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頭暈，還沒醉到不省人事，所以她聽得出來那聲音的主人是商文森，而另一個跟他說話的人是紀一笹。

因為是在轉角，他們沒發現她的存在，兩人站在離她不過十步遠的距離。

蘇小昭沒想要偷聽別人說話，但她剛想往女生洗手間走去就聽到自己的名字，這引起了她的好奇心，想要聽看看這兩人在她背後說些什麼。

「你跟小昭怎麼回事？這幾次聚會都沒見到她。」原來今天是他們的聚會，紀一笹見商文森又沒帶蘇小昭，才會找他出來抽菸聊聊。

「能有什麼事，就這樣。」

「吵架了？」紀一笹取笑問。

「沒有，又不是男女朋友能吵什麼架？」

「我以為你喜歡她，你騙她幽蘭追你的事，那是她天真才會沒發現，不然明眼人誰看不出來幽蘭喜歡的人是克哉。」紀一笹吸了口菸後說。

「誰跟你說我喜歡她的？我跟她只是三個月的掛名男女朋友，現在三個月到了，一拍兩散，井水不犯河水。」

「你真是跟她玩玩的？」

「當初不是說了嗎？就是玩玩，玩過後就甩了，你以為我會動感情嗎？」商文森平淡的聲音吐出這些傷人的話，一字一字全敲進轉角蘇小昭的心底。

蘇小昭覺得全身像被冰水淋了一場，僵硬冰冷得動都不能動，連大腦都有點思考不了。

玩玩？玩過就甩？這幾個字讓她臉上的血色退盡，蒼白得嚇人，一抹苦澀的笑意浮在臉上，什麼嘛，原來只是跟她玩玩而已，所以才會拉她上床，就為了玩過甩她？原來商文森不只是色狼，還是個要不得的大混球！

蘇小昭不想再聽下去，她怕自己會尖叫出聲，忍著全身發抖直想往回走，可是轉角那頭的聲音又繼續傳來，「我以為你是喜歡蘇小昭。」

「沒有，我從來沒有喜歡過她。」商文森斬釘截鐵地反駁，語氣裡還聽得出些許的浮躁。

「那現在怎麼辦？」

「能怎麼辦，就這樣，她過她的，我過我的，難不成她還要我負責不成？」商文森自嘲的表情讓紀一笹瞇了眼。

「文森，你該不會真的跟她上床了？」

商文森沉默不語。

「你打算就這樣不理她？蘇小昭跟阿約說的那些玩咖女生不同，她是好女孩，你這樣太傷人了。」

「那又如何？是她自己同意的，男歡女愛，她當初跟我交易時就該有自知之明了。」

「你不怕她告訴長輩們？」他們這種家世的人最怕的就是鬧醜聞，若是蘇小昭不甘心，跑去長輩面前告商文森一狀，那他真是要吃不完兜著走了。

「有什麼好怕的，大不了娶她不是嗎，只要她敢開口，我就敢娶。」商文森平淡地說。

「你這是料定她拉不下臉去告狀才這麼篤定嗎？」

「反正我跟她已經結束了，以後她跟我也沒有關係。」商文森將手上的菸蒂撚熄，剛打算再出聲時就聽到轉角傳來聲響。

「小昭，你怎麼在這裡？不舒服嗎？」蘇小昭的一位男同學陽正宇，因為喝多了想要去洗手間，卻在這裡碰上她。

蘇小昭沒開口，她看了眼前的陽正宇一眼，長相端正，身材中等，卻有張善良誠懇的笑臉，而此時她正需要他的這個善良誠懇，以前大學時她就跟陽正宇玩得不錯，兩人還算有交情，畢業後也陸續都有聯絡。

一會後，蘇小昭跟陽正宇出現在商文森眼前，紀一笹表情一變，似乎明白剛才兩人的對話她應該聽見了，紀一笹餘光瞥向商文森，他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蘇小昭挽著另一個男人，兩人狀似親密地走在一起。

當來到商文森面前，她抬頭與他對視，臉上有笑，很甜美的笑，「好久不見了。」她的頭倚在陽正宇厚實的肩膀上。

商文森盯著她腰上的手，不發一語。

「幹嘛這樣看我？我記得三個月都結束了，你該不會想反悔，要我繼續假裝你的女朋友吧？那可不行，我現在已經有喜歡的男生了，我打算帶他回家見我爸媽，如果順利的話我們就會交往，我爸媽應該也不會在意之前那個意外，所以就當它沒發生過。」蘇小昭笑著說完，這中間她的眼睛沒移開過商文森的臉龐，她是直勾勾地盯著他看。

商文森想無謂地回她一個笑容，卻發現自己做不到，他冷著臉瞪著蘇小昭，想看她說的是不是實話，她臉上那笑太刺眼，教他看得不暢快，什麼叫有喜歡的人了，上星期他們才上過床，才幾天的時間，她已經打算跟別的男人交往了？

「你不是該恭喜我嗎？還是我該恭喜你，我們都不用因為誤會被逼著跟對方交往，也不用擔心會被逼著結婚，你不覺得很輕鬆嗎？」他剛說只要她開口說要他負責，他就會跟她結婚，可惜她不會，這句話她一輩子都不會開口。

商文森還是不出聲，只是死盯著她看。

「幹嘛這樣看我？你不用擔心，不管發生過什麼事，我都不會要你負責的。」最後一句話蘇小昭說得很輕，聽不出什麼情緒。

「既然你跟朋友有聚會，那我就不吵你了，我也要回去找我朋友了。」蘇小昭將目光移開，挽著陽正宇轉身，「商文森，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井水不犯不河水。」吐出這句話之後，蘇小昭轉身就要走。

沒想到下一刻她的手臂就被商文森扯住，「把剛才的話收回去。」

「辦不到。」

「收回去。」

「商文森，你不覺得自己很可笑嗎？這話剛才你也說了，我都沒要你收回去，憑什麼我說了你要我收回去？我告訴你，我蘇小昭從現在這一刻開始跟你商文森再也沒有任何關係，請你放手。」蘇小昭用力甩開他的手，「你想玩玩？玩過就甩？好啊，就當我被你甩了，如果你覺得這樣才滿意，我沒差。」

甩開商文森的手，蘇小昭回頭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眼眶裡有淡淡的水氣，商文森以為她要哭了，她卻又給了他一記甜笑，「再見。」說完，蘇小昭頭也不回地走了。

看著她的背影，商文森眼神複雜地握緊拳頭，想再上前，卻被紀一笹給製止，「夠了。」簡單兩個字把商文森定在原地，心裡五味雜陳。

當蘇小昭的的背景消失在轉角時，商文森面色一凝，甩開紀一笹的手，快步追了上去，而後傳來蘇小昭的叫罵聲，更帶著輕輕的哭聲。

紀一笹看過去，就見商文森給了蘇小昭身邊的陽正宇重重一拳，之後不說分由地將蘇小昭攬腰抱起，大步離去。

什麼玩玩，什麼井水不犯河水，都動真感情了哪裡還能抽身。

蘇小昭快氣炸了，她好端端的出來吃飯唱歌，卻莫名其妙撞見商文森，結果現在還被他強行帶上車，看著他繃緊下巴，一路狂踩油門飆車的失控模樣，蘇小昭覺得自己快嚇得心跳停止了。

「商文森，你瘋了嗎？馬上給我停車！」她一秒鐘都不想跟他單獨相處，她怕自己會覺得噁心，以前隻覺得這人過分，自命清高，結果他哪裡清高了，根本就是個偽君子！想起自己竟然跟這種人上床，蘇小昭真恨不得一刀把自己給砍了。

商文森不理她的叫嚷，腳下油門踩得更重，又闖了一個紅燈。

蘇小昭見他差點撞上前面的車，嚇得驚聲尖叫，高分貝的尖叫聲讓商文森皺起眉頭，快速瞥了她一眼後，沒理會已經花容失色的蘇小昭，他繼續狂飆。

本來是半小時的車程，商文森隻用了一半的時間就開回家。

當車子停在自家地下停車場時他沒有熄火，雙手緊握方向盤，目光直盯著副駕駛座的蘇小昭。

蘇小昭此時全身還在發抖，因為太生氣，也覺得太害怕，胸口急促呼吸而起伏劇烈，她沒轉頭看商文森，待她覺得自己的雙腿不再抖得厲害，一股腦地伸出手想開車門走人，她一秒鐘都不想再跟這個瘋子待下去。

她的手才剛碰上車門手把，就聽見喀的一聲，她用力扳了幾下，怎麼也扳不了。

「不用白費力氣，車門被我上鎖了，你再怎麼扳也扳不開。」商文森冷冷的聲音傳了過來。

蘇小昭聽見他的聲音，火氣就更大，一揚頭回瞪他，「馬上把車門打開。」

「我有話跟你談。」

「我沒話跟你談，你馬上把門打開！」蘇小昭覺得她再跟這瘋子一起，連她都要跟著瘋了，因為車門扳不開，她就拍打車門發洩心裡的怒氣。

商文森由著她拍了幾下，見她沒打算停手，怕她傷了自己，一惱火，伸長手臂擒住她揮動的手，「你瘋了嗎？」商文森長這麼大第一次大吼。

「你不要碰我，我覺得噁心！」蘇小昭驚叫著甩開他的手，看他的眼神帶著嫌棄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