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萬年……」

黑首義沉吟了片刻，顯然也被易厚生的這句話震驚到，而後，他開口：「變數是什麼？」

易厚生：「很多。大勢如浪潮，滾滾洪流，可洪流之中，總有一些魚兒，要躍出水面，這就是變數，我唯一能推演到的變數，就是這個孟凡，黑首義，你看如今的孟凡，如何？」

「相當順從。」黑首義回答。

易厚生輕笑：「你用的是順從二字，而非恭順。他此刻的順從，是無可奈何，儘管我全無摧毀神王宇宙的意思，但這確實是一個挾持，只要我願意，隨時可以摧毀他的故鄉，殺光他的黎民，他的後代，所以他的順從，是被逼無奈。

但我從他的眼神裡，仍然能看到很強烈的殺意。

他一直在沉默，尤其是面對我的時候，他很少說話。

是在醞釀殺意。

在我的推演之中，一千多個結果裡，孟凡，都是變數，無法推斷。我們很難去衡量他這種人，他對生沒有貪戀，對死沒有畏懼，但有東西支撐著他必須活下去，他如此驕傲，甚至是我平生見過最驕傲的人，卻願意為了自己心中所堅持的東西順從自己想殺的人，這種人，如何去推斷？

我猜，就算是他自己，也無法推斷自己的未來。」

「他剛剛踏入不朽沒有多少年，你完全可以給他打上神魂鋼印，便於控制。」

「是的。」易厚生點首。「教給他大演化術的瞬間，我還真的有過這個念頭，但最後我放棄了。」

「為何？」

「一千七百個結果中，有幾十個結果，是好的，其中四十個結果，最終寂滅會在幾億年或者十幾億年後到來，還有二十幾個結果，最終寂滅，在可見的未來，不會發生。

而在這最好的幾十個結果中，都有孟凡。

他一直活著，而且一直依靠著自己的意志力活著，並且變得越來越強大。

我沒有辦法做出其他推斷，只能相信我一直使用的大演化術，他活著，並且依靠自己的自由意志活著，活的越強大，最終寂滅，到來的就越晚。

只是，代價有些大。」

「什麼代價？」

易厚生沒有回答。

他猶豫了片刻，岔開話題道：「我的推演之中，變數很多，但大多數的變數，都是黑色的，我看不清，也觸摸不到，唯一能觸摸到的變數，只有三個，一個是孟凡，一個是湖洱帝王，一個，是刀齋。」

所謂黑色的變數，就是易厚生從未接觸過，也從未見過的變數。

他見過，或者他知道的人，就會清晰的呈現在大演化術的圖譜之中。

聽到易厚生的話，黑首義有片刻的猶豫，但很快道：「老易，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告訴你刀齋在何處。」

易厚生：「我從未窺探過你的秘密，但世間萬物互相牽扯，我在數次使用大演化術的時候，都發現刀齋與你有千絲萬縷的聯繫，當年刀齋忽然消失，有人說，她離開了意義世界。若你真心不想說，我不逼問，這是你我的情面，但黑首義，你要明白，靜寂鐘的跳動越來越頻繁了。」

「她確實離開了。」

黑首義這次沒有猶豫，直接回答。

「當年最後一次對她的圍剿，仍然以失敗告終，之後，她就離開了意義世界，去了何處，我並不清楚，不過……她回來了，她回來的那年，正是你出關的那年。」

「她在何處？我想見一見。」

「她回來之後，確實與我見了一面，之後她在何處，我不清楚，但應該遊走在各個附屬宇宙之間。」

「她如今，是什麼境界。」

「小不朽，第五階梯。」

「她有什麼執念。」

「她看起來很淡然，但是，她仍然想殺羅天爭。」

「你覺得，今日的刀齋，與羅天爭交手，勝負如何？」

「刀齋如當年一般，風華絕代。」

「她是不是想要拿回至極彎刃。」

「有沒有至極彎刃，她都很強大，但至極彎刃，算是她唯一的朋友了。」

「你呢？」

「我只是個自作多情的男人罷了。」

「可她回來，仍然見了你。」

「一點情面而已。」

「我會找到她。」

「我知道。」

…………………………

合上信報，紅羅女面色微冷。

燭光下，鍾老問道：「真是至為一？」

「創世大帝，異類孟凡。」紅羅女輕聲念叨著。「我知道至為一與我們，只是暫時同舟而已，他總要回歸他心心念念的地方。至為一現如今是八王宇宙鎮防廳使徒，八王宇宙鎮防廳副長，就是他的師父，孟凡。」

「異類孟凡？」鍾老愣了一下。「意義世界懸賞最高的異類？怎麼會坐到副長的位置上？」

紅羅女顯然也不知道，她轉過頭，看向密室的另一端。

在那裏，一尊高大，健碩，渾身釋放出野獸氣息的神王靜靜的坐著。

此人，便是已經消失多年，並被懸賞兩顆第一等不朽結晶的，湖洱帝王！

他的懸賞令，已經發佈到了許多宇宙，罪名是，瀆職，叛逃，謀殺。

「信報傳來這裏是有一些延時的。」湖洱帝王低聲說道。他的聲音變得比以前沙啞許多，臉上，也有些憔悴和滄桑。「你們雖然一直在竭力發展，但畢竟窩藏在此處，小心翼翼，效率低下，得到消息的速度也慢的多，我猜測，異類孟凡，應該在許多年前就已經被撤銷了懸賞，而不是最近才撤銷，至於為什麼……我也不知道，我可以告訴你們，這對於你們來說，是一個機遇，也是危險。」

紅羅女道：「直說。」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湖洱帝王詭異的一笑。「但我知道，定然有一股力量，這股力量可能是某個團體，某個道主家族，總之定然是一股很強大的力量，正在嘗試改變整個意義世界，孟凡只是這場改變的序幕一角，我能想到的就是……異類在意義世界的地位可能會有所提升，這一點，已經有了佐證，不久之前，就有從統一支柱發出的消息，對待異類，不再是殺無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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