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時間過去，中途宋綉上來給女兒送了一次衣服，本來想要勸她回去，姣姣鬧彆扭就是不樂意。

她不開心要哭鼻子，白毛小傢夥就開始張牙舞爪的要撓宋綉，沒辦法，在黑老爺子的勸說下，只能先隨她去了。

「你家秦晟這次回來本就待不了多久，這該要走了吧？等他轉業回來，父女倆有的是時間慢慢培養感情。從孩子生下來他就沒打過照面，雖然我們能理解，可你不能要求孩子理解。」

宋綉也明白這個道理，就是心裏的天平總偏來倒去的，一會兒想要讓丈夫順著女兒，一會兒又覺得女兒太任性不體諒丈夫，總之，她把自己糾結死了，依然解決不了問題。

等秦晟要走那天，一大早，秦俊就背著妹妹，跟著哥哥下了山。

到了村口，秦姣死活不肯回家，掙紮下地，跑到村口秦久波家二樓藏起來。他家那棟小二樓的窗口正對著下山的路，小姣姣就踮著腳，扒在窗欞上偷偷的瞅。

大家都知道她在那裏，秦晟也知道。他站在村口跟家人告別，又背著包望著秦久波家二樓的窗戶看了好一會兒，才上了農技站的車下山。

等他走了，秦姣癟嘴縮成一團，躲在窗戶下嗚嗚的哭，哭得秦久波媳婦的心都要碎了。

過了一會兒，秦老太上來，揉了揉乖孫女的小腦袋，把人背上往家去。

小孩子委屈的時候，最是離不得大人，她就扒在奶奶身上，誰叫都不肯搭理。

下午吃完飯，秦老太帶著孫女去村口老樹下跟人聊天，正好遇到秦霜爸騎著借來的自行車回來。

「霜兒她爸，你這是幹什麼？大包小包的東西打算搬家呢？」

「嬸兒，沒搬家，不過我家大小子和丫頭下學期都準備去鎮上讀書，這不，我乾脆讓他們媽會娘家借了間屋子，每天往返也近些。」

他們這邊讀書的孩子要麼就在鎮上住，要麼讀村中心校。在中心校讀書的孩子來回都得走山路，單邊兒就要一個多小時。夏天還好，冬天天還未亮就得出門，下午放學稍微早一點，可回到家還要幫打豬草什麼的，能坐下來寫作業都快八九點了。白天這麼累，晚上的作業質量可想而知！

能把孩子送去鎮上讀書的畢竟是少數，也就今年這倆月他們村的收入才好一點，之前能讓孩子們讀到自己不願意讀，就已經是方圓百裡獨一份兒了。

「村長啊，各位老輩子，我今天在鎮上給霜兒辦入學的時候聽到個消息，說是中心校可能要拆，有沒有這事兒？如果拆了，我們這邊三個村子的孩子讀書怎辦？都弄去鎮上？」

秦霜爸把車架好，坐下來遞了一圈煙，道出自己聽到的消息。

「有這事兒？沒聽說啊。」

「就算要拆校，估計也不是這學期就會進行，我估摸著，到明年這個時候，村中心校能不能留下就難說了。」

村長老褶子臉皺成一團，整個人都不好了。

「為什麼你們村不自己辦個學校呢？」旁邊黑老爺子突然出聲，「我看你們村的孩子不少，旁邊白石壩和下林村跟你們這邊都近，加起來也應該有不少的孩子了。你們村去打個申請，就在研究所附近找塊地，修個學校，我覺得不一定就辦不下去。」

「可是，連村中心校都拆了，能同意我們村辦學？」

「我聽說過你們那個村中心校，還是五六十年代修建的吧，房子破舊，連個操場都沒有。管著周圍五六個村子的孩子上學，最遠的是上林村，單邊路就要走倆小時。」

村子點頭，苦惱的撓撓腦袋：「可不是，那學校別說校舍破舊了，還沒有廚房，現在孩子們中午吃飯要麼是自己帶乾糧，混著點熱水填填肚子，要麼就是在外面搭個簡易灶台，架口鐵鍋煮點糊糊。」

條件是肯定很差勁的，但也沒辦法，周圍的村子都窮，鎮上也沒有足夠的錢來維修學校，甚至連老師的工資都是兩三個月一發。

「所以啊，我就覺得你們為什麼不自己辦學呢？重修校舍其實花不了多少，這裏離村子也近，那怕在村裏做了飯送下去也方便。而且這邊修了大路，可以跟鎮上或者縣上申請校車，一輛中巴就行，負責早晚接送周邊的孩子。」

老村長苦笑：「說是不花多少錢，可除了我們村今年能有點收入，其他的村子，唉，不提也罷。」

「這就是我要跟你說的第二件事了。」

黑老爺子嘿嘿笑了笑：「上次不是跟你說過，我們研究所朝上面申請了幾個項目嗎，其中有兩個項目跟你們村有關。其一是生態研究，其二是農林種植。我們提供技術支持，你們可以發動村民搞種植，到時候不管是個人承包也好，還是得延續現在的村集體按勞分配也好，收入肯定是能保證的。其中一部分你們就可以拿出來建學校，貼補教師工資。」

說的很輕鬆，但是這要拿錢出去，肉還是挺疼的。

黑老爺子也沒逼老村長現在就答應，他給提出這麼個建議，成不成就不管他的事兒了。

他說者無心，旁邊秦家溝的男人女人們聽者有意。誰家沒有幾個還在讀書的孩子，也不是誰家都能跟秦老頭家一樣，能有能耐送孩子去縣城上學。在村邊兒上修學校，便宜的可不是他們的娃？

只不過大家都是成年人，其中的利益牽扯都清楚，沒討論個十來次都定不下來。再說了，就算他們想得好，也得鎮上縣上同意才行。沒有縣教育局的許可，他們修了學校，連老師都沒有，怎麼上課？還有孩子的學籍，總不能讀一場書，結果連考個中專考個大學都沒資格吧？

還不到晚上，這事兒就傳遍了秦家溝的家家戶戶。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樂意修學校的，對他們來說，孩子讀書不讀書的不重要，修學校可不代表著他們的收入就要減少了？這可怎行！

秦霜爸爸把倆孩子帶著老婆一起送到了鎮上，他家隔壁弟弟兩口子之間的氣氛就顯得尤其的緊張了。

而秦雪這孩子經過這一茬事情，人都蔫了很多，一個人默默的坐在家門口玩兒，常常一整天都不說一句話。

每次看到女兒這樣，秦雪媽媽就會尖酸刻薄的罵她，然後就會引申到隔壁秦霜家去。秦霜爸爸懶得跟個潑婦計較，也是看在弟弟和雪兒的面子上，不想讓雪兒媽沒臉。

他的退讓反而讓秦雪媽媽得寸進尺了，直到那天早上，秦雪被她媽媽又借題發揮一巴掌打得撞到了隔壁秦霜家的圍牆上，頭破血流的暈過去後，秦雪爸才忍無可忍的摁著老婆揍了一頓。而聽到異常響動的秦霜爸一出來，嚇得心臟都差點停跳了，抱起雪兒就往衛生所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