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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落的古籍》第26章 南下(三)
屋子的擺設平常,傢具清一色是由木材製成,絲絲的紋路顯得古樸厚實。

主人家不多時擺上一桌豐盛的吃食,俱是苗家經典的特色菜肴。

名喚尼桑的苗族小男孩從屋外端進來一罈子擺放在餐桌上,朱北辰嚇得臉色慘白,聯想到屋外那些養著蠱蟲的罈子,愕然間起身坐到桌子的另一角,保持著距離。

「真以為這裏面都是蠱蟲?放心喝好了,這是尼桑家自釀的糯米酒,喝不死你。」

這是韓清欣一路上來第一次沖著他笑,起開壇蓋,純純的酒香撲鼻而來。

「不是所有的苗民都懂養蠱的,精於這一道的苗民統稱為蠱苗,但這個鎮上的苗民不是。」韓清欣很樂意看到他吃癟的樣子,先前逗著他玩,沒想到他居然當真了,談蠱色變。如果滇民動不動就施展蠱毒,那這一地也就不會這麼安穩了罷。

他翻動著撕落下的用作罈子封蓋的油布,上面俱是紅墨寫就的奇怪字元,尼桑真憨實的將盛滿酒漿的大碗推至他面前。

「上面這些是。」

「這些是聚星文。」朱北辰不無肯定的搶在韓清欣之前作出了解答。以特殊的顏料勾勒出的符文,通過未知的方式感知方式聚攏夜間的星辰之光,而白天又能間隔阻斷內裡的能量外泄,藉助星辰的光輝,因而稱為『聚星文』,亦或者是『聚星符』。

這種符文變化多大幾十種,依據不同的用途撰寫不同的符文,而所用顏料也自然各異。這段概述取自於陰符經的陰陽篇,朱北辰多日來的強行記憶下,在一掃視過油紙後立時就辨認了出來。但陰符經中所記載的顯然更為全面,紙張的用料都會作出特殊的要求,而不是採用油紙。

「我只是想說,這種是滇地苗民用途極廣的一種符文,也算是傳承文化的一部分,經常用在釀酒保醇一途上,字面的意思早已沒人知道,這只是一種習慣,沒想到你居然認得。」

「是因為陰符經?」韓清欣初一驚愕,聯想下很快釋然,以眼前這人的聰慧,一本陰符經,被他強背下來也就不足為奇了。

朱北辰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低著頭品著香醇的酒漿。

濃濃的酒漿帶著甜膩的味道,他喝得有些上癮。幾碗米酒下肚,腦中已是昏昏沉沉。

夜色下涼風習習,晚間的古鎮微寒。抖落身上的毛毯,窗外的冷風凌厲,睡眠中,朱北辰下意識的蜷縮成一團。酒精的作用散去,體表的溫度也被四周的冷空氣侵襲。

潛意識中的夢境一幕幕襲來。

平地上堆起高聳的沙堆,士兵們握著兵器靜靜地佇立在營地間,圍攏著沙堆。站位上剖析似乎是某種古老的陣法。朱北辰注意到了北方夜空中那七顆耀眼閃亮的星芒,微弱的光勢在逐漸轉變,閃爍間蓄勢,而後開始綻放著星光,愈加晶瑩。陣型的中央,一位枯瘦的老者手執一柄古劍,身披綢質道服,劍芒中透著寒涼,那是一柄非常鋒利的劍。

老者神形枯槁,單薄瘦弱的軀體執著劍身,略顯吃力。

然目光卻尤為精亮,歲月浸染的面容依舊儒雅,風姿出塵,飄逸不羈。那位銀裝鎧甲穿著的將軍依舊站立在陣型外不遠處默默守衛著。

老者踏著飄忽怪異的步伐在各處陣位中遊走移動。朱北辰留心著老者的步履,似乎契合著某種規律,又覺得莫名熟悉,卻始終無法回憶起來。

每堆沙堆尖都點著一盞油燈,毫無遮掩的平地間,四面往來的風夾雜著沙礫也未能吹熄這些微弱光勢的油燈。

他注意到了這個細節,陣內佈置了七盞油燈,契合了夜空中星辰之數,這不是數學上的巧合,佈局暗合了陣勢。自從強記下陰符經後,對陣局的了解也打下了深厚的基礎。

老者每每遊走在陣中的某一處方位,便對應其中一盞油燈,風中起舞的姿勢不是雜亂無章的,身形俱與步法巧妙的配合著。每至燈前便將劍尖指向夜空,劍芒直指七星中對應的星辰,而此時這盞燈勢徒然間愈加耀眼。

這就像是一種儀式,足足進行了約莫幾個小時。

平靜的軍營安靜得如同一處早已朽落的墓地,只有老者手中的劍臨空撕裂撞擊空間產生的一絲絲摩擦聲,混同著呼呼風聲。七盞燈火勢如前,依舊明晰。

區域外圍護陣的士兵手中的火把蕩漾,異變突起。有人在衝擊這片區域,一位身材魁梧的將官杯外圍看守的士兵攔住。朱北辰聽不見他們的對話。

那位將官衝破了士兵層層的攔住朝著陣型所在的區域內奔赴而去,而陣中的老者依舊仗著劍起舞,指點著夜空星辰。

騷動的士兵引起了守護大陣的銀裝將軍的注意,在那位將官沖至自己身前時,他急忙攔住了對方。將官焦急地朝著銀裝將軍訴說著什麼,未待對方反應過來,便已朝身處陣中的老者沖將而去。

劇烈平治的身影帶起陣陣風勢,激烈沖刷的空氣拂動著那七盞油燈,明滅不定的火光在夜幕下的軍營中起伏搖晃,似乎下一刻間就會熄滅。朱北辰緊懸著心注視著那位將官,他隱隱感覺到,如若燈滅,後果亦是不可估量的。

也許是太過焦急,將官終於趕至老者身前,雙手搭落在老者的衣襟間,未及張口彙報著那也許是敵襲的緊急軍情,老者漠然的表情盯著這位將官。那副生冷的面孔下隱含著無限的落寞,這一刻的空間是極度寧靜的。

將官沒注意到,就在不久前他衝進陣中的時候,慌亂的腳步掠過沙堆而來,生生地踢翻了沙堆上的油燈。

這時的氣氛過於凝重,將官也意識到了,嘴唇蠕動著想說些什麼。老者手中長劍落地,無奈的搖了搖頭,唇齒間開合。四周沒有任何的聲響傳來,但半空中的朱北辰卻看明白了老人的話語,那唇型。

他說的是,天命若此,強求不得。

後方的銀裝將軍終於追入陣中,憤怒不堪的嘶吼著將將官掀翻在地,腰際的劍芒出鞘,劍鋒直指而去,便要當場斬殺將官。老者漠然的阻止了這一幕。

劇情至此結束,潛意識中每一幕出現的畫面都是各不相同的,朱北辰親身經歷著,也一直迷茫著,然而這一次,他終於看懂了。

這一次演繹的,是一幕深刻的歷史寫實。腦海中浮現了老者的名字,還是那位銀裝的將軍,還有那位將官,他知道,他們是誰了。

生冷的木板床咯得朱北辰的骨骼生疼,待翻身起來時才發現被褥早已被自己掀翻落地。

院落中有一口井水,井水純凈甘甜。

他熟絡的把井口邊木桶投入井中,麻利的盛滿半桶井水,拉著井繩將水桶撈出。冰涼的井水洗浴微微發熱的面龐,清冽的井水入口。

凌晨的氣溫極低,天色還在昏沉中,天空中繁星明滅閃動。

「睡不著?」

裏間屋中走出一道人影,月光投射在韓清欣清秀的臉上,瞳孔中折射出的光無法捉摸,憂思很深。

「我們明天就要走麽?會沿著九曲江,走山澗小路?」

他的問句很奇怪,韓清欣內心油然而起一股念頭,眼前的年輕心思之深,並不想他年紀所表現出現的這般年輕。他,心裏到底在想著什麼。

星光明滅,雲霧自辰位而來,循陰位而去。他在觀星,這一夜的夢給了他許許多多的啟迪,仰頭望去,星辰運行的脈絡都有如點點的紋路,結合著記憶中的陰符經,編織成一張張密密麻麻的網,明滅起伏,雲霧變換,可測天象定宇風雲。

「對,有問題?」她沒去質疑,他必然有自己的道理,她只是疑惑。「明天白天,山間會起大霧。」

「我沒聽說過陰符的人會尋天象。」陰符一道本就是非常神秘低調的存在,世間的傳聞中隻知曉陰符傳人的厲害,卻從來沒聽過陰符傳人懂得天象。

「陰符的世界,你不懂。」他開始有點明白陰符經分為上下兩卷的意義了。

其實下卷的所謂陰陽,便已經是暗合世間陰陽相生的道理演化周天星象,推演萬物,而上卷則是更加高深的天數命理,好比自己能預見第二日山間起霧,卻無法預知命勢走先,無法看透霧中本質。

而,那是金文寫就的上卷,於歷史中金國的文字並非一系,而是更加久遠的商周時期的青銅銘文,這個世間會的人真的不多。

「你眉間氣息凝聚不定,道門的玄功是有缺陷的,注意身體。」

朱北辰哀默地轉身回房了,他自己都不相信今夜的這些話都是出自自己的口中,他以前不是這樣的人,冥冥中總有些東西在潛移默化地影響著自己,那段契合史實的夢,那捲古老的陰符經。

韓清欣漠然的望著之前朱北辰之前關注的同一片天空,他變得陌生,眼神也愈加堅毅。最後的那段話,他在關心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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