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明高聽邱海雲說要提議免除柳宏的秘書長職務，「嗯」了一聲表示滿意，然後抬起頭對鹿念紫說：「鹿處長，剛剛我跟民安市委書記魏傑禾同志通了一個電話，向他彙報了葉鳴同志受羞辱的事情。魏書記跟我一樣感到非常氣憤，我們達成了一致意見，準備暫時停止民安駐京辦主任婁懷瑾的職務，等此次招商引資活動結束後，我們市委再進一步研究對他的處理問題。」

葉鳴聽吳明高說要暫停婁懷瑾的職務，並且還要進一步研究對他的處理問題，知道婁懷瑾的預感已經變成了現實，忙說：「吳市長，這件事真的與婁主任關係不大，主要是商會秘書處安排的，婁主任只是沒有及時製止而已，市委如果就此處分婁主任，不僅對他不公平，我這個當事人也會於心不安的，請吳市長和魏書記再慎重考慮一下。」

說著，他又對邱海雲說：「邱會長，柳宏先生下午已經就昨天的事情向我反覆道歉，並決定立即補繳稅款和土地出讓金，同時跟我們簽訂了在北山開發區追加投資的協議，我也當場表示諒解他昨天的行為，所以我建議商會不要再追查此事了，請邱會長認真考慮一下。」

邱海雲看了看鹿念紫，見她臉上沒有任何錶情，仍不敢擅自答應葉鳴，便說：「葉書記，這件事我們等下再斟酌考慮吧！來，我敬你一杯，代表民安商會再次向你表示誠摯的歉意！」

吳明高也猜測鹿念紫心裡的怒火已經平息了一點，便也敬了葉鳴一杯酒，並誇讚他心胸開闊、氣量寬宏，將來的前途不可限量……

此時，坐在楚雲飛身邊的蘇雪玲的手機突然響了，看了一下來電顯示後，蘇雪玲的眉頭皺了皺，轉頭跟楚雲飛打了個招呼，說她要外出接個電話，然後拿著手機來到包廂外面，低聲問：「馬主任，有事嗎？」

「小蘇，我現在就在雲會所外面，是特意過來接你到省駐京辦去的。首長下午已經過來了，就住在駐京辦一號樓，他有點情況要問問你，請你務必過去一趟。」

蘇雪玲冷冷地說：「對不起，我現在正在陪發改委的領導吃飯。你告訴他：我是來京城招商引資的，我有我的工作任務，沒有時間去見他。」

對方急道：「小蘇，你這不是為難我嗎？首長對你們那邊的情況非常清楚，知道你們北山縣已經跟富鑫集團簽訂了二十個億的投資意向協議，此行的成果非常豐碩，首長心裡也很高興，想請你過去跟你喝杯酒，向你和北山代表團表示祝賀，另外還有點事情要問問你。你跟你們縣裡的書記請個假吧，就說是我請你到省駐京辦去見幾個企業家，也跟你們北山的招商引資有關係，相信他一定會準假的。」

蘇雪玲不為所動，仍用那種冰冷的語氣說：「馬主任，請你轉告他：我現在相陪的領導，是鹿書記的女兒鹿念紫處長和他的丈夫張霖江司長，還有國家發改委的楚雲飛副主任、基礎產業司陳太奎司長、能源司劉光強司長。晚宴剛剛開始不久，我們縣裡只有葉書記一個人在酒桌上，我不能擅離崗位去其他地方，對不起！」

對方聽說她現在相陪的領導是鹿念紫和張霖江夫婦以及發改委幾位重要領導，好像吃了一大驚，失聲叫道：「你們在跟鹿處長、楚主任等人吃飯？首長這次過來，就是想帶民安的魏傑禾書記和吳明高市長，一起去拜訪發改委的領導，為你們民安爭取高鐵支線項目建設立項做最後的努力，怎麼你們倒先跟這些領導在一起吃飯了？」

「這是我們葉書記的功勞，他跟鹿念紫處長、張霖江司長是特別好的朋友關係，楚副主任等領導都是鹿處長夫婦請過來的。馬主任，請你先回去吧，我現在是不可能走的。」

對方沉默了一下，無可奈何地應了一聲「好」，便掛斷了電話。

蘇雪玲回到包廂，剛剛坐下來，手機突然又響了，一看來電顯示，臉色一下子變了，隻好再次向楚雲飛打了個招呼，拿著手機走出包廂，然後劃開接聽鍵，把手機貼到耳朵邊，一言不發，等著對方說話。

片刻之後，話筒裡傳來一個比較雄渾的男子的聲音：「小雪，你的病好了嗎？我打了幾次電話你都不接，你現在對我見外到這種程度了？上個月你到江浙一帶招商引資，恰好我也要去杭州開會，本來想跟你在蘇杭一帶好好玩幾天，跟你談談心、問問你的情況，結果我剛飛到杭州，就聽說你病了，而且當天就轉到上海治病去了。等我開完會趕到上海，你又出院回老家去了——我怎麼感覺你好像是故意在躲著我？」

蘇雪玲不做聲，但也沒有掛電話。

對方聽她沉默不語，又說：「小雪，十幾年前我對你說過一句話：『弱水三千，我隻取你這一瓢飲』，這個態度我至今仍沒有變！我知道你當初突然離開省城，是因為我的緣故。我也尊重你的選擇，並沒有為難你，而是想方設法給你安排好了在民安的工作和職務，但你後來又選擇到北山去，令我很意外也很困惑。我猜測：你那個老公對你施加了很大的壓力，令你感到很痛苦，逼得你要從民安逃到北山去，對不對？

「前兩天我還聽人說，你剛從家鄉養病回來，你老公就帶人到北山來捉姦，鬧得北山縣委家屬區沸沸揚揚的，令你蒙受了很大的羞辱。我看，這樣的男人就是人渣，根本就不配做你的丈夫。我建議你馬上跟他辦理離婚手續，如果他堅持不離婚，又要採用各種卑劣的手段羞辱你、折磨你，到時候自然會有人收拾他。你可以將這句話告訴他，就當是對他的一個警告！」

蘇雪玲聽到他最後幾句話，臉色一變，用憤恨的語氣說：「你也有資格罵別人是人渣？我和我老公的事情不要你管，離不離婚也不關你的事。我還可以告訴你：我所有的不幸和痛苦，都是你造成的，與我老公無關，他也是受害者。你如果要對他下陰手，我就跟你魚死網破！」

對方聽到她最後那句話，接連說了幾句「好好好，你有個性！」然後便「啪」地一聲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