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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警》第73節 我來陪你
譚濤問:「那你的意思是咱們查一下?」

虎平濤坦言:「以前上義社區不歸咱們管。前年重新劃區,那地方與迎紅社區合併,現在正好在咱們所的管轄範圍內。違規收取停車費這事兒說大可大,說小可小,反正就幾十塊錢的事兒,但由此引發的問題還是挺麻煩的。」

譚濤點點頭:「這倒是。如果換了是我,被強逼著交錢,心裏也不痛快。憑什麼啊!」

虎平濤認真地說:「我覺得這事兒肯定有不為外人知道的隱情……這樣吧,明天我跑一趟上義社區,詳細了解一下情況。」

譚濤對此表示贊同:「你這想法是對的。必須儘快消除隱患。就像關口村的臨時市場,表面上看起來熱鬧,其實每天都有矛盾糾紛。一個處理不好,到頭來咱們疲於奔命,忙的要死,上下兩邊還不討好。」

正說著,虎平濤的手機響了。

是蘇小琳的號碼。

「老公,你今天幾點下班?」她聲音柔柔的,糯糯的,很嗲的那種。譚濤在旁邊聽了捂著嘴偷笑。

虎平濤瞪了他一眼,湊近話筒:「如果沒什麼事兒的話,應該是正常時間。」

這個星期譚濤值班到星期五,周末虎平濤接班。

蘇小琳在電話那段說:「邱治中約咱們晚上一塊兒吃飯。」

「邱治中?」虎平濤楞了一下,很快在腦海中找出關於這個人的資料。

那是蘇小琳的高中同學。結婚的時候來喝過酒,前些年也約著吃過幾次飯,屬於彼此關係挺不錯的那類朋友。

對方雖是男性,虎平濤對他的印象卻很好。

他爽快地說:「行啊!我今天沒開車,下午差不多就來接我吧!咱們一塊兒過去。」

蘇小琳甜甜地回答:「那說好啦,你可別到時候又各種理由加班。」

虎平濤嘆了口氣:「老婆,這種事情身不由己,我也是沒辦法啊!」

又說了幾句,掛斷電話。

譚濤在旁邊笑道:「下班你該走就走,所裡的事情我看著。反正是我值班,周末換你。」

虎平濤也不矯情:「好吧!就這麼說定了。」

……

下午飯點,蘇小琳接上虎平濤,驅車前往郊外的一個魚莊。

這家店是專做虹鱒魚的。廳堂後院就是魚塘,客人看中了就用漁網撈上來。吃法主要是烤和煮兩種。

烤魚要複雜些:洗好剖好的魚從腹部片開,加上薑片、料酒、胡椒和鹽醃上,然後準備西蘭花和辣椒等輔材,將魚放進烤盤,再加辣椒粉和孜然,入箱烘烤。等到熟魚出爐,加上焯水的西蘭花,表面塗上炒製過的蒜蓉,再次放進去烘烤五分鐘,上桌以後魚皮酥脆,魚肉香辣爽滑。

煮魚用的是魚頭魚尾,還有拆下來的魚骨。頭尾邊角的烤出來不好吃,用來煮湯正好。加上切細的白蘿蔔絲,撒上碧綠的蔥花,濃白色的魚湯味道鮮甜,另有一番滋味兒。

邱治中很年輕,性格直爽。坐定以後就說今天這頓他買單,誰也別跟他搶。

蘇小琳與他畢竟是高中同學,很熟,於是笑道:「能請客的都是老闆,看來你在電視台的工資挺高啊!」

他在省電視台工作,是焦點民生欄目的主持人。

菜已經上桌,邱治中端起杯子先敬了虎平濤一杯,大咧咧地說:「咱們喝白的,反正虎哥你今天不開車。」

虎平濤連忙回禮,笑道:「行啊!今天我不值班,可以放開了喝。」

酒過三巡,話也就多了。

蘇小琳用筷子夾起魚皮送進嘴裏,感受著麻酥酥的香脆,邊嚼邊問:「咱們很久沒見了。我聽卓苗苗說,你前段時間正忙著籌備婚禮?」

邱治中臉上浮起尷尬的笑:「別提了,結什麼婚啊……頭昏還差不多。」

蘇小琳很八卦,對這方面的事尤為感興趣,問:「到底怎麼了?」

邱治中想了想,回答:「反正都已經過去了,這事兒說出來也不丟人……是這樣,我女朋友……應該是前女友,你見過的那個,她家是本地人,我和她談了快三年,兩邊父母都見過了,開始談婚論嫁。」

「上次我和一幫老同學吃飯,卓苗苗也在。當時我覺得結婚應該很順當,就宣佈了這個消息。可沒想到緊接著第二天,情況就有了變化。」

「這結婚得有房子吧!我們看中了光福路上的一套新房,一百一十五平米的小高層,首付五十萬,這錢我來出。」

「我大學畢業以後就進了省電視台,收入也還馬馬虎虎。我手裏的存款只有二十來萬,找我爸媽借點兒,湊個首付倒也沒有問題。我有單位,房貸能走公積金,算下來每個月還款也不算多,總之還行。」

「我爸媽還是很好的,對我也很支持,直接劃了三十萬給我,讓我先用著,不夠再說。」

「那天她打電話給我,說是她家裏人商量好了————結婚必須有彩禮。」

說著,邱治中故作神秘地看著虎平濤和蘇小琳:「你們猜猜,她們家要多少彩禮?」

蘇小琳想也不想張口就說:「這怎麼猜的出來?我和濤濤結婚的時候沒要什麼彩禮啊!都是你情我願的事兒。」

虎平濤隨口說了個數字:「二十萬?」

邱治中神情誇張地回答:「比二十萬翻一倍還多……她張口就要五十萬!」

虎平濤聽了倒吸一口冷氣:「這也太誇張了。房子首付是你出的,這加起來就一百萬了。」

蘇小琳也發表評價:「這是想錢想瘋了吧?」

邱治中嘆了口氣:「其實這事兒說起來也怪我。當初我跟她處朋友的時候,帶她去家裏見我爸媽,說了家裏的情況……她知道我爸媽名下有三套房,我爸那時候剛換了新車,兩個老人都有退休工資。可能就是因為這樣,她才有了想法。」

虎平濤皺起眉頭道:「你家裏有錢是你的事,跟她沒關係啊!」

蘇小琳聽出了另一層意思:「照你這麼說,你女朋友……哦,不是,應該是前女友,她家裏情況不太好?」

邱治中沒有細說:「一般吧!她父親以前是農機廠的工人,早就退休了。她母親沒有工作,還有兩個弟弟。」

虎平濤好奇地問:「超生的?」

邱治中笑著搖搖頭:「有一個是超生的,另一個不是。二胎政策下來已經好幾年了,她小的那個弟弟上小學六年級。」

蘇小琳誇張地「哇」了一聲:「這老兩口挺想得開啊!老蚌生珠啊!」

虎平濤卻想到另一層:「這麼說,她家庭經濟負擔還是很重的。」

邱治中聳了聳肩膀:「我也是她提出要彩禮以後才想明白這一點。於是我告訴她,我拿不出這麼多錢,你可以自己算算我這些年的工資收入,再算算我的日常開支就清楚了。」

蘇小琳緊追著問:「那她怎麼回答?」

邱治中道:「她說……我爸媽有錢,我又是家裏的獨生子。這老人賺錢都是為了孩子,所以五十萬彩禮對我來說應該不是問題。」

虎平濤搖頭嘆道:「這女的心挺大的,理由也一套一套的。」

蘇小琳皺了下眉:「那是你爸媽的錢,跟她有什麼關係?」

邱治中撇了撇嘴:「說起來,我是真喜歡她,要不也不會處那麼多年,更不會想要和她結婚。所以她這麼一說,我當時腦子迷迷糊糊的就沒想太多,只是覺得有點兒不合適,就順口提了一句————估計我爸媽的存款沒有五十萬那麼多,能不能少點兒?」

「她在電話裡告訴我:彩禮只是意思一下,等我們結婚領證,辦完酒席,她會把這些錢帶過來,算是嫁妝。」

虎平濤思索片刻,緩緩點頭:「這也還說得過去。可問題是……」

不等他把話說完,蘇小琳在旁邊搶白:「問題是她到底能不能帶這麼多嫁妝過來?老邱你想想,彩禮的確是個形式,如果只是走個過場,幾萬塊錢也就行了。可這是整整五十萬啊!給出去就拿不回來了。」

邱治中將身子往後一靠,仰面朝天,長聲嘆道:「不怕你們笑話,那天掛斷電話我就開始籌錢……我是個習慣把所有事情都往好的方面去想的人。我覺得她不會騙我,既然說了把彩禮當嫁妝,就應該是真的。所以我厚著臉皮回家找我爸媽,求他們幫忙。」

「我媽又給了我四十萬……拿存摺的時候,我爸在旁邊看著,說:其實家裏還是有錢的,別說是五十萬,就算要再多點兒也有。可我這麼大的人了,有單位有工作,結婚成家,十萬塊錢的差額總得我自己忙碌忙碌。退一步,如果到頭來我實在沒辦法,家裏再幫我補上差額。」

虎平濤點點頭,對此很是贊同:「這話說得沒錯。你父母在這方面還是挺有講究的。」

邱治中將身子坐直,正色道:「是啊!我第二天去了銀行轉帳,把錢劃到我戶頭裏。然後找了熟悉的朋友,湊了十萬塊錢。」

「因為房子只是暫時看好,還沒給首付,所以錢還在我帳上。加上我原有的存款,整一百萬出頭了。」

「當時銀行的值班經理看我卡上有這麼多錢,就問我要不要買成理財產品。這樣的話一年下來光是收益就有好幾萬。」

「我當時沒在意,因為隻想著結婚的事兒。」

「下午,我約了她出來。因為結婚有很多事情要商量,主要是新房裝修和買傢具……她來了,還帶著她大的那個弟弟。」

「那是個閑人。初中畢業就沒再上學。以前在外面打零工,後來乾脆什麼也不做了。現在二十好幾的人,整天不是拿著手機躺沙發上當懶鬼,就是跟著狐朋狗友在外面瞎混。最糟糕的是那小子逢人就說我是他姐夫,有幾次還打著我的名頭在外面坑蒙拐騙。」

蘇小琳聽得忍不住抬手掩嘴笑道:「你在電視台主持節目,妥妥的地方名人啊!」

邱治中苦笑著說:「那天我們約在咖啡館,談了有一個多鐘頭。我告訴她彩禮的事兒辦妥了,房子那邊也基本上定了,剩下就是領證和辦酒席。」

「她很高興,她弟弟更高興。」

「我當時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可等到要走的時候,我站起來去結帳,順便去了一趟洗手間。我選的卡座剛好在走廊旁邊,用一道掛簾隔著,外面放著盆栽植物,我從洗手間方向走出來,隔著簾子就能聽見她們姐弟倆說話。」

「她弟弟很興奮,說:有這五十萬他就能結婚了。他女朋友家裏只要十萬塊彩禮,還能剩下四十萬,當本錢做生意。」

「她說話更偏:說我家裏有三套房,等結婚以後就找我爸媽把房子要過來,必須加上她的名字。」

「她弟弟真是個混蛋,尼瑪的臭不要臉啊!說什麼找男人就得看有沒有錢,還嬉皮笑臉說:等把我家裏錢榨乾,如果我和她沒感情了,就離婚另外找個好的。反正老話說得好:嫁漢嫁漢穿衣吃飯。趁著她年輕,很容易就能弄個幾百萬,到時候什麼都有了。」

蘇小琳瞪大雙眼,滿臉不可思議的神情:「不會吧?這種話都說得出來……那是他親姐姐啊?」

邱治中神色有些不悅:「他當時說話的口氣聽起來是在開玩笑,我女朋友也像個傻瓜似的嘻嘻哈哈笑著。也許她沒有當真,就是個普通笑話。可我不一樣啊!你想想,都快結婚了,還張口要那麼多彩禮,房子也是我給首付……到頭來,她竟然算計我,拿我們家的錢給她弟弟結婚,那個混蛋還在背後說這種話。」

虎平濤緩緩地說:「要換了是我,直接揍他!」

邱治中長長呼了口氣:「我不喜歡打人,但我可以打臉。」

「我轉身就走了。」

「後來她打電話給我,問我怎麼上個洗手間就沒見了?」

「我告訴她,也別談什麼結婚了,分手吧!」

「她急了,問我到底出什麼事兒了?」

「我沒解釋,掛了電話,然後關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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