「小少爺的話也是重了,又不是孤男寡女獨處一室,老夫也在,不存在名聲毀了的話。」

「所謂眾口鑠金,寧大哥英明一世,可不能因此而自毀了聲譽,恩人,就該好好的供著,哪有讓恩人反過來做牛做馬的呢?段主管的出發點是好,卻也不能陷寧大哥不義了。」陳燁冷笑,淡淡的道。

段忠的臉色一變,有些拉不下來臉,可面對陳燁那張稚嫩卻冷沉的臉,硬是發不出脾氣來,便強笑道:「小少爺說的重了。不過也提醒老奴了,也是老奴想的左了,彩娘,你且去歇著吧,這裏自有老奴守著。」

鍾彩娘的手攥了起來,強作鎮定地一笑,別過臉的瞬間,眼中閃過一絲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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