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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張小硯》賣馬沽酒送戰友
2009年8月27日

到東措找阿亮一聚,昨天他說要回上海了。原計劃三天的汶川回訪工作,由於我們肆意亂走,已經走了一個多月了。一路上阿亮的公司打了無數電話催問行程。他不能再陪我走下去了。

坐在客棧窗台上,晃蕩著腿,背光,面對阿亮說話。身後陽光耀眼,人群熙攘。

「橋,昨天很難過。」阿亮想想,還是開口了。

「恩。」我知道他會和我說起。輕輕地應了一聲,不置可否。

「你們之間出了什麼事情?願意和我說嗎?」

「我現在不想說,更不想撒謊敷衍你,所以你還是別問了。」我望著阿亮,誠懇地說。我想他會理解。這是我的原則,當我不想說的時候,寧願直接拒絕,或者保持沉默,但決不撒謊。

「好吧,硯台,不管你做什麼樣的決定,我都支持你。」他想了想,又說:「但是,無論什麼決定都要慎重!西藏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橋既然來了,你們就一起去旅行吧,在路上敞開來好好談談。希望你們好好的。」

「哦。」仍然不置可否。

他坐在對面望著我,想說什麼,最終還是沒說。我沖他眨眨眼,笑笑。他也無奈地笑了。

我不想跟他說我和橋之間結束了。如果他知道,會難以決斷回上海。我不能再拖著他肆意亂走,阿亮有他的工作和生活。作為好朋友,已經夠了。

我想一個人走路。說起來相當沒面子,長這麼大,去西藏竟然是我人生中第一次長途旅行。以前出差倒是經常去一些城市,但那不算旅行。

側身靠在窗欄上,望向窗外,大昭寺的煙火裊裊,夏日午後的風,輕柔吹起頭髮,揚起又放下。很久以來,我簡直越來越不像我自己了,象一個我不認識的人。妥協成了生活的常態。重新回到了一個人的時候,生活和所有決定全部簡單起來,如此輕鬆。雖然作出這個決定花了半年的時間,但煎熬痛苦已經過去了。事情遠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好,也沒有你想像的那麼糟。

既不回頭,就勇敢向前走。自由自在,象風一樣,迎著山谷上升,貼著大地飛翔,去遠方,以夢為馬,直到世界盡頭。

想著,經不住嘴角上翹,望著天空微笑起來。拉薩的陽光,明媚如水流淌。願我的生命也如流水般自然,跌宕起伏,亦隨遇而安,我願甘苦自當,永不抱怨。

客棧樓下有個藏族藝人在彈琴唱歌,懶懶地靠在牆根下,望著這面窗戶。是那首熟悉的《幸福香巴拉》:茫茫的草原上,住著一位美麗的姑娘,是我心裏最美的一朵花……我要穿越那喜馬拉雅,找到我心中的香巴拉,就算走到海角天涯……

我沖那藏族歌手,揮手笑笑。那人沖我吹了聲口哨,友好地笑笑。我忍不住嘻嘻樂了起來。仰面看天上飄過的雲朵,陽光響亮的打在臉上,噯~~~任何時候,我都願意相信世界美好。

阿亮探頭看看,回身扯我下來,笑說:「別花癡了,晚飯都沒錢吃了哦~~」

「啊?!」我大驚失色。

「我身上只有兩塊錢,你還有多少?」阿亮沖我攤開手掌,兩枚硬幣。

我伸手在口袋裏胡亂搜索。也找出兩個硬幣,攤在手心裏,不好意思地伸手給阿亮看。

阿亮瞪著我:「前天你要錢,給了你三百,我說沒錢了叫你省著點花,怎麼只剩這麼點了?」

「我想想,哦,給了擁抱兩百。他沒錢託運自行車。還有,買了這個手鏈,還有這顆綠松石。還有這個彈弓……」我從口袋裏掏出一堆零零碎碎的玩意兒,給阿亮看,相當不好意思。

「叫你用錢要剋製,你總不聽。」阿亮責備我。我唯唯諾諾應道:「是,是,是,我下次改!」沖阿亮嘻嘻一笑。他望著我又好氣又好笑。

我對錢相當沒概念。一路都是阿亮管錢。要錢的時候就向他申請。本來阿亮算算錢是夠的。但我又任性,高興起來就請一堆人喝酒。阿亮在路上說過我幾次,我都是過耳即忘。

我發愁地望著手心裏的兩枚硬幣,亮晶晶地象兩隻眼睛,生氣地望著我自己。我心虛地移開眼睛,望望阿亮。阿亮不理我。

怎麼辦呢?這確實是個嚴重的問題!我剛剛還豪情萬丈地準備走到世界盡頭呢。沒錢,還走屁啊。

阿亮和我好言商量,把車賣了,不然回去的路費都沒有了。我心裏捨不得,但是一路我故作豪爽,不顧阿亮的預算,把錢都花光了。導致我們現在半路掉鏈子了。不好意思說捨不得賣車的話。也確實沒有別的辦法可想了。

一旦決定,就馬上行動。下樓去把車推出來好好擦洗。一邊擦車,一邊和阿亮閑聊,聊這一路的經過。這車上每一處傷痕我們都記得清清楚楚。保險杠一直是歪的,是我在小路上騎車躲避氂牛不及,掉水溝那次摔的。

我還記得我們摩托旅行第一天上路的情形,在美男子故鄉的橋頭是第一次摔跤,摔的一點經驗都沒有,腿被死死的壓在車下,我的左臉重重地bia在地上,腫得象個豬頭,一路上山都在流口水。還有阿亮過獨木橋連人帶車掉橋下去那次。那一聲轟隆巨響,此刻彷彿還在心裏回蕩。

這車在墨脫路上留的痕跡最多。進出墨脫,摔得屁滾尿流魂飛魄散。

出墨脫時在橋上那一次算是摔得最狠的,差點死球了。爬都爬不起來,大雨裡兩人相望,雨水如注,捨不得,擔心,恐懼。

進墨脫的時候,天都黑透了,還沒到80K,密林裡的恐懼,心慌,相依為命的鼓勵。

墨脫夜晚,阿亮背著我,走在小城街頭,路燈昏暗,雨水打在芭蕉葉上的聲音嘈嘈切切。

……

一路翻山越嶺,高山河谷,草原遼闊。

時而驕陽似火,時而大雨傾盆。

那一路藏歌嘹亮,塵土飛揚。

……

兩人,說說想笑,說說又想流淚。

這一路,刻骨銘心。

我望望阿亮,他悶頭擦車。剛剛在窗台上我還豪情滿滿計劃獨自旅行。現在想起這一路都有阿亮相伴。突然很捨不得。阿亮明天就要離開了。只剩我一個人了,心裏頓時空的很。

「阿亮!」我輕輕地喊了一聲。

阿亮抬頭望望我,應了聲:「恩?硯台!」望著我,等我下文,我笑了笑,搖搖頭。換了個話題:「車能賣掉嗎?」

「肯定能賣掉!」阿亮滿懷信心地回答我。

「我要吃好吃的。要吃肉,要喝酒!」

「好~~~~硯台想吃什麼都可以。不求最好,只求最貴,就像有錢人一樣!」阿亮笑著回我。

我嘻嘻笑了起來。嘿嘿,不求最好,只求最貴,最重要的是象有錢人一樣,哈哈。

在這種精神鼓舞下,拋開離愁別緒,化作幹勁沖天,把車擦的錚亮,看起來賣相相當不錯。

阿亮騎著我們的車帶我最後一次在拉薩兜風,把藏歌開得響亮,摩托之旅的告別****。不管路人驚訝的眼光,連交警都不管球了。這是最後一次阿亮,我和摩托車,我們在一起。

風啊,陽光啊,阿亮啊,車啊,這一路有多少我捨不得的啊,但是最終都要告別。

將車騎到車市上碰運氣。挑了個人群密集的地方,將車停好,我跨坐在車上,大大咧咧吆喝賣車,象賣瓜一樣: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這是一輛有故事的車,

這是一輛輝煌的車,

這是一輛勇敢的車,

這是一輛在牛A與牛C之間行走的車

這是一輛至勝至勇的車,勤勞堅韌,質樸勇敢的車,

然而,它還是一輛年輕衝動型的車,它的旅程才剛剛開始。

上路僅22天,行程2100公裡。剛過磨合期,動力洶湧澎湃。油門一觸即發。動力系統順暢平穩。真正的駕乘樂趣,源自內在動力與外在精緻的強悍結合。不是每一輛車都能駛達您的心靈深處,高原版摩托的致勝先鋒,無論何時何地,均是您踏遍高原的最佳選擇。

……

哦也~~~有緣並有錢者優先得之~~~

阿亮看我嬉笑耍寶,和人口若懸河,誇張叫賣。躲一旁笑倒。我得意地沖他擠眉弄眼,知道俺幹什麼滴麽?俺原來做廣告滴時候啊,專寫寶馬汽車,哈哈。

一時引得大家紛紛關注,有人純粹看熱鬧,偶幾個人來問車,知道我們是旅遊的,急於出手,都使勁壓價,沒談成。還有個問題是這車買的時候隻開了收據,沒有開發票,在拉薩上不了牌照,難出手。看著陪我們一路征途的「戰馬」,賣掉它真有點捨不得,至少捨不得賣的太便宜,不然對不起它這一路輝煌的經歷啊。我會終身愧疚的。還有看到太猥瑣的人我也不想賣車給他。不喜歡猥瑣的人騎我們的馬兒。

想起在邦達認識的那個藏民桑吉美郎,本來和他約好回去的時候騎到邦達去賣給他,價格都說好了。就給他打電話,問他能不能來拉薩買車。桑吉接到電話很高興,說他哥哥在拉薩,介紹他哥哥來買。講好價格後,他就打電話讓他哥哥來看車。我和阿亮坐在路邊等啊等啊。肚子餓的咕咕叫。

桑吉美郎的哥哥終於來了,是一位虯髯客,面相兇惡。很難溝通,不曉得怎麼學的漢話,反正說快了,我們這兩個漢族人聽球不懂。試了半天車,猶豫不決,覺得發動機不夠勁。我們想快點脫手,和他溝通起來又麻煩。阿亮決定現身說法,騎上車,示意他也上車,帶他試一次。桑吉哥哥上車尚未坐穩,阿亮就一加油門,車提速飛快,帶著這傢夥在拉薩街頭一通狂飆,在車流裡快速穿梭,表演了一把拉風飛車黨。嚇得桑吉哥哥連聲喊停。

下車,桑吉美郎的哥哥,滿頭捲髮吹得亂蓬蓬,鬚髮噴張好像個藏族版張飛。這哥們徹底服了,乾脆地說:「成交!」

阿亮高興地把車鑰匙遞給他,這傢夥從懷裏掏半天,掏出一個紙包,遞給我們。我在旁邊看著,覺得那包裝的形狀不像錢。疑惑地望望那傢夥,他一臉興奮的神秘。阿亮打開一看,頓時火大,原來是一包蟲草。

阿亮冷冷地問他:「嘿,哥們,你什麼意思啊?」

這傢夥說:「哦,就是這個。賣的話,給這個換。」

阿亮連和他多說一句話的心情都沒有了,直接把蟲草胡亂包好,遞還給他。

他還不要,接著忽悠我們說:「我們這裏,蟲草和錢是一樣地。蟲草值錢地很。比錢還值錢哦!」一邊說還一邊用手指指腳下。表示在這裏。

我按捺不住,冷不丁一把從他手裏搶過車鑰匙。他猝不及防被我嚇一跳,瞪著我,問我幹什麼。

我狠狠地瞪著他,大聲說:「這不是你們邦達草原,這是拉薩。我們要錢,不要蟲草。哼!」

他還囉嗦,凶的很:「說好的價格,怎麼不賣?150根蟲草,足足地夠了!」

阿亮簡單地對他說:「車不賣給你了。」示意我上車趕緊走人。

路上我懊喪地跟阿亮說:「真是沒搞清楚狀況,早知道他要拿蟲草換,你就不必豁出去表演車技了。」

路上,桑吉美郎又打電話給我,問我為什麼不把車賣給他哥哥,他哥哥生氣了。他生氣?我還生氣呢!劈裡啪啦把桑吉美郎給說了一頓:這人怎麼搞不清楚狀況,我們要錢,現金,我身上沒錢了才賣車,我要錢住店吃飯,不然就流落街頭了。桑吉美郎趕緊說:「那你等我,我上拉薩來找你買車。然後,我騎車帶你去耍,想去哪裏耍就去哪裏耍,好不?我有錢,我管你。好嗎?」我悻悻地說:「耍就不用了,我忙的~~狠呢~車你要的話就上來買吧。」這傢夥竟然說:「我買你的車是想給你一起玩,我家裏有三輛摩托車了已經。我是喜歡你,不是喜歡你的車。車哪裏都可以買到,人買不到!你上拉薩去後,我天天想你,我打電話你不接。我傷心地很。有時候打你電話,停機了,我就趕緊給你充錢,可是你還不接我的電話。我心都碎了……」我被他說的一愣一愣的,氣得差點破口大罵,這廝買輛二手摩托車,還想搭個人。簡直,唉,簡直~~~無語!

有時真不知道,是腦子過於簡單,還是算盤打的太精。速度滴掐斷電話,停止他的囉嗦。說起充話費的事情我真不知道,還以為是家裏人給充的,竟然是他。但是不管怎樣也不能買輛二手車就想搭個人啊。這事整的!切!

又打電話給魯朗小鎮認識的邊巴扎西,他家在拉薩郊區的,可能有朋友需要買車。邊巴扎西聽我說了難處,趕緊幫我聯繫人來買車。雖然也便宜,但是經過桑吉兄弟的一番折騰,我心氣都沒了。肝腸寸寸斷滴地望著人家騎著我們的馬兒,屁股嗤嗤冒青煙地跑了。

錢哪,老子既愛又恨!這操蛋的人民幣。

揣著錢走在傍晚的拉薩街頭,既高興又惆悵,三輪車從身邊滴鈴鈴跑過,阿亮問我要不要坐車。我搖搖頭,拉著阿亮一起走走。出汶川的時候還有沈前和大偉,後來在路上認識小林哥哥和鄧琪、老金。他們都走了。現在阿亮也要走了。明天這時候就我一個人瞎晃蕩了。

風鼓起衣裳劈劈啪啪,捲起艷麗的經幡翻卷,酒旗飄飄。晚風吹起的街頭,幾個剛剛抵達拉薩的磕頭人坐在路邊休息,滿面塵土,滿面倦容,眼神卻透澈清亮。和我們一樣望著這拉薩的黃昏。抵達,離開。拉薩永遠行色匆匆。從口袋裏抽出一張錢,雙手供上,磕頭人平靜接受,合掌喃喃念佛。我心裏念念,保佑我的朋友平安回家,健康快樂。

夜晚,在東措附近的小酒館喝酒。一邊喝酒,一邊相互大力吹捧,我贊阿亮是最英俊最勇敢最堅強技術最牛逼的駕駛員。是人生最最難得的知心朋友,亦是最好的旅伴,萬裡挑一,連我這麼挑剔的人,都無話可說。他贊我堅韌,熱情,講義氣,隨和細緻,待人友善。無論多艱難從不抱怨,無論碰到什麼難題都能解決,是最好的副駕駛。……我們相互捧的天花亂墜,肆無忌憚,引得鄰桌不時側目相顧。

那一夜,拉薩街頭某個喧鬧的小酒館裡,幾個喝醉的藏人在發瘋,摔酒瓶子,大聲說藏語,手舞足蹈。角落裏,兩個好朋友餞行送別,喝酒談心。在此刻我寫這篇遊記的時候,那畫面重新浮現,喧鬧之中的極安靜。連當時的音樂都在心中反覆吟唱。

在一路的風景交替中,和阿亮喝了無數次酒。快樂時相互分享,倦怠時相互鼓勵,激情肆意時一起瘋,傷心落寞時彼此陪伴……衣上征程染酒痕,遠遊無處不消魂,此刻悲歡交集,不知不覺兩人都醉意熏然。

最後一杯酒,我為阿亮唱祝酒歌,敬阿亮。歌聲裡,兩人相視微笑。真誠謝謝阿亮帶我去旅行,帶我經歷這麼美的路程,如此精彩,如此豐富。此生難忘。

阿亮突然想起什麼,從懷裏掏出一盒安全套,鄭重相贈,說:「我反正要走了,用不上。送給你!如果愛,就縱情愛。記得保護自己就行。任何時候愛情都是最美好的東西,用你的話說,那是溫暖人心的禮物。」一路收拾行李的時候,時常看到這個盒子,懷著促狹的心情偷看拆封沒有。發現這盒子都磨破了,竟仍然未拆封。頓時想笑話他一路艷遇未遂,但看他一臉惆悵,我裝作很嚴肅地點點頭,鄭重收好,說:「阿亮,我會努力完成你這一路未達成的心願。嘻嘻~~」

阿亮點點頭,豁達地拍拍我的肩膀,大聲鼓勵我:「硯台,前方如聶努達愛情詩一般美好!」沖我張開雙臂,就像一路上一樣,我後退幾步助跑,縱身跳到他懷裏,阿亮接住我,緊緊抱我轉了幾圈再放下來,拍拍我,說:「一段旅程的結束,是另一段旅程的開始。有些路朋友可以陪伴,有些路只能一個人走。牽掛和心疼都不能替代一個人獨自行走的經歷。希望硯台好好走路。你永遠都是我心裏那個最堅強最勇敢最快樂的硯台。」

我望望他,心裏一梗,說不出話來。很多事情都沒有和他說,不需要說了。我知道他心裏都知道。真正的好朋友就是不需要說太多,他永遠都懂得你的選擇,理解你。也知道離開和放手。

兩個醉熏熏的人,又快樂又傷感。相扶走在拉薩街頭,遠處的布達拉宮燈火輝煌。我指阿亮看布達拉宮,雄踞山頭的宮殿。多少年它一直都在那座山上,是一個民族的精神堡壘。很久以後它還會在。在心裏。阿亮這樣的朋友,不管我們相聚離別,不管時隔多年。他一直都會在。在孤單的時候,在開心的時候。

「阿亮,你還記得門巴人的酒歌麽?祝願相聚,永不分離。如若分離,願再相聚。」

「記得,永遠記得。還有我們的董老師!還有我們的墨脫!」

阿亮在夜晚的街頭,倒退著,沖我揮手,大聲說:硯台,再見。再見,硯台。

又沖遠處的布達拉宮揮手,大聲說:西藏,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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