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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上神王》第二千三百零七章 法甲荒神
一群人類,死傷過半,才勉強殺死了一隻凶獸,他們分食凶獸,完全是生吃,像野獸一樣的撕咬,甚至為了爭奪一塊肥碩的肉,兩個人類打了起來,其中一個,咬死了另一個,而其他人類,視而不見。

忽然,一雙腳,踏在了荒野上。

這雙腳,穿著一雙鞋。

雖然是用破爛皮毛,各種雜草攢起來的,但確實是一雙鞋。

這是一個身材瘦弱,矮小,骯髒的人類。

雖然弱小,可的他眼睛裏,卻射出一股堅毅的光芒,有難以言喻的憤怒,看著那個吞吃肥碩肉塊,剛剛咬死自己同伴的人類,他無比憤怒,極為憤怒!

他在思考,他在琢磨,最終,一種不屬於本能的感性,戰勝了一切,不顧及自己的弱小,他用一根自己製作的稍微精細的石頭長矛,衝上去,刺死了那個人!

景象變得縹緲、虛無。

不知道過了多少歲月。

這個曾經弱小的年輕人,變成一個粗壯的中年人,鬍子很長,卻清洗的很乾凈,在一個洞穴裡,他全身上下都穿著厚厚的獸皮,身旁是一把用粗糙的銅製作的長矛,這把長矛架在篝火上,穿著一塊肉,被烤的不斷冒油,已經熟了。

但是他沒有去看烤肉,甚至忘了身旁有一塊肉,他的目光,放在面前的一個鳥巢裡,裏面有幾顆鳥蛋,通過火光的照射,能看到裏面正在湧動的生命,似乎隨時要破殼而出。

他很著迷,他的神態很享受,忽然一陣寒風吹來,他驚慌失措的伸手擋住寒冷。

啪啦!

蛋殼碎了。

一隻沒有毛,粉粉嫩嫩的怪鳥,從蛋殼裏孵化。

他興奮的起身,手舞足蹈,這個鳥巢是他偷來的,已經是他偷到的第幾百個鳥巢了,他已經伺候了十幾天,終於孵化了!

他的興奮到了極點,卻無法表達,他似乎明白了生命是如何誕生的,卻無法描述,他很著急,甚至有些痛苦,忽然看到一旁燒焦的木炭,不顧仍然熾烈,直接拿起來,在牆壁上描畫。

起初,他像是在畫畫,畫出他偷走鳥巢,一直到孵化出怪鳥的過程。

但他愣住了,因為畫作只能記述現實,卻無法表達出他內心的想法,那種感情,於是他伸出手,顫抖著寫下了一個古怪的符號。

這是一種只有他能理解的符號,他每畫出一個符號,就在心裏為其賦予一個意義。

他一口氣書寫了上百個符號。

他忽然發現自己創造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東西。

不是壁畫。

而是……文字。

又是幾年過去。

他已經有些蒼老。

這個時代的人類,因為食不果腹,衣不蔽體,還要面臨許多天災人禍,還有其他生靈的摧殘,壽命都很短,現在,他已經快四十歲了,但仍然精神抖擻,在周圍人族眼裏,已然算是一個老者,甚至是傳奇,就連部落領袖,也將他當成上天派來的生靈,向他詢問許多事情。

在他的知識中,部落的人民終於開始嘗試飼養一些動物,而不是一味的打獵。

同時,一些在他的指導下,用泥漿和乾草搭建的房舍,也出現了。

他坐在自己的房舍前,正在打磨一件銅器,是一把匕首,但總時不時的抬起頭,去看一眼不遠處,一捧放在石碗裏的泥土,那泥土中誕生出了一些新芽,是稚嫩的漿果苗。

忽而一聲嚎叫!

在這個小小部落的一端,許多人驚慌的逃竄,是一頭長著許多尖刺的怪獸出現了,來獵殺這裏的人類。

他發出怒吼,拿起正在打磨的銅器,高舉起手臂,吐出一些晦澀難懂的音節,正在慌忙逃竄的人類愣了一下,有些猶豫的站住,雖然仍然心驚膽戰,卻不再逃竄,而是轉過頭,拿起各種石刀、石斧,盯著怪獸。

他吹了一聲口哨。

三隻無比碩大,尖爪如同鋼鐵鍛造的怪鳥從天而降,每一隻鳥都好像牛一樣的體型,紛紛落在他的身旁,對著怪獸發出嚎叫。

這三隻怪鳥,正是許多年前,他親手孵化出的幾隻鳥。

在三隻大鳥出現之後,人族忽然充滿了勇氣,聚在一起,殺向怪獸,最終,將這隻無法戰勝的怪獸,殺死!

所有人將他舉起,高高的呼喊著,非常興奮。

時光荏苒。

一片森林裏。

十幾個騎著某種好像馬一樣的坐騎,穿著由怪獸皮毛和牙齒做成服飾的健壯男人,在森林裏疾馳。

他們的背後,有銅器長矛,他們的馬上,還有木頭長弓,他們的額頭,更是有一種顏料描畫的字元,與周圍的野蠻、洪荒相比,他們格格不入,表現出一種從未出現過的氣息。

迅速的疾馳過山林,視野忽然變得開闊,是一條河流,河流旁,是許多赤身,拿著木棍,模樣骯髒醜陋,身體瘦弱的人族,足足有一百餘人,可他們在看到這十幾個粗壯並拿著銅器的男人之後,卻表現出一種極端的驚慌,非常恐怖。

而這十幾個騎士,看著這一百餘人,面無表情,只是分散到兩旁,讓出一條路。

幾頭野獸,拉著一輛小木車,來到了近前。

十幾個粗壯男人立刻跳下來,跪在兩側。

小木車上,是他。

他已經非常蒼老,頭髮、鬍鬚都很長,也很白了,他已經活到了七十歲,在這個荒蠻的時代,人族只有十幾歲平均年齡的時代,他幾乎被當成一種自然神靈來崇拜,當他出現的剎那,這一百多未曾開化,病弱荒蠻的人族,僅有的一絲抵抗情緒也散去,只能跪下。

他走到這一百多人族的首領面前,伸出一隻手,輕輕撫摸著他的額頭,露出慈祥的微笑,然後將兩樣東西,交給了這個首領。

一把純銅的劍。

和三顆飽滿豐潤的種子。

首領顫抖著手,拿著劍和種子,痛哭流涕,親吻他的腳背。

歲月匆匆。

他已經快要一百歲了!

躺在病床上,氣息越來越虛弱。

在這間石頭房子裏,是許多穿著獸皮,拿著鐵兵器,身上佈滿疤痕的粗壯男人。

他們每一個額頭上,都有一道用銅針和顏料紋出來的字元,代表著他們的部落。

每一個人,都是一個部落領袖。

有上百個之多。

他們跪在地上,哭的很慘。

而在房間外。

還有數不清的人族,都在無聲的哭泣!

他卻很安詳,伸手撫摸著旁邊一個孩童的臉蛋,露出滿足的笑容。

幾個部落的領袖走上前,用生僻的音節吐出幾個字。

這幾個字,不知道是多少個紀元前的音節,可是冥冥之中,血脈裡的傳承,讓孟凡聽懂了。

「請您,留下一些東西,供我們崇拜。」

他看著幾個部落領袖,也張開了口。

「我和你們是一樣的,不應該被崇拜。」

一句話,平淡無奇。

所有的首領,卻目瞪口呆。

一樣的……

「那麼……」一個首領有些慌張的問道:「我們是什麼?」

他忽然愣住了。

然後伸出了一根手指。

沾了一下自己的唾沫,在旁邊一塊用來盛放食物的石頭上,寫下了一撇一捺。

人。

手臂垂下。

安然離去。

首領們痛哭,所有人族都痛哭,哪怕是幾歲的孩童,也開始痛哭。

終於,一位首領擦掉淚水,拿起石塊,卻發現石塊上的文字,沒有消散,而是印了進去。

他拿起石塊,來到房屋外,高高舉起。

數不清的人族跪下。

祭拜。

他的身體,開始碎裂。

好像石頭,化為灰塵。

但灰塵之後,卻不是一無所有。

從灰塵中,騰起了一片虛無縹緲的東西。

是一抹神魂。

這抹神魂本應該消散在天地之間。

卻因為無數人族最虔誠的祭拜,最痛苦的留念,沒有散去,沒有消失!

他脫離了肉身,在虛空中看到了太多的人族,也看到了用肉眼無法看到的東西。

一些冥冥之中,瀰漫在天地間的法則,一絲絲若有似無的元氣!

他興奮的好像一個孩子,他不斷揮舞著靈體的雙手,想要抓住這些法則,觸碰這些元氣,他本以為自己已經明白了世間的一切,洞悉了所有的知識,可他忽然發現,自己還是那般幼稚,這個世上還有無數的未知,他不再安然,他開始留戀這個世界,接著,他也開始恐懼,因為他忽然發現,在那些冥冥之中的力量下,他的血族是那般羸弱,那般不堪一擊!

似乎他辛苦一生創造的一切,在眨眼間便會消失!被各種力量抹除!

於是他扭過頭,看到在所有族人裡,有一個女子,他的目光能洞察法則,也能洞察元氣,他看到這個女子剛剛懷有身孕,那塊血肉還未成形,他拚盡所有的力量,讓自己,這僅剩的一絲神魂,鑽入到了女子的肚子裏。

十個月過去。

人族仍然在祭拜他,也仍然在按照他所創造的道生活,人族開啟了智慧,所以即使沒有他,也會不斷向前,不斷去挑戰。

這一天,這個女子生下了一個孩子。

孩子出生的一刻,沒有哭泣,居然用那雙稚嫩的腳站起,在所有人驚訝又不敢阻攔的情況下,他走回了自己上一世身死的地方,伸出柔嫩的小手,撫摸著一塊石碑。

石碑上只有一個字。

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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