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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落的古籍》第426章 沼澤林(八)
凝雲的體溫又持續升高了,之前注射的奎寧毫無效果。化膿的黃水順著針口蔓延到腳底板周圍的皮膚,連帶著乾淨的皮膚都開始潰爛,股股惡臭撲鼻。

韓清欣又為凝雲診斷了一番,病症很古怪是她從未見過的,她無奈搖了搖頭:「我無能為力,斯特拉斯曼或許有治療的方法,但是我們缺少藥物。」

現在只能依據癥狀為凝雲注射退燒針,這種針對病症控制的方式畢竟是治標不治本的。

原本出現在胸口的不明斑點進一步擴散,凝雲白皙無暇的手臂上也是滿滿的紅斑,接下來她的呼吸變得越來越急促。韓清欣知道她的呼吸出現了困難,可是毫無辦法可以醫治。

「求求你,救治下凝雲,只要能保住她的性命,我用什麼交換都可以。」

七月慢慢靠近斯特拉斯曼,看著他病怏怏的表情無助彷徨地哀求道。

斯特拉斯曼的情況也不是很好,眼眶不覺浸泡著濕熱的體液,視覺系統受到了某種感染,眼前的景物已經開始模糊,看著七月也只能看到一道模糊的輪廓。

作為研究了大半輩子生物學的專家,他知道自己的病是無法挽救的,下一步自己會漸漸消瘦,接著意識也會開始模糊,最終喪失視力,過程是不可逆轉的。

「你瞧我現在這個樣子,我連自己都救不了,還能救誰?」他已知生命即將走近盡頭,回想一生所做的事,救人的話還是頭一遭,更多時候都是在研製各種病毒細菌,並用人類進行**實驗。

韓清欣說道:「沒用的,失去實驗室和完善的配備就是再好的醫生都無濟於事。他現在這個樣子完全就是報應,他這一輩子一雙手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無辜生命的鮮血。」

克拉斯實驗室在知情人中名聲和其惡劣,從裏面出現的科研人員無一不是劊子手,何況是這所實驗室的負責人,首席科研專家。

斯特拉斯曼聽到韓清欣的話也不反駁,自嘲笑笑:「你們中國人有句話,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作惡多端,有這麼一天是遲早的事。我勸你們多陪陪那個丫頭吧,她現在的情況怕是連今天都挺不過去。」

「混蛋,你說什麼。」朱北辰揪起斯特拉斯曼軟弱無骨的身體緊緊皺著眉頭。

「呵呵,這種病毒發病的速度很快,不過你們可以放心,以我多年的經驗觀察它不具備傳染性。這裏的氣候環境簡直就是地球初期地質氣候環境的翻版,巨型的動植物,豐富的含氧量,許多我們未知的,或者說是早起地球上曾存在過的微生物病菌等種類多樣性是我們所不知的。我沒見過這種病毒,也治不好她。」

斯特拉斯曼閉著眼,生命的最後時刻,他要回憶自己的一生。朱北辰無力地放下他,滿心失望看著七月落寞的表情,知道七月這時候一定很痛苦,可惜自己不是病毒專家,更幫不了七月的忙,救不了凝雲的命。

凝雲的情況繼續惡化,兩個眼窩深深陷下去,全身的肌肉在短短的幾個小時內退化萎縮,僅僅剩下一層皺皺巴巴的皮肉貼在骨骼上,手指頭關節畸形扭曲。呼吸也伴隨著病情的加重而愈加急促,她長大著嘴巴奮力呼吸著這個世界上的每一口空氣,卻好像總是呼吸不夠,進入肺部的氣體量極少。氧氣缺乏,皮膚開始發紫,臉部更是籠罩著一層黑氣。按照這種惡化速度持續下去,真就如斯特拉斯曼預測的那樣,她活不過今天了。

「姑娘,我好冷。」凝雲清醒了,含糊不清說著話。

體溫又開始降下來,反覆的冷熱交替不斷折磨著她。

七月急忙奔回去抱著凝雲,凝神直視著被病魔折磨得不成人樣的凝雲,一天之前她還是個活奔亂跳的漂亮姑娘。時間僅僅晃過了二十四小時,這一切都來得太過迅疾,七月心底裡還不能適應最親密的人轉眼就病危的事實。

這個時候凝雲情緒激動喊著:「姑娘,你在哪?為什麼我看不到你了,我看不到東西了,我是不是瞎了,我快要死了嗎?」

聞言,七月痛苦心碎的淚水不停流淌著,雙臂緊緊摟著她:「不要胡說,不要胡說。你只是病了而已,很快就會好的,我一定會治好你的。你要好好休息,堅強點,你的病一定會好的。」

默默地眾人圍了過來,一言不發看著。

在凝雲的意識中,周圍的世界彷彿陷入了無止境的寒冬。

腦海中回憶著曾經生活過的滇南苗疆,那片群山環繞的世外桃源,晨日自己都會拎著水桶和幾個丫頭調笑著到黑水河畔洗漱取水。

流淌了數千年的黑水河在早上的時候總會洋溢著一股沁人心脾的生命味道,看著忙碌準備開展一天新生活的族人,自己總會感嘆生活美好並朝他們笑笑。

黑水河的生活平靜安詳,日復一日,單調重複著每天的工作,如今這一份平實卻讓她覺得難能可貴。周圍的氣溫持續在下降,刺骨的風生冷刮著。

記憶裡姑娘在冬至的時候總會穿著一襲雪白長裙,裙擺及地,一首握著一桿毛筆描繪著季節的景物,而自己總會好奇在姑娘背後墊著腳跟偷偷窺探畫中景物。

如果不是姑娘走出了黑水河,這一年春天這時候,我們應該都還在準備立春祭奠祖先的事宜吧。去年,也是自己和姑娘最後平靜的一年。

凝雲想起了過往平淡生活的點點滴滴,那些值得留念刻骨銘心的記憶片段,都在這一刻湧現在眼前。一道熒幕短暫播放著之前十多年的影像,由兩個無邪的天真孩童到受族人敬仰的大巫家庭。

「凝雲,凝雲。你怎麼了?快說說話,別嚇唬我啊凝雲。」她的體溫太低,七月憂心害怕,真怕就這樣抱著抱著人就這樣冰冷去往另外一個世界。

意識在記憶中飛快流轉,徹骨的低溫將她凍得清醒了許多,視線中七月的影像清晰了許多,周遭是一道道晃眼的白光,餘下七月模糊的輪廓。

凝雲甜甜一笑,強忍著骨子裏的劇痛,笑得勉強,五根手指頭在七月面前晃了晃,試圖撫著七月淚水盈盈的臉龐。

抓空了,天吶,她連方向距離感都在喪失退化。

守候在側的七月猛然心裏一酸,抓起凝雲的手按在自己的臉上,示意自己在這裏,就在你的身邊,我哪裏都沒去。

「我在這裏,凝雲不要害怕,姑娘在這裏。」抑製不住淚水的湧動,七月抓著凝雲的手都能切身感受到她肢體的寒涼。

此時,劇烈的痛感正在凝雲的身體裡肆虐縱橫,一道道暴虐的寒氣衝擊著四肢百骸,彷彿周圍都是一派冰雪的世界。凝雲落著淚,乾癟的嘴唇吃力地掙扎說著話:「我…聽到了…姑娘就在…凝雲身邊,凝雲什麼也…不怕了。」

「這個時候…大黑應該也要蛻皮了吧…凌煙那隻貓就該逢春…叫喚了。」

凝雲保持著笑容,回憶一件件甜美的往事,似乎要把它們一件件深深根植在自己記憶中,捨不得忘掉,捨不得離開。

心碎的痛,七月攬著凝雲:「不要再說了,你一定會好的。」

一幕幕共同的記憶聽得旁人都倍感心碎,抽泣聲此起彼伏,就連不識漢語的陽曦也受到主僕二人至深的情感感染,悄悄抹著眼角的淚。

胖子心裏一酸,前後認識這丫頭不到兩天的時間,卻也習慣了她在耳畔叨叨的聲音,當下情緒接受不了凝雲即將逝去生命的事實說道:「奶奶的,我去拔了那老頭的皮,我看看他救不救人。」說著抄起一把刀就打算去威逼斯特拉斯曼,他有些受不了七月和凝雲這樣細膩的感情。

韓清欣掩著臉抽泣著,拽住胖子:「你別找事了,讓她們好好安安靜靜待會可不可以?」

軀體開始劇烈抽搐,凝雲的四肢因痛苦而不斷掙扎著,她奮力將嘴巴撐得極大,像是努力在抽取空氣中的氧氣,生理上的痛苦讓她面部五官都漸漸扭曲變形。

突發的狀況讓七月措手不及,心生換亂,握著凝雲的手叫喚著:「凝雲你沒事吧,不要嚇唬姑娘,不要嚇唬姑娘啊。」情緒一時間緊張起來,連說話聲都變得哽咽抽泣。

「我…」費了好大勁,她才憋出一個詞。

「想要回…」

「黑水河…」

「姑娘…好不…好…」

生命的最後一刻,凝雲留下了最後的話,留下了亡前的心願。

當四肢已不再掙扎,當意識也漸漸彌留消散。

凝雲的體溫徹底定格,駭人不甘的眼神眼睜睜看著這個陌生的世界。

凝雲去世了。

我想要回黑水河,姑娘,好不好?

這是她最後的心願,她希望回到那處生養自己,與世無爭的凈土。

七月彷徨失落著,彷彿這一刻自己丟失了整個世界,發怔著回答著凝雲的話:姑娘答應你,我們要回黑水河,回黑水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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