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頌面無表情，一字一句地告訴他，她已經不再愛他的時候，喻晉文覺得有那麼一瞬間，心臟都跟著停止了跳動。

原來，失望、傷心，是這樣的一種感覺啊。

他不是沒被人甩過。

當初卓萱提出要跟他分手的時候，他是氣憤的，他覺得她不夠信任他，不相信他能夠保護她。

那個時候，他認為感情果然經不住現實的考驗，也徹底關閉了自己的心門。

南頌出現在他身邊的時候，是他身體最壞，脾氣也最壞的幾年，他甚至都沒有給過她一個笑臉，跟她說過一句好話。

現在想來，如果不是那份「喜歡」支撐著她，她又怎麼可能在他身邊熬那麼久？

「對不起。」喻晉文再一次跟她道歉，「是我把一切給搞砸了。」

南頌淡淡一笑，笑容不達眼底，「你只是不喜歡我而已，又做錯了什麼呢？」

喻晉文：「我……」

「好了。」

南頌沒有讓他再說下去，她沒有被人同情的習慣。

「你用不著可憐我。我之前不想跟你說這些，是因為覺得既然已經離了婚，過去的事情就沒有必要再提了。現在告訴你，是因為傅彧嘴賤，把不該說的都跟你說了，與其讓別人添油加醋地說些莫須有的東西，不如我自己跟你說個清楚，也讓你放下心，不需要再去執著於問題的答案。」

喻晉文點點頭，「你能告訴我這些，很好。」

「既然把事情說開了，那私事就可以放一邊了。我們再談談正事吧。」

南頌看著喻晉文有些錯愕的表情，顯然還沒有從方才的談話中抽離出來，或許還沉浸在被她「愛慕」的震撼中。

其實有什麼好驚訝的呢？

以前的南頌，喜歡喻晉文喜歡的人盡皆知，除了他所有人都能看出來她到底有多愛他；現在的南頌，嘗夠了愛情的苦。

往後餘生，隻想愛自己。

不想再愛人。

她情緒平緩，聲調冰涼，「喻總，我這個人喜歡公私分明，不喜歡把公事和私事混為一談。以前我拒絕跟你合作，是因為我們之間還有著沒有理清的關係，我覺得彆扭。如今既然把話說開了，那也沒必要再矯情了。公是公，私是私，現在，我誠摯地邀請你加入北郊馬場項目，成為我的合夥人。」

南頌朝喻晉文伸出手，態度誠懇，不卑不亢，像是面對一個普通的商業合作夥伴那樣。

時間有長達十秒鐘的沉默。

喻晉文眼眸深邃，目光靜靜地凝視了南頌許久，才緩緩伸出手去，與她對握，兩隻同樣布滿厚繭的手交疊在一起，像是兩個倔強不屈的靈魂交織。

「合作愉快。」

約好了下午在南氏談具體的合作細節，南頌便下了車。

喻晉文看著南頌離去，那瘦削而玉立的背影，想要叫住她，再跟她說一次「對不起」，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

或許，她需要的，從來不是他的抱歉。

……

南頌回到玫瑰園，等候許久的南琳立馬迎了上來。

「姐姐，怎麼去了這麼久啊，沒事吧？」

她將南頌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確定她沒有受什麼傷，一顆懸著的心才算是放了下來。

南頌淡淡道：「我沒事，上車吧。」

她口氣清淡，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可她通紅的眼圈，還是讓南琳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南琳往外望了一眼，見那輛黑色的轎車緩緩駛離，車子裡坐的到底是什麼人？

竟然能夠讓姐姐難過成這樣？

*

南頌到了公司，直接把南琳帶了上去。

南琳長到這麼大，還是第一次來南氏集團，看著高高矗立的大廈，乾淨整潔的大廳，以及井然有序的工作人員，一顆心小鹿亂撞。

南頌所到之處，眾人齊齊向她鞠躬問好，南頌微微點頭，目不斜視，自帶氣場。

南琳跟在姐姐身後，滿臉都是驕傲和欽佩，像個小迷妹。

進了辦公室，南頌招呼南琳，「隨便坐，喝點什麼？」

南琳忙道：「都行，水就可以。」

行政助理已經燒好熱水，敲門而入，給南琳倒了一杯溫水，給南頌準備了一杯咖啡。

隨後顧衡進來，看到南琳，微怔，「咦？這個妹妹，我似乎在哪見過。」

南琳站了起來，朝南頌看過去，很是緊張。

南頌打開電腦，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白了一眼顧衡賈寶玉的腔調，給他們介紹，「這是我的總助，顧衡。我三妹，南琳。」

「原來是三小姐。」

顧衡笑著走過去，「你是S大的吧，三十年校慶的時候我回過一次母校，你當時還作為新生代表上去發言來著，我沒記錯吧？」

南琳羞澀地點了點頭，一張俏臉瞬間紅了，她怎麼可能不知道顧衡呢。

那可是在S大名人榜單上的知名校友，比她大四屆。

她入校那年，他剛好畢業，完美錯過了有交集的機會，但顧衡人雖然已經不在校園，但S大卻到處都是他的傳說。

有的人生來耀眼，是天邊的星星，只有遠觀、仰望的份兒。

沒想到這顆星星，突然就在她面前出現了。

「顧、顧師兄好。」

顧衡笑容明朗，「不用這麼客氣，叫哥哥就行。」

哥哥……南琳的臉又紅了幾分。

南頌聽著兩個人的交談，淡淡「哦」了一聲，「我差點忘了，你本科也是在S大讀的，後來碩博連讀才去了國外。」

「是啊。」

顧衡將厚厚的一摞文件放在書桌上，悠悠地嘆口氣，「想我怎麼也是一介高材生，多少名門教授都想留下我做研究，怎麼就淪落到了這個份上呢？」

南頌略略抬眸，「怎麼，跟著我委屈你了？你現在也可以走啊，沒人攔你。」

顧衡呲牙一笑，「別，我就是個俗人，對我來說賺錢才是第一位的，誰叫我上有八十歲的老母親，下有十歲的熊孩子等著養活呢？」

「行了，別在這賣慘了。」

南頌吩咐他，「兩件事你去辦。第一，你給南琳在南氏珠寶安排個設計助理的實習崗位；第二，去擬一份合同，下午和喻氏集團簽約馬場項目。」

聽到第一件事的時候顧衡還轉頭朝南琳眨了眨眼睛，聽到第二件事，他臉上的表情瞬間定格住，猛地回頭朝南頌看過去。

「什麼？喻氏？」

顧衡滿臉震驚加八卦，「您和喻總和好了？」

。